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降服

温子良还摊着掌心,宁璃受伤的手一直缩在袖口中,纯白色的外套与夜景成了一派,车灯映着宁璃的侧脸,暖光点亮了她的鼻尖,清雅得不似真人,温子良失神。

捏起男人掌中的胸针,宁璃的手故意停顿了一下,冰凉的指尖草草掠过温子良的掌心纹路,好似高烧不断的病者含住最后一滴冰冷的药液,从心脏身处喷.射而出的渴望,迫使着人想要更多,温子良的心脏被电了一下。

算不得肢体接触的触碰反复拉扯心弦,女人指尖停留那瞬的酥.痒,深深刻进了温子良的大脑。

看着宁璃自在地拿走胸针,温子良难得接不上话,宁璃扫过他欲言又止的唇,自顾自地打开胸针。

“咔。”胸针弹开的声响在夜晚多了些冷硬的金属质感,胸针的设计其实很简单,背部有一根细针,将针插进衣物中即可,宁璃将胸针插在衣领处,却扣不上,她捏着胸针看向温子良,目光多了几分为难,温子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男人逼近,连带着从胸膛散发出的烫人温度也一并扑向宁璃,迎面而来的热意驱散了周身冷意,宁璃不由自主地朝着温子良的位置缩了缩,温子良站在宁璃面前,替她挡下晚风。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满是硝烟味道,当时宁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温子良的话上,并未细看过温子良这个人。

男人的宽肩显得格外厚重,那份令人心绪难平的压迫感藏于肩下,胸膛的每一次摆动都能让宁璃嗅出乖觉味道,宁璃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扫视着,突然没了话,这男人......

真的很不喜欢白色啊。

从内到外,全部是极致黑色,宁璃扬了下眼梢,论果决,纪云庭从不逊色于他,可纪云庭在很多时候起码看起来像一个和善商人,温子良竟是连装都懒得装。

内里衬衫的黑,才是他的底色,而外面大衣的黑,同样是他的标签,宁璃神思飘忽的时候,温子良已经握住了胸针的另一角。

即是胸针,佩戴的位置自然不会太靠外,宁璃指尖寒凉,两人手指相互擦过的那一秒,温子良的手顿住,小细节被宁璃抓到。

女人心口的体温与温子良的手指仅隔了一层单薄衣料,挡不住宁璃蓬勃的心跳声。

深夜岑寂,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惊涛骇浪,港城的冬季温度其实并不低,零上十多度,一件大衣足以防风,可宁璃最是怕冷。

女人的心跳有力且规律,震得胸前的衣领微微发颤,温子良眸色淡淡,哪怕宁璃的心跳触手可得,他的面色还是那么刚硬。

忽地,一缕晚风钻入两人中间,带起了宁璃的鬓边碎发,这缕头发似是在与温子良作对,正好勾住了温子良指间的胸针,他拧起眉心,想要将碎发撩开。

只是温子良的心没他那张脸从容,明明轻轻一挑就能拨走头发,到最后竟是越缠越紧,与胸针背部的细针绕在一起,怎么弄都无用。

胸针卡在衬衫衣领上,温子良这么一拨弄,领口松了几寸,宁璃看到男人胸口的起伏更大了些,只是面色未改,端得很稳。

终于,温子良扯开了那缕作乱的发丝,下瞬,他听到了女人启唇轻笑,笑声微弱,温子良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手上动作跟着停了停。

“啪。”宁璃抓住温子良的手臂,准确来讲,应该是扶,她腕间的手链与温子良手上的腕表相撞,脆响震耳,引走了温子良的全部思绪。

“小心。”宁璃温声道。

“这枚胸针我戴了很久,摔坏了太可惜。”她补充着,温子良彻底松开捏住胸针的手,宁璃能察觉到胸针的自重带着衣衫快速下滑。

胸针乖乖地卡在衣领上,并没有掉落的迹象,宁璃捉住温子良手腕的那秒,男人刚刚为她戴好。

瞥着宁璃纤细的五指,温子良心底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看得出宁璃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突然有了动作......

