魏宁深深吸了一口气,长身而起,看来今晚他注定会很忙。
魏宁抬头望了望天空,月明,月清。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子大费周章,我的房间就在那边,你要的东西也在那。”林灵素忽然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魏宁十米之外。
林灵素今天破天荒的一身男生打扮,长长的秀发也扎了个马尾,随意地披在身后。
魏宁冷冷地道:“丁滢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林灵素又走近几步,离魏宁只有五米远的距离,魏宁身子下意识的一紧,后退半步,林灵素忽然抿嘴一笑,道:“怎么,你怕我?”
魏宁淡淡地道:“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是人都会退避三舍的。”
林灵素又靠近魏宁几步,离魏宁只有三步远的距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魏宁,道:“给你,你的心肝宝贝。”
魏宁微微一错愕,没想到林灵素居然这么好说话,有些不相信了,道:
“给我?你有这么好心吗?”
“不要算了,”林灵素把瓷瓶往空中一抛,魏宁吓得连忙伸手接住,放到怀里,皱眉道,“你会这么好心?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林灵素叹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这么大方给你,是因为这个女鬼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作用;我们之所以留她性命,就是因为我料定以你的性格,定然会不顾一切来救她的。”说到这里,林灵素自顾自地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来了,这个女鬼对我们还有什么作用呢?”
魏宁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日你要这么折磨她。”
林灵素忽然大声道:“因为我嫉妒。”
魏宁又是一愣,没有想到林灵素会这么直白。林灵素看了魏宁一眼,道:“我就是嫉妒,我嫉妒她能够和你靠得那么近,我嫉妒她能够叫你……叫你那个,我更嫉妒你不顾一切地只想保护她。”
魏宁没想到一向含蓄高傲的林灵素会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出连一般小女儿都羞于说出口的话,可是还没等魏宁开口,林灵素又叹了一口气道:“魏宁,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你。真的,我虽然常常骗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林灵素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魏宁,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凄伤,幽幽地道:
“你一定会笑话我,可是如果我现在我再不说出来,也许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魏宁知道,林灵素所谓的“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意思就是:
她定然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今日定然要生擒自己。
魏宁心中一叹,如果自己不姓魏,或者林灵素不是龙虎山的人,该有多好啊。
但是这就是事实,命运的安排,注定他们今生必为生死仇敌,无可救药。
林灵素忽然走上前去,主动拉住魏宁的手,魏宁顿时感受到从林灵素指尖传来的温度,这种感觉,魏宁曾经有过,但是已经沧海桑田,不知今夕何年了。
“陪我走走好吗?”林灵素看着魏宁,原本黑白分明的凝眸中透出忧郁、浅愁和一丝乞求。
魏宁和林灵素对望一眼,心头一颤,叹了口气。魏宁既然已经知道林灵素是有备而来的,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在天罗地网之中了,先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夜色安详,月亮孤独地挂在半空,清冷的月光铺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林灵素在前,魏宁在后,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人说话。
林灵素带着魏宁往不远的一个小山岗上走去,也许那里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对热恋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可惜的是,在这两个看上去十分般配的男女身上,是何等的貌合神离,也许下一刻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方击杀。
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手,可能他们都没有找到对手的破绽,但是更有可能,他们心里,谁都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他们想逃,但是却逃不掉,终究还是要掉入到这现实的圈套。他们都还小,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当男男女女此时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之时,他们想到的,却是如何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
夜已央,山雾湿重,一只苍鹭从树上尖叫着冲天直上,林灵素拉着魏宁在一处低矮的坟头前停了下来,看着这连墓碑都没有的孤坟,她忽然笑了,是真的笑了。
林灵素拉着魏宁,道:“爹,我和小魏来看您了。”
说完,林灵素跪了下去,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又拉着魏宁也要他跪下,魏宁原本不愿意,但是看着林灵素脸上充满了让人不能拒绝的神色,原本叱咤风云的龙虎山林灵素,如今已是和一般的小女子无异,柔弱得物见犹怜,魏宁心中又是一软,鬼使神差地半蹲半跪在坟头前,林灵素见魏宁跪了下来,居然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一般,鼓掌笑道:“爹,您看,您看小魏多听话。”
说完林灵素紧紧握住魏宁的手,就这样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魏宁看着林灵素在月色中勾勒出来的美好神色,心中一叹,如果,如果,如果,又是太多的如果在魏宁的心中涌起。
林灵素仰望星空,嘴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声音中也渐渐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道:“你知道吗,平常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来这里陪陪爸爸。”
魏宁默然不语。
林灵素道:“我从小便是和我爹相依为命,在龙虎山上长大,我没有娘,所有的人都欺负我,但是我不怕,因为我爹说过,如果谁欺负你,你就打谁,一直打到别人都不敢欺负你为止,后来,我听我爹的话,整个龙虎山上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只有我欺负别人……”
林灵素看着魏宁的侧脸,眼中的温柔神色更浓了,“后来,我爹死了。我知道是被人害死的,因为有人害怕我爹夺了他的位置,但是我不怕他,相反我还去接近他,做了他的徒弟。”
“原来……”魏宁骤然大声道。
“嘘……”林灵素用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嗔道:“小声点,有人听着呢,我就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不想别人也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