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谢泱选择了走水路。
由于她修炼有成,不需要特地扎个木筏,只需要找个稍微粗壮一点的树干推下去,以目前的平衡能力完全不必担心站立不稳,如履平地般轻松。前行后退转弯更不需要手动操作,使用疾风术控制着脚下的树干非常简单,谢泱早就已经实践过,对此胸有成竹。
假如境界再高一点,要实现一苇渡江估计都不是难事。
可是一想到至今毫无进展的行空术,谢泱就高兴不起来了。
虽说她现在带着的外挂本身就很不科学,在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里谈唯心不唯心的更是可笑,无奈谢泱实在是没办法自我说服,仅仅靠着想象便能飞天遁地。
她不是没有试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比如站在山顶直接往下跳,生死存亡之际激发潜能便瞬间突破之类的。但悲催的事实在于,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轻微的恐高,太高的地方稍微往下一望就生理反应般的头晕目眩,膝盖发抖,更别说找死往下跳了。而不太高的地方完全达不到效果。以她眼下的防御,二十米以下随便摔,摔破一点皮算她输。
最后谢泱只得认命,琢磨着以后找个可以飞天的法宝,就像是当初青阳宫的飞舟一样。人类既然可以制造出工具,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去做无法做到的事情呢。再说了,御剑飞行什么的听起来很帅气,哪有坐在飞舟里舒服。
谢泱就这样充满阿Q精神的获得了精神上的平衡。
站在树干上谢泱一路顺风顺水的沿着河流前行,途中难免遇到几只生活在河流里奇形怪状的水生兽类,但也许是感应到谢泱并不好惹,没有谁不长眼睛的跑过来找死,最多远远的藏在水里窥探几眼。毕竟动物在这方面天生就具有生存本/能,不然怎么老说野兽般的直觉呢。
锲而不舍一再主动找谢泱麻烦,被打了一次又一次依旧不肯放弃的,好像唯独那只季风。谢泱之所以每次都没有下死手,大概也是因为太过无聊。哪怕是只不会说话的老鼠,打打杀杀了这么长时间,勉强也算个熟人,有了点香火情。
“不知道我这一走,那货会不会想我?唔……估计不会。”
在她的心中,那只季风差不多就等于一只吃了白食还不肯给撸的流浪猫,动不动就竖起全身的毛发对着你哈气,稍微伸手还会用爪子抓你。即便是再无可救药的爱猫人士,面对这样一只猫,三年过去也会失去耐心吧。
况且它还没有猫那么可爱,就是个变异的金毛耗子。
所以谢泱想了一会儿,就把它丢在了脑后。
走水路确实要快得多,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谢泱就来到了事先勘查好的森林边缘。她跳上岸,对着地图再次确认方向无误,而且附近也没看见代表敌人的小红点,这才谨慎的越过高大的树冠,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密林的另外一边。
从地图上看,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森林的范围,进入了涿郡地界。
周围是一片荒地,寒风呼啸而过,吹动地上的枯草,谢泱聚精会神的感应了一下,貌似方圆一千米范围内一个活物都没有,死寂一片。
这让她有些不可思议,再怎么荒无人烟,至少虫子野兽什么的总该有吧,怎么感觉好像遭受了核辐射似的毫无生机呢。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部美剧,里面的男主角受伤昏迷睡了几个月,醒来之后世界已经变成了生化危机。尽管觉得这种联想很没有依据,谢泱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苍天在上,千万可不要再给我什么惊喜,我不想体验一把修仙世界打丧尸。”
嘟囔了几句,谢泱便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更加用心的感应四周的动静,希望可以找到个活人问问情况。但越走她的心就越是发凉,因为到处都可以看见大火燃烧后留下的大片焦痕,地面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陨石砸过般的大坑,有几座远处的山头更是凭空被人削掉一截般不自然。
谢泱还在一个山坳处找到了应该是什么村子的残骸,遍地断壁残垣,光秃秃的几度墙壁被烧得乌黑,几只看着就很不吉的大鸟停在废墟上方翻找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嘶哑干涩的叫声。虽然这个村子已经荒废很久了,但谢泱还是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加上阴风阵阵,不需要加滤镜就可以拍鬼片了。
无论怎么看,这一带都像是发生过大战的迹象啊。
她看了一眼地图,地图上倒是出现了这个关于村子的注释,名字还挺文艺,叫做菱花村。不过在名字下方却用血一般的红色标上了一个骷髅头。谢泱还是第一次在地图上看见这样的标志。
她没敢靠得太近,站得远远的,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如此,她觉得这一带好像特别阴冷,从村子废墟那边吹来的风呜呜咽咽,仔细一听,里面好像还夹杂着男人女人和小孩的哭声。
谢泱果断的掉头转了个方向,朝着渭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妈耶,该不会撞到好兄弟了吧!”
既然这是个能修炼的世界,那么有鬼……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想着地图上骷髅头的标注,谢泱哪里还敢多做停留,只恨跑得不够快。
“一看就是个怨气冲天的地方,阿弥陀佛,千万不要缠上我,我只是个过路的无辜市民而已!”
