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璃话落,气氛紧绷,好似爆|炸过后短暂的死寂,男人眼底的凉意彻底凝结成冰。
今日,她才真正近距离注意到男人的一双眼眸,瞳仁呈深琥珀色,裹挟着致命引力,宁璃一时间忘了移开视线。
镜片作祟,让男人的眼没了那股沉沉死气,宁璃轻轻蹙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神太直白,她意图拉开距离。
阳光正浓,光芒洒在温子良的眼尾,他眯了一下眼睛,宁璃抿唇。
听闻港圈温六爷向来不喜被冒犯,宁璃刚想开口,男人却主动偏头,错开了与宁璃对上的目光,宁璃微愣。
没人敢在温子良面前横冲直撞地挑拨,今日算破例了,况且,宁璃是整座城公认的温顺。
温顺......温子良眸光轻闪,不太明白这名声是怎么落到宁璃头上的。
“抱歉。”宁璃轻启红唇,不等温子良接话,她接着说道:
“也请六爷最好别招惹我。”
女人地道的港腔没有起伏感,语调沉静似水,话落那瞬,温子良忽然抬起手,没来得及起身退后,两人距离仍然很近,宁璃皱眉。
下一秒,她清楚地看到了男人虎口的疤痕,就差了一点点,男人就能扣住她的喉。
“啪。”宁璃挥手拍开温子良的动作,却被温子良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宁璃咬唇。
他想做什么?!
没理会宁璃的薄怒,温子良对准女人的脖颈随意道:“这里沾了东西。”
垂头看着,宁璃果然捕捉到了一抹茶色,应该是香水瓶被砸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
温子良静静松开钳住宁璃的手,沉默间的强横令人心惊胆战,转而递给她一张湿纸巾,不过宁璃没接,随手抽了张纸简单擦拭。
少时--
宁璃从容不迫地穿好外套,高定工艺对得起价钱,每一针的走线皆精准到毫米。
前一秒,温子良还能嗅到女人骨子里透出来动人的幽香。
“希望这是与六爷最后一次见面。”
“我要收工了,不送。”宁璃声色果敢,意思很明显,今日他们算扯平了,谁都不是赢家,但谁也没输,温子良眼底露出些许轻嘲,过了正午就下班?
扯平?他同意了么?
主场被温子良侵占也没拉低她的定力,宁璃戴上手套转身,头顶礼帽,摩登复古。
正主都要回家了,温子良还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一桩笑话,当然,只要温子良想,这个门,宁璃就出不去。
司机堵住门,宁璃也不说话,几秒后,温子良表了态:“放她走。”
六爷疯了么?!
“看来你对别人的地盘很感兴趣。”宁璃调侃道,司机手忙脚乱地让路。
不知过了多久,温子良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他给宁璃倒的茶,宁璃一口没动。
“六、六爷,时间不早了。”司机壮胆提醒,六爷押上自己一无所获,能高兴么?
松开掐住茶杯的手,温子良紧随着宁璃的脚步离开。
前脚才走到扶野门口,后脚温子良就看到一抹踌躇不前的身影,温兆宇动手砸了扶野之后,也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居然又跑回来,没碰到纪云庭,结果迎面撞上大哥温子良。
“你怎么还在这里?”温子良问得平静。
说着,他从口袋中翻出一副皮手套。
优越的皮质像浸了层油脂,温子良调整着手套,完全看不出被宁璃挑衅后的怒意。
平庸无奇的经典款手套,被他戴得犹如艺术品,他的手长足有21cm,即便捏着根烟,也尽是上等质感。
面对温子良的问题,温兆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忽然,温子良的两指夹住一张金卡递过去,温兆宇面色涨红。
“机会只有一次。”温子良轻声道,光明正大的折辱,将温兆宇那根自以为强硬无比的反骨生生敲断,经济压制,挑战着尊严。
他像条野狗跪在主人面前祈求食物,可不拿,他就没钱,几分钟后,温兆宇捏住金卡边角。
在温兆宇接下金卡的瞬间,手套的标志性logo露了出来,温子良目光淡淡扫过,不掺一点情绪,接着,温子良侧身对着司机说了些什么,可司机的注意力全被手套所吸引,听得心不在焉。
Trussardi—来自意大利的顶级皮具品牌,这不是宁小姐最爱的品牌么?六爷从没戴过这个品牌的手套。
而且,貌似与宁小姐戴的那副是同系列啊......
