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她曾经在网上搜罗到的新闻,笼统而宏观地概述了黎樗的卓越。
譬如掌舵后敏锐又及时地将黎家势力产业全部转归明面,挽大厦于将倾;譬如近年积极深耕内地市场,戮力政企联合共赢,在湾区亦或京市都置业良多;譬如以英国为据点,同欧洲列国保持与开拓合作关系……
一众功绩之下,连在黎家夺权战中大获全胜,兵不血刃解决了祖父的众多情人幼子诸如此类都显得微不足道。
那么接下来Amanda的一番话,则更细致却也更直观地让她明了他的极端优秀。
“Evan在剑城大学,读的是艺术史专业。”
“艺术史?”贝依惊得眼眸睁圆。
“对,不是经济也不是金融,而是History of Art,圣三一学院每年只Offer一两个人。
其实也不奇怪,英国很多老钱贵族都希望子孙修读艺术、哲学、古典学,以彰显品味陶冶情操,但Evan貌似志不在此。他很快创立了LE Capital。”
“就像我讲到的,不仅整个金融机构的运作由BOSS一人把控指挥,而且他每次与我们开会的时候,都能在细分领域投资方向上给出极具前瞻性的指导意见,让我们私下一度怀疑BOSS不仅修读了经济学双学位,还攻下了硬科技三学位、医药四学位一样。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啊。
可是贝依却心尖一抽痛。他该有多辛苦。
“其实Belle,在节目决赛的时候我就对你印象很深,因为你的某些理念跟我们BOSS竟然出奇地相似。金融学子在日复一日的资本运作中很容易麻木到简单地追求利益最大化,但Evan创立LE的初衷或许就很是不同寻常。
有一次大家都喝多了酒,Evan或许是口吐真言,他说他要兼济天下,我们都愣住了。后来酒醒别人问起,他却不肯认了。‘资本家讲咩(什么)情怀?’我不太会粤语噢,anyway这真是个很矛盾的人……”
或许因为镜头在拍别处空镜,Amanda讲得格外开怀,贝依却微微出神。
“I pay for feelings.”
“他说他要兼济天下。”
心中摇摆的风铃好像被一记纯净的银锤“咚”地敲击了一下,叮当哗啦地响遍心间。
资本逐利,竞若游鱼争戏,或许少有人还记得,风投的本质其实正是扶持一家又一家有潜力的团队,拉他们一把去为社会为经济作更大的贡献。
此时的贝依还未意识到,她第一次隐约明晰未来追求的路上,竟然也满是黎樗的身影。
斯人若彩虹,一朝惊艳,念念余生。
可是……
“资本家讲咩情怀?”黑白冲撞的面具、家居。矛盾的人、难懂的人。
如未熟的柚子汁酸涩地翻倒了满心间,贝依这一刻突然很想……拥抱他。
“Hey, guys!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有同事风风火火冲进这片办公区。
“我们的BOSS,今天带了一只猫来上班!哈哈哈……”
猫?!
贝依一激灵,差点“腾”地站起来。
小铃铛来了?!
“BOSS的猫超漂亮,圆圆的脸圆眼睛,花色多彩像小老虎……”
嗷嗷小铃铛!姐姐好想你呜呜呜!
贝依顿时把人生思考宏图伟略抛在了脑后。
怎么还没到午休时间呢!
把贝依勾得魂不守舍的小铃铛本猫,此刻正在顶层办公桌上,揣着手手跟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只见那人表情一言难尽地“啧”了声,“你姐姐怎么还不上来看你?”
……呵。猫咪上嘴唇向一旁挑了一下。
离谱地,黎樗看出了其中的讽刺之意,他面无表情把手伸向猫猫头。
“喵嗷——”聪明的小铃铛及时逃窜,一蹬腿跳到了刚进来的威廉身上。
“放下。”黎樗语气淡淡,可威廉却嗅到了熟悉的威压,毫不犹豫地把小祖宗放回了桌上,任凭它冲他骂骂咧咧。
老板还好心解释了句,“她待会来要抱。”
哦,贝小姐要抱,所以他就不能抱了。
威廉秒懂,毫无波澜。
毕竟老板连制造偶遇跟坐在贝小姐附近最活泼的男同事一起上电梯、事后还要确认贝小姐是否知道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尚且想不到某人一番苦心的贝依,终于坐立不安地熬到了午休时间。
她用了一秒钟时间决定想见猫猫,然后用了一上午时间纠结要不要上去。
想见他,又有些情怯。
会不会打扰他工作呀?
她上一次见他,还是隔了两层车玻璃看不真切的冷冰冰的眼。
可昨晚那通电话,他们之间好像微妙地发生了些变化,贝依揉了揉耳垂。
不管了,上!