倏然,宁璃倾身靠近,温子良却退后一步,见状,宁璃浅浅笑着,所有的情绪皆埋进那声低笑里,玩味至极,温子良扣住齿关。

男人的手腕本就粗些,还隔了一层大衣,纵然宁璃抓得有些吃力,却仍能神奇地钳住温子良,让温子良无法动弹,像极了咬住可口猎物的小花豹。

此刻,手指成了宁璃钳制温子良的锋利獠牙,她看中的食物就必须进她的肚子!

温子良被她逼退,车灯照了过来,在两人周身形成了片片光晕,温子良看不太清宁璃的脸,唯一能看清的仅有女人笔直细长的手指。

指甲似是涂了什么,泛着橘粉色的暗昧光圈,啪嗒一声,温子良只觉手腕沉下,宁璃主动松了手。

动作有些大,微长的指甲神奇地刮过温子良的掌心,温子良暗中咬牙,掌心似是被羽毛划过,奇痒无比,他下意识攥了攥拳,可惜晚了一步,只握住一片凉意。

再抬眸,温子良看着宁璃藏了笑意的眉眼,心底窜上来一股无名火,宁璃全盘接下温子良所有的情绪,两人间的氛围有了微妙变动,宁璃从容不迫,没想到她近一步,温子良居然退了。

锁住宁璃的眉眼,温子良握了一下拳头,掌心燥热,像被烈火猛烧过一般,宁璃眼眸转动,似有流光闪过,当然也裹挟着一抹轻蔑,温子良按下已经蒙上心间的戾意,眼神危险至极。

“好东西很多,没了就换。”温子良开口道,声音落下被空气迅速吸收,平静的语调叫人心脏战栗。

“是很多。”宁璃嗤笑。

“可有些东西坏掉了,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个道理我以为......”说着,宁璃又近了一步,温子良身形后仰凝视着快要缠上来的女人。

“六爷应该明白。”女人红唇微启,吐出来的热雾喷射在温子良的胸口皮肤,被寒气这么一扫,冷热碰撞刺激着温子良的神经。

良久—

“今晚麻烦了。”说罢,宁璃带着娜琳离开。

“六爷。”雷哲见温子良久久不动,小跑过来说着,两人的对话听得雷哲心惊肉跳,能让纪云庭惦记这么多年的人,的确不一般。

明着警告,胆色过人,表面说的是那枚胸针,实则还不是在点六爷最好不要轻易算计扶野。

上车前,雷哲看到温子良似乎是在笑,顿时悚然。

这宁小姐难道不是在挑衅??

回到家中,娜琳可算是松了口气,宁璃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你就睡在我这里。”宁璃淡淡道,娜琳几年前跟了宁璃,创建扶野的那那段时日娜琳经常陪着宁璃加班,睡在宁璃公寓是常有的事。

碍于刚将温兆宇这条恶犬得罪个彻底,娜琳知道宁璃这是怕温兆宇派人堵她,蠢货什么烂招都能做的出来,担心也不无道理。

温兆宇的父亲才进去不久,做儿子的就能把自己名声玩烂到这种地步,虽然以前也烂,但经历了这么多事起码长点脑子吧,也不知温兆宇母亲有没有后悔过当年生他还不如生块叉烧。

“宁姐,这温六爷今晚到底想做什么啊,就算他没有替温兆宇撑腰的意思,事后如果温氏董事会挑事,恐怕八成还要被温兆宇压一头。”娜琳说得焦急。

整座城都清楚温子良以近乎专横暴虐的手段上了位,港城商圈对温子良的印象,目前只剩下一个,温子良决定吞掉的企业绝不会再有活路,这种杀伐作风很像远古时期的深海霸主旋齿鲨,一口下去要不了你的命,也能你撕掉你的筋骨。

凡是被温子良盯上的项目,亦或是新型市场,最后一定会被他收入囊中,纪家与温氏的矛盾是从温子良上位后开始急速恶化,纪云庭在温子良手里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若非纪云庭同样不好招惹,就凭温子良的迅捷手段,纪家必会元气大伤。

在温兆宇父亲温国笙还没进去之前,温氏董事会没有一个人偏向温子良,这方面温兆宇跟在自己老爹身后非常占优势。

今晚温子良若是直接偏袒宁璃,而对温兆宇下狠手打压,肯定会引来温氏董事会的围攻,这是个非常大的麻烦,娜琳就怕温子良后面扛不住董事会的镇压,到时候再想调和宁璃与温兆宇的矛盾可就没用了,说不准宁璃还要反过来付出惨痛代价。

“那就要看温子良的手段了。”宁璃说得满不在乎,娜琳噎住,正主倒是半点不急,宁璃清楚娜琳的意思,温氏董事会若那么容易打发,否则温子良不会到现在还拿不下董事会,这个问题无解,因为温子良上位的时间太短了。

“可是......”娜琳欲言又止,温子良没挡下董事会的发难,遭殃的只会是宁璃!