突然,温子良定定看他,司机神色一紧。
不是真的认输,那么必然是......谋定而后动,现阶段玩脱了手,不过是意料之中。
这场狩猎游戏,刚刚开始。
凉风猎猎,吹动着男人的发丝,温子良抚过那处logo随口道:“别动她,至于今天的事,我暂时没什么想法。”
“你小心点。”温子良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裹着冷意刺入耳中。
闻声,温兆宇身形轻晃。
宁璃自己开了车,路上,助理娜琳打来电话。
“我没事。”宁璃带上耳麦回着。
“没事就好,但工作室少了几笔订单。”那端,娜琳语速极快。
“不用担心,墙头草而已。”宁璃异常镇定,距离她走出扶野已过二十分钟,员工告诉她温子良走了,关于她夹在温子良与纪云庭中间的消息必然传开了。
“我三分钟后就到。”说罢,宁璃结束通话。
宁璃私宅,书房。
“宁姐。”娜琳语调急促,温子良大概率想不到,这真是宁璃平常下班的时间。
“又跑了一笔很大的订单。”娜琳转述,原本双方已经商量妥当了,可对方突然反悔,宁璃蹙眉。
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订单被人中途给截了,宁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名字。
“纪总应该做不出这种事。”娜琳声音微弱。
商圈对纪云庭的儒雅有所耳闻,刚被拒绝就出手报复,手笔分明是温氏的风格,宁璃冷笑,倒真不负狠辣的名声。
这一年是扶野在海港城扩张人脉的关键阶段,若出了事,扶野不会有未来了。
“纪云庭确实做不来。”宁璃还有心情接话,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飞镖,书房内有处飞镖台,供她消磨时间。
见宁璃不骄不躁,娜琳心急:“宁姐,要不要约这些人谈谈?这样下去不行。”
“放心,温子良比我更急。”宁璃回得慵懒。
“咻—”飞镖从宁璃指间射了出去,割裂了空气。
“啪!”
正中靶心。
.......
“啪。”划开打火机,温子良给口中的烟上火。
车内烟雾缭绕,男人俊逸的眉眼有些模糊,可烟刚刚燃起,却又被灭掉,男人动作藏着狠意。
“六爷,扶野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司机觉得事情有些闹大了,六爷想玩硬的,这位宁小姐好像不惧硬碰硬。
“会不会是留了后招?”
“她不会。”温子良掐着灭掉的烟哑声道,对扶野来说,温氏的确是最佳选择。
“如果不是呢?宁小姐的性子不是一般的烈,六爷,您没必要在她身上赌。”司机劝解,港圈盛传宁家女娴雅温驯,然后就这??
董事会本就对温子良颇有微词,再搞出来糟心事,保不准温子良要折进去一些东西,宁璃输得起,温子良反而玩不起了。
“那就无限期打压扶野,直到她受不了为止。”温子良铁了心要给宁璃下马威,司机心中阿弥陀佛,这是要玩命么?
翌日。
#紀家與扶野工作室疑似談崩!#
#商圈新人搞大佬,溫家六爺搶人失敗!#
港城娱乐版块被宁璃的名字占领,温子良与纪云庭被衬托成了配角,好奇心驱使众人去了解宁璃是何方神圣,然后消息彻底爆了。
区区书香门第的旁支独女,同时拒了纪家与温氏,够胆。
紧接着,媒体挖出扶野工作室的现状,对宁璃的敬畏少了几分,有胆驳了纪家与温氏两位爷的脸面,前提是有底气扛住温氏与纪家的打压。
扶野显然没撑住,一夜间,扶野的客户资源损失了总数的1/10,订单较大的客户居然是自愿赔偿违约金,这是有人搞扶野。
人选是温子良与纪云庭当中的谁,眼下众说纷纭,看温氏笑话的人更不在少数,温子良曾截了纪家数笔跨国合作,纪家与温氏水火不容。
昨日,温子良夺人成功,丢脸的必是纪云庭。
很遗憾,温子良没啃下来宁璃这根硬骨头。
“六爷,董事会正在要说法,推荐了几个在海外风头正劲的制香工作室,您是否要留个后手?”司机照常来接温子良上班,不料,温子良没打算去总部,居家办公,不给董事会露面的机会。
“不用。”温子良身上的睡衣松垮地搭着,肌肉隐约可见。
抢占珠宝展与香道表演环节合体的市场,于温子良而言是上位后首次展露手腕的机会。
独属于old money的圈子并不大,纪家与温氏同为珠宝领域佼佼者,这半年两家旗下都决定推出高定珠宝系列的走秀。
碰巧,他与纪云庭同时看中香道表演这块新市场,让制香行业热度再登巅峰。
这与调香不同,香道文化走的是传统路线,玩明白了,等于拓宽了非遗文化的传承路线,温子良玩刀玩石多年,深知宣传非遗文化的不易,如今,宁璃率先打开了这条路,这样的好机会温子良不会错过,而这样聪明的人......他更不会拱手相让。
东西就那么多,不靠抢,难道要靠等?