勇敢猫猫,直球出击。
【晚上去那片花园集市逛逛吗?时间应该来得及。】是易欢欢发来的消息。
贝依随手回了个好。
她若无其事走进电梯厅,混在一众等待向下去食堂的同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按亮了向上键。
进电梯之后,贝依微微松了口气,刷卡按亮了顶层,却不防身后几声惊呼。
“OH,女士,请问您是哪个部门的领导?”
……哈?贝依怔住。
“普通员工是按不亮顶上三层的。顶层董事长办公室保密级别最高,只有总监及以上级别的员工才能按亮。所以您……?”电梯里的同事边震惊边解释。
像兔子踢翻了颜料桶还撩着一腔缤纷色彩蹦跳开来,又像是平静沾了露水的绿草地上撒了一把彩虹跳跳糖,贝依心尖扑通直跳,却揽不住将要溢出的甜。
“或许是,我的卡搞错了。”
同事的楼层先到,她们出门的时候还未合上张成“o”形的嘴巴。
贝依轻舒一口气,抬手按住心口。
可是顶层到了,她迈步出,沿着记忆中的路向内,心跳却越来越快。
“喵嗷——”猫咪嗅到了美人香,疾扑而出。
“小铃铛!”女孩只来得及抱住猫儿,却未及收起绯色暖阳般的遐想。
贝依抬眼,撞进他的眸,那里盈盈含笑,恍如一夜春来。
她缓缓垂头,把脸颊埋在小铃铛香香的白毛上轻蹭,试图分散热意。
好像每次见他,甚至不必见他,让她脸红都只需一秒,一个眼神,甚至一声呼吸。
而他始终八风不动,温着笑意纵她玩闹,像神明,不可侵。
可贝依偏就一身反骨,尤其他对她种种不寻常,霸占他生活空间的猫咪、隔着手机的温热夜话、能刷上顶层的独家工卡,催生唤醒了她心里的阿佛洛狄忒。
爱欲野蛮生长。
她妄想渎神。
若是黎樗看出她心中所想,定然要说,不必你来。
他不忍回想昨夜梦中桃花颤,扑簌簌立枝头嘤咛呜咽,粉嫩花瓣满口醉人柔软,他如狼急切把花蜜舔……
而女孩此刻俏生生立在他身前。
禽兽。
黎家主自我唾骂。
“黎先生~~”一句称呼拐了几道弯,偏偏女孩娇声软甜,似盈蜜而不腻,令人恨不能听上个九曲十八弯。
黎樗眸色幽深似渊潭,仿佛专吃奇奇怪怪不听话的小朋友。
不理她?
贝依收了调,不屈不挠地缓缓靠近,绕着走到他身畔,悄悄向后倚上他桌案。
她今日穿的是白色飘带真丝衬衫搭肉桂粉色OL包臀荷叶边鱼尾裙,腰纤骨细的架子唯靠胸前臀后的沉甸甸才将体重拉上了90,因而只往后这样轻轻一倚——
高弹肉粉布料包裹的软嫩被宽厚实木桌沿挤压得溢将开来,圆润滚绵地晃在黎樗眼前。
一瞬间,黎樗将呼吸屏住,只挺着面色不改。
贝依期待地仔细观察男人的耳根,这人虽然皮肤很白,却是偏黄种人的暖白皮,只是被硬朗的长相中和了这几分暖意,与她这种动不动就发粉的白法不同。
因此,当捕捉到黎樗耳廓微不可察的红时,她倏地抿不住上翘的唇角。
黎樗终于明了,他的妹妹仔有哪里不对劲了。
心思野了。胆子大了。
蜜桃熟了。
“黎先生,你今天为什么带小铃铛来公司呀?”
如好奇婴童般睁圆了眼无辜发问,动作间却犹嫌硌得不舒适,磨蹭着往上坐了坐。
黎樗骤然起身。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贝依也立刻从桌上跳下来站直了身子。
站完便暗暗懊恼,这怕不是刻在DNA里的血脉压制吧?
一低头,小铃铛懵懵搞不清楚情况,也先飞个耳朵为敬。
贝依悄悄叹气,难姐难妹哦。
她定神仰头,撞进那双凤眼。
那里此刻好似敛了笑意,而燃起的浓墨之色,似欲,似火。
“小铃铛不乖,罚它加班。”黎樗语气淡淡,却逐渐幽沉,“不过——”
他渐渐附身向她耳边,凌厉如刻的眉目在她眼前放大,而一同放大的,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我记得不乖的,好像不止小铃铛……”
嗷!——贝依猛地转身逃到了办公桌另一面。
“我我我今晚有约了,不可以加班……”
声音渐弱,因为她见男人面色明显降了温度。
“有约?”他状若无意。
“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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