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破虏听见姐姐叹气,不知如何是好,梁长老在一旁劝慰:“郭小爷福缘深厚,这才能逢凶化吉,与帮主都是天佑之人啊,帮主别叹气了,你们姐弟重逢该是一件大喜事才是。”
钟芙:“正是,比起同在襄阳战死的人,咱们已经颇走运了。”
郭破虏终于机灵了一次,对钟芙道:“只是缺了两指而已,如今我左手剑法练得也颇好,想当初师祖还被人称作‘九指神丐’呢。”
钟芙被他逗笑:“你还想起个‘八指神丐’的诨号不成。”
梁长老哈哈大笑:“这好这好,郭小爷这是继老帮主的衣钵了。”
梁长老体谅他俩姐弟相见必有许多话要说,只叨扰一会儿便告辞离开。钟芙拉着郭破虏在她这儿用了早饭,也未估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用着饭一边就把两人分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讲了。
钟芙的事情郭破虏在来的路上时已向梁长老打听清楚,当时已觉心酸,此番听她慢慢道来,心中滋味是另一种难言。
郭破虏说起自己:“我知襄阳沦陷之后便想回来,只是思及当时爹爹妈妈将屠龙刀倚天剑分别交由我与二姐保管,我却想留在襄阳于是屠龙刀又被爹妈转交给他人,所以身体恢复以后我便想去看看保管屠龙刀的那户人家现在如何,我记得他们当日说是要回西南老家去,于是一路辗转到广西,不想正碰上那家人遭遇仇敌,我将他们救了下来,如今这屠龙刀又回到我手上了。”
郭破虏解下背上包袱,露出一柄黑沉沉的宝刀来,这刀长约四尺,入手非常重,一般人单手想拿起也是费劲,郭破虏不敢放在桌上,只在手上抱着,钟芙拿来掂了掂,起码有百斤重。
屠龙刀刀口锋利,几乎是吹毛立断,是一把绝世好刀。钟芙叫郭破虏收起来,对他道:“你好好练功夫,也省的这把宝刀埋没。”
她又道:“眼下见到你我也能安心,只是不知襄儿如今又在何处。”
郭破虏:“好早之前听人说在天山一带见过二姐踪迹,我本想着带着再回襄阳看一眼便去寻二姐,不想路上遇到丐帮弟子,听闻大姐做了新教主,后梁长老找来,我便随梁长老一起来找大姐了,也不知二姐还好不好。”
钟芙拍拍他的手:“别急,总会找到的,只要还活着,早晚有一家人相聚的一天。”
钟芙笑笑:“你眼下过来正好,可以帮我分担帮中事务,我身上还兼着执法长老一职,如今便交到你手上吧。”
郭破虏性子板正,由他出任执法长老再好不过,钟芙与梁长老商议后,又传消息与梁海兴单有为处,两位各自忙着的长老都没有意义,这执法长老之位就这样定下来了。
郭破虏虽然少了两指,但经此城破家亡一遭,心境大有不同,武功也有长进,如今左手刀法也练得似模似样。两人在泉州又修整几日,期间单有为过来一趟,钟芙将矿产的分布图给了他一份,让他提前去暹罗踩踩点。
钟芙离开泉州后又去了一次临安,带着郭破虏祭奠过父母便又带着他往北走。
她的最终目标可是襄阳,如今襄阳还掌握在蒙古人手里,夺取襄阳的计划只完成了前期小目标,到计划达成还有一段路走呢。
……
时间进入十二月,天气愈发寒冷,到了十五这日,更是下起了大雪。
吕文焕的书房门被人敲响,来人道:“将军们请吕将军前去议事。”
吕文焕去了议事厅时,里面已有人到了,当中一人是左丞董文炳,他是自郢州一战之后才被忽必烈派来襄阳的。吕文焕进屋后也没引起太多关注,便自顾自在众人下首寻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聚在一起还是为粮草的事情吵嚷,眼看就要入冬,襄阳城内的粮草却已经开始告急,各路的将领为下面士卒的肚子问题吵得董文炳头疼不已。
襄阳是进攻大宋的一个相当重要的结点,蒙古人自占领此处之后便好好经营,按理来说襄阳内的粮草是足够城内人马吃三年的,眼下却出现粮食紧缺一事。
这件事的起源还要从十一月份开始说起,当月中旬的某一天,城内突然起火,起火地点在粮仓,虽然已经及时去救了,但最后储存在仓库的粮食十不存一。董文炳派人去追查,当然没发现敌人踪迹,但不用查也知道这一定是宋人干的。之后董文炳便向朝中回禀,忽必烈遣了押粮官过来,谁知快接近樊城的时候,押粮官被人斩杀,连同粮食也被抢走大半,剩下抢不走的直接原地焚烧,打得就是不给樊襄留半口吃的的注意。
因着襄阳以北已经尽归蒙古所有,这次运粮的队伍拢共只有三百人,这三百人死了个干干净净,马匹全部抢走,粮食丁点不留,敌人却全无踪影。
久候不至的董文炳派人去接应,得知消息气得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这要和先前那批烧粮仓的人不是一伙儿的才怪了。
董文炳立马派兵去剿,可便如追不到烧粮仓的人一样,这队人马愣是找不到,要知道他们是带着粮食和马匹走的,如何就不见了踪影?可任蒙古士卒如何翻山越岭地去寻,偏偏是找寻不得。
粮仓告罄,董文炳只好又上书朝廷要粮,这一次加派了人手兵器,到底是将粮食运来了,可前脚压粮的队伍离开,后脚粮仓就起了火。如今襄阳内的将领全部聚集在董文炳处,就是在商讨这个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
董文炳亦是愁的不行,若再不拿出个方案,怕是忽必烈那里也要恼了他。
董文炳目光转到最下首一言不发的吕文焕处,问道:“吕将军,不知你有何高见?”