事成,温子良的总裁位才能坐稳,事败......他麻烦大了,宁璃的存在卡着温子良的命门。
“四日后的TK晚宴您还参加么?”司机换了话题,温子良沉声道:
“嗯。”
“给宁璃一张入场函,你亲自送到宁家。”
听罢,司机了然,六爷步步紧逼,这宁小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宁家点头,宁璃唯有屈服。
“宁姐,这三个小时是拿到TK入场函的最后时间了,我们还不动手吗?”娜琳没看懂宁璃在玩什么。
再拿不下入场函,让温氏捏着入场函反过来威胁,宁璃退无可退。
“会有人送上门来的。”抚过硬纸上的图案,宁璃神色满意,她操刀的设计作品,从外包装到香水气味都会亲自把控。
“嗡嗡。”手机震动,宁璃顺手接起。
“阿璃,别太任性,见好就收吧,温氏的姿态放得很低了。”另一端,苍老的男声严厉刻板。
“麻烦宁叔派人把入场函送到扶野,其他的,我心中有数。”宁璃淡淡道,对面噎住,不知宁璃是认输了,还是准备硬扛。
“你好自为之。”最终,宁璃只听到这句话,1000万也不是白砸的。
正午时间,宁璃如愿拿到了入场函,接下来的几日到TK晚宴开场前,有关温氏能否扣住宁璃的消息热度仍稳步攀升。
其次,温家六爷派人把入场函送到宁家的秘密一并泄露,聪明人都明白这是温氏最后的忍耐。
......
TK晚宴现场。
灯光交错,酒色迷人。
到场的宾客皆为港圈手握庞大资源的人物,戴头识脸,说是看入场函进场,实则凭的是脸。
宾客都在观望,纪云庭本该到场,却因故缺席,耳闻是纪家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又赶在收服那宁小姐的敏感时刻,而温六爷准时出面,里面的秘密,一目了然。
“听讲宁家嗰位真嘅嚟了。”
“今晚唔系六爷得手,就系扶野被封杀。”笑侃声不小,尽是幸灾乐祸,哪一种结局都会以宁璃惨败告终。
会场vip层,宁璃恰好对上男人在楼下投来的平淡视线,她仰头饮尽杯中香槟,带着狠劲。
下面的人会说些什么,她都想到。
男人站在中央,面色无波,却藏满志在必得。
她太明白这个眼神藏了什么,温子良在等着自己主动入了他的口。
“哒。”放下酒杯,宁璃夺步下楼,开场环节结束,现在是舞会时间。
舞伴可以选自己带来的女伴或男伴,也可以自由组合,温子良为谁而来,人人心知肚明。
炽光被灭,全场陷入黑暗,每个人仅能听着主持人的声音辨别情况,舞会规则不复杂,就是将晚宴中的男女组合打散,而后凭运气配对,最后的舞伴极可能是陌生人。
光亮仅可以让宾客分辨人影,柔缓的爵士乐奏响,气氛被烘托到顶峰。
醉倒在金钱物欲中的迷乱感扑面而来,轻易卸下每个人的心理防线。
“宁小姐。”男人温柔的声线狙击着宁璃的心脏。
“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周边宾客听得清楚,宁璃停顿几秒才回答:“当然。”
男人的大掌轻松裹住宁璃的小手,在触摸到宁璃指尖的那刹,温子良牢牢握住。
眨眼间,她被温子良强势地扣着后颈按入怀中,恰逢音乐高.潮降临。
音乐忽然变为抑扬顿挫的小提琴曲,查尔达什舞曲的开端节奏迅急狂放,温子良带着宁璃完美地与音乐相融。
一支舞,跳出了极限纠缠的味道。
蓦地,宁璃捕捉到了温子良轻颤的气息。
“宁小姐的味道很特别。”温子良足有194,他太高,宁璃甚至能听清男人有力的心跳。
正要回他,两人头顶的灯亮起,清透的紫色光源映着男人眉间,让男人的面容染上几分阴郁。
下意识斜睨,宁璃扫到了温子良所戴的手套,心头狂震,这个品牌的皮手套是她的最爱,与温子良相撞的那日,她还戴过。
被男人似寒刃的双眸寸寸围猎,那种掠食者举刀绞杀前的怜悯,将宁璃围困到窒息,宁璃稳住心神,面色未变,只是平静地看着温子良。
扫过怀中女人无动于衷的模样,温子良面色闪过冷厉。
因为他从来没有被这么玩过,她明明就有与温氏合作的意愿。
倒也不是温子良过于自信,而是他偶然间得知,宁璃没回来前对温氏在海外的分部做过充分了解。
如果不是对温氏早有兴趣,以宁璃的傲气,一定不会浪费时间考察温氏。
“六爷送到宁家的东西,我很满意。”宁璃凑近柔声道,言罢,她没错过温子良那瞬微表情的变化。
她很满意,意味着温子良只是供她消遣的玩|物。
瞬时,宁璃感受着男人在后颈流连的手指,力度不小,宁璃装作不知,继续道:“想要我点头,有前提条件的。”
红唇在他的眼前晃荡,呼出的热雾炙烤着温子良的耐力,宁璃的声音如塞壬歌声,将他的思维极速瓦解。
明知这是宁璃的套路,也知自己不能上套,可温子良做不到。
“说。”温子良语气淡淡,看着面前女人过分绝艳的脸逼近,男人屏住呼吸,耳畔柔缓悠扬的小提琴音,平添几分粘腻的暗昧。
“求、我。”宁璃一字一字地说着,温子良扣着女人腰肢的手掌骤然发力,宁璃腰间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