虽然并不想多管闲事,谢泱还是决定去渭城看一眼,起码要知道这一带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大事。
一路飞奔,没过多久谢泱就顺着地图久违的再一次到了渭城附近,越是靠近,周围的一切就越是触目惊心,原本道路两边的农田已经荡然无存,几乎全部化为了一片焦土。路上时不时还能看见腐烂得残缺不堪的尸体,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平民。有很多体型巨大的野兽正徘徊在道路上贪婪的啃食着,天空上方盘旋着一大群和夜啼很相似的鸟,婴儿一般呱呱的叫着,完全是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谢泱看着只觉得又是恶心又是难过,驱赶了沿途的野兽,把那些无人收敛的尸骨都用移山术草草的掩埋了,免得曝尸荒野。
她对渭城已经不太抱希望了,周围都变成了这样,连尸体都没有人收敛,想必渭城即便还存在,情况肯定也糟糕得难以想象。
翻过那个山头,渭城的城墙便出现在面前,仅仅只是三年多没见,看着却像是过了一百年似的,城墙残破不堪,很多地方已经彻底倒塌,满地都是掉落的石头。
城门倒是还孤零零的立着,上面满是各种刀/枪留下的痕迹,一扇门已经彻底损坏,另一扇也摇摇欲坠,之前驻守城门的士兵早已不见踪影,谢泱只看见了几个穿着麻衣用布包着口鼻的人,正忙碌的从里面抬出一具又一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在城墙根下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犹豫了片刻,谢泱还是小心的上前,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尸体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天气如此寒冷,还是腐臭冲天,熏得谢泱差点吐出来。但是那些人好像早已习以为常,对她视若无睹,只是麻木的不断搬运尸体,连谢泱刻意的挡在面前,他们仅仅也不过平静的绕开而已。
“呃,那个,抱歉,能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泱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行拦下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尽量口气温和的问。
老人眼神空洞,虽然还在正常的呼吸,可给人的感觉跟死人也差不多。他两眼发直的盯着谢泱,不置一词,谢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绝望死寂的双眼。
她不死心的挨个问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人搭理,感觉这些人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一切感情,只是出于本/能,又或者是某种责任感,机械的把尸体从城内搬运出来而已。
谢泱见状,试图朝城内走了几步,大多数人都毫无反应,只有一个瘦小的妇人沙哑的开了口。
“里面正在闹瘟疫,看你也不像是活腻了,何必进去找死。”
谢泱惊讶的扭头问道:“瘟疫?这……三年前我曾经来过一次,感觉挺兴盛的啊,怎么会闹起了瘟疫,没人管吗?”
那妇人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干涩笑声:“管?谁来管?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吗?他们巴不得这一片的人全部死绝,连皇帝都不敢开口,只想我们马上死绝,还有谁来管?”
谢泱抿紧了嘴唇,其实她多少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事实的真相,毕竟一路上看见那些残留的痕迹可不像是这个时代打仗能造成的。她还想多问几句,可那妇人却不愿再说,低着头,弯着腰,吃力的拖着一具尸体。她看上去已经很虚弱了,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谢泱和她离得不算太近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腐烂的臭味。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瘟疫,很明显,这个妇人也感染了疾病,命不久矣。
谢泱见她瘦弱的身体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终于还是不忍心的上前几步想搭把手。不曾想那妇人立刻往后缩了缩,避开了谢泱伸出的手。
“咳咳,你快走吧,我们都是得了病的人,没办法离开,只能等死……咳咳,咳咳咳,再不赶紧离开,万一被看见,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谢泱只觉得胸膛里憋闷无比,眼前的一切让她不舒服到了极致,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可这里不是修仙的世界吗?对于修仙的人而言,想治愈一座城的瘟疫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就算是渭城的人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罪过,至于让他们全城人染病等死那么残忍吗。
见那个妇人越咳越厉害,扶着城墙,罩在面上的布巾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溅上了点点血痕,谢泱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抬手便对她丢了一个治愈术。
她不知道治愈术对疾病是否可以产生效果,不过那妇人咳着咳着慢慢的停下了,露出来枯黄的半张脸渐渐有了些血色。她疑惑的站直身体四处张望,视线停留在还举着手的谢泱身上,像是猛的想到了什么,无神的双眼赫然瞪大。
“你……你……难道……”
没等谢泱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那妇人就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瘦小的身体爆发了巨大的力量,一个箭步扑到谢泱脚下,噗通一声双膝着地,拼命的磕起了头。
“仙长,求求您大发慈悲,是我不识好歹冒犯了仙长,求求仙长救救我女儿,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求求仙长大发慈悲……”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修仙体系设定稍微有点不一样,不是单纯的筑基金丹元婴,我把它归为了“资质”,相当于练级等级。而代表人物真正水平的是“境界”。也就是炼精练气之类,后期会有练神化虚什么的。
不过本世界的修仙设定还是按照一般套路,只是女主的衡量体系不一样而已。
其实马上就会说到这个,看见有读者问,先稍微解释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