如今襄阳的将领里很有一部分人都是“汉将”,连董文炳亦是,不过这些“汉将”出身可不同于吕文焕,他们是在蒙古长大的汉人,自来效忠的也是蒙古。吕文焕在这些人里仍是站边缘的那个,自郢州一战后地位更低,只在军中领了个小差事,往日议事时也甚少开口。吕文焕自觉是“徐庶进曹营”,可到底较徐庶更少一份忠义。
此时董文炳问话,吕文焕沉吟之后道:“只看这群人的行事特点,倒有汉朝匈奴人的作风。”
匈奴人什么作风?就是非常具有机动性。霍去病封狼居胥用的也是一个机动,快速作战打得匈奴人毫无反击之力。
“想要来去匆匆,必是轻装上阵,这些人很可能连戎甲都很少,只要快速驶离襄阳往南去,咱们的人自然追不上,可若是下一次押粮官再来,这些人必是又要生事的,不如……”
有人一拍桌子:“不如将计就计!”此人对着吕文焕哈哈大笑:“你们汉人的话是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是你们汉人诡计多端。”
吕文焕心底亦是呵呵冷笑,我们汉人的“诡计”你还没有见识到呢。
吕文焕又道:“大人,这群人若不尽快解决,恐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尤其他们能进城烧毁粮仓我们的人却没有察觉,这样来无影去无踪那必是有高手在的,既如此那想来杀个把人也不成问题,能做却不做,那定是有更大的图谋,以属下之见,他们是想将我们的人马困死在襄阳,所以此番出兵定要一举拿下,否则,怕是后患无穷。”
董文炳悚然,他立时便想起当初通缉的那个凶手,这人已许久不曾听闻消息,会不会就在这队人马之中。如此一想,更觉此事紧迫。当然也确实紧迫,眼下已近年关,城内粮食只刚够堆满一个粮仓的,再去下面的村子搜刮,也搜无可搜。既然人人赞同这个计划,董文炳便召集众人看这个计策该如何施为。
一直商讨到入夜才叫众人散去,临走时董文炳道:“此事事关紧要,若有泄密,军法处置。”
吕文焕跟着众人一起低头:“是!”
董文炳等众人散去后,回到书房便起笔写了一封奏折,叫亲信秘密地送去中都。
吕文焕落在众人身后,回房时房间内黑压压没有点灯,吕文焕推开窗子,对着窗户将烛火点燃,不知是不是烛芯受潮,蜡烛一直点了三次才彻底亮起来。
吕文焕在房内伫立片刻,最后一口将灯火吹灭,和衣而睡。
……
两个时辰以后,钟芙也得到了消息。
董文炳欲以运粮队为引,引钟芙入套。
钟芙微微一笑:“总算上钩了。”
这些日子,蒙古人翻山越岭地找他们,可论起对襄阳等地的熟悉,这群蒙古人自是比不过钟芙等人,他们所在的地方距襄阳只有百里,快马不过几个时辰便能抵达,轻装上马还能更快。钟芙的人都是帮中的好手,学武之人资质当然要比普通士卒好上许多,她带了三百人去劫粮车,粮草到手以后扣除自己用的部分立马沿江而下送去郢州,自有张世杰派人接应。
眼看天气愈发寒冷,董文炳等不得了,可钟芙也等不得了。
想要将计就计,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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