“就像他说的,好东西很多,一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宁璃眉眼轻轻弯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惬意又狡诈。

真走到这一步,被换掉的就不是扶野了,而是......温氏。

闻言,娜琳张大嘴巴,不知是讶然宁璃的胆量,还是为温子良提前默哀,这两个人究竟是谁才是对方的盘中餐,还真不好说啊。

再者,换人的话......除去温氏和纪家,扶野还有其他选择么?娜琳并不认为宁璃会把纪家当做备选,这句话背后的答案只能是另有其人,与温氏、纪家都无关。

宁璃有些心不在焉,连茶水冷掉都没发现。

轻抚着领口处的蝴蝶胸针,宁璃眸中闪着利芒,温子良应该不会熟悉她的胸针。

最初,她也没想到温子良会提醒她再佩戴时小心,可这枚蝴蝶胸针的设计理念不能用寻常眼光看待,温子良竟一眼就能看出当中门道。方才在楼下,宁璃观察过温子良触碰胸针时的神色,又并无不妥,没有那种熟悉已久的感觉。

“温子良,当年是哲学专业的吧。”宁璃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的胸针属于冷门款式,不是一个近几年才接触珠宝行业的人能一看辨认的。

“听说是。”娜琳打着瞌睡,言辞含混,宁璃慢吞吞地拿起毯子盖在娜琳身上。

单论胸针的问题其实那什么重要,宁璃眉心紧蹙,从见了温子良的第一面她就隐隐觉得,这个男人盯她很久了,起初宁璃心觉荒唐,今晚她认为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姐,今晚没活了吗?”娜琳努力睁开眼睛问道,以往这个时间点扶野众人一般还在加班。

“没有,你睡吧。”说罢,宁璃路过穿衣镜停下脚步看着脸,指腹按住温子良擦过的位置,走了神。

回头发现娜琳正一眼不眨地看自己,宁璃清清嗓子。

“去客房睡,先拿瓶卸妆水给我。”

五分钟后—

“宁姐,你的妆又没花。”娜琳满头问号,宁璃擦了很久的嘴角,听罢,宁璃破天荒无言,脑海中又浮现出男人俯身那瞬的压迫。

“真没花,我跟了你一天,不会看错的。”娜琳言罢,宁璃捏住化妆棉眯眸看着娜琳。

“我出病房后和温子良说话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对啊,不过我怕打扰你们就没过去。”娜琳如实回答,当时她确实站在角落等着宁璃,温六爷身边的那个特助也在。

少顷,宁璃深吸一口气,化妆棉被她捏扁。

“那我的妆......”

“一直没花。”娜琳生怕宁璃听不清,大声回答。

宁璃:“......”

好你个温子良!

......

“咳。”温子良揉着喉咙,不太舒服。

听着,雷哲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温子良没去接,顺手解开衬衫,总觉得心中燥乱,衣衫微解,露出那抹尚未来得及擦去的红痕,暧昧至极。

“啪!”雷哲没注意打翻了茶杯,惹得温子良频频冷视。

察觉到雷哲的目光,温子良愣住,手中的签字笔险些掉落,他扫了一眼胸口,旋即淡声开口:

“有事?”

“还真有。”雷哲苦笑着。

“我在医院的时候,那位娜琳小姐旁敲侧击用话点了我,意思大概就是不希望您替温兆宇出面。”

“什么时候。”温子良启唇,他并不意外,娜琳的意思就是宁璃的意思。

“宁小姐伤口缝合结束之后,当时您和宁小姐正聊天。”

“嚓--”签字笔被温子良握紧,在白纸上留下刺眼黑痕,雷哲一惊,不至于吧,就这么点小事。

“你们当时都在?”温子良眯起双目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