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芙当然并不是傻,可怎么看也沾了“半个”傻瓜的边。
但是有什么办法,身份地位如此,想拿下襄阳,这条破船暂时还真扔不下。
钟芙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双臂环抱,靠着船壁也浅浅睡去。
待到天光熹微,钟芙睁开眼睛,在火堆里加了柴让它烧得更热烈,然后起身去了水边,捡了根长条的树枝对着水面一下一下地插起鱼来。
等她抓好了鱼,那兄妹俩已经醒了,看到她蹲在河边,十分灵性地跑过来帮她处理鱼腹。
钟芙看他们俩做得有模有样就撒开手让他们去做,然后她嘱咐了两人一句别乱跑自己又进了那片树林。那边还有三个尸体躺着,钟芙准备去“摸尸”!昨晚没想起来,今天正好去看看这三人身上还有什么零碎没有。
钟芙找到三个证明身份的牌子,又找出几把铜钱,最后把三人手上的长刀都拿走。
这长刀都不是什么上好的精刀,有几个都卷了刃,钟芙把刀上的徽记都抹去,这样就不怕日后被人认出来。
昨夜下了场雨,林子里长出来不少蘑菇,钟芙避开有毒的这里薅一把那里薅一把,不一会就用衣服兜了一捧,然后和串鱼一样也掰了根树枝串住。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子里不止是蘑菇,还叫她碰见只野鸡。难怪这两个小家伙在这里藏了这么久都没把自己饿死。
等兄妹俩再见钟芙,就瞧着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提菇,背上还背着三个胖、不是……三把长刀。
兄妹俩瞪大眼,觉得恩人好厉害啊。这野鸡可难捉了,长腿跑得飞快,上树还会飞,好不容易围住一只那长嘴啄人还特别疼。他们一个月里也就捡到一只从高处摔下来摔在石头上摔死的野鸡。可现在恩人只一小会儿功夫就抓到一只,怎么不让这兄妹俩崇拜。不过他俩转念一想,恩人的厉害是早就证实了的,不然也不能从那三个坏人手里救下他们兄妹。
钟芙把带来的野鸡和之前的一条鱼一起烤了,蘑菇放在一条鱼煮的汤里,饭里没盐味道也说不上多好,但现在的条件也挑剔不得。
等吃完饭,钟芙问两兄妹:“这附近已被蒙古人所占,他们时常来劫掠,既救了你们便不能把你们丢在这里,要跟着我走吗?我负责给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之后的日子就需你们兄妹俩互相扶持着过了,如何?”
兄妹俩很快应了:“都听恩人的。”
“别叫我恩人了,我姓……我姓郭。”两个名字用着,偏偏还都是真名,钟芙有时候也得掂量掂量该用哪个。
带着两个小孩走,也不能是空荡荡的就让他们启程。
钟芙随他们回村子,让两人收拾一下以后生活需要的东西一起带走。
小村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处处是断壁残垣,地上墙上院子里的石磨旁不时有喷溅的血色,一副残败凄清的景象。钟芙在村子的东南角发现一排排隆起的山包,土都是新的,想来是两个孩子给村里人挖坟入土的。
钟芙叹了一口气,想到现在百姓大多追求的是个入土为安有人祭奠,便拆了几块门板削成长条以充作墓碑。
等到两兄妹找到她,茫然地看着她拿着匕首在木板上比划,钟芙就道:“先立个木碑,等到你俩以后长大了,或许那时候蒙古人已经退了,你们再过来祭奠吧。”
哥哥当即拉着妹妹噗通跪倒在地:“恩人大恩大德,我给恩人做牛做马,这辈子报答恩人恩情。”
钟芙只是怜惜此地人生逢乱世,惨遭不测,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也并不指望两兄妹如何,一挥袖将兄妹俩托起:“不需这样起来吧,现在过来看看这都是你们哪个叔伯婶娘的坟,我好在上面刻字。”
哥哥还在惊讶刚刚恩人让他们起来时用的神仙手段,妹妹已抹着泪上前:“这是冯伯的……这是花婶……”
等收拾好村子里的事已到了晌午,三人草草吃了一顿饭,兄妹俩各背着一个小包裹跟着钟芙乘船远离这个他们自小长大的村子。
乱世之中,这种背井离乡的事并不鲜见,说来这对兄妹还算走运,遇到钟芙到底是捡回一条命来。
襄樊已破,沿着汉水往南的下一个大城镇是郢州,这是蒙古人接下来要攻打的城池,按着历史的轨迹,南宋将派张世杰驻扎此地。钟芙预估郢州城此刻怕是已经处处戒严修建防御工事,这时候身份查验得必定严苛,想着不给人家找麻烦也不给自己找麻烦,钟芙便带着兄妹俩弃了小舟走了陆路绕过郢州。也多亏她现在是个武林高手有高深功夫傍身,不然也不能带着两个孩子飞天遁地地奔波。
钟芙将两个小孩带到建康便把人放下,给了他们傍身的钱财便将其交托给当地的丐帮弟子。
南宋的重要城池多建在水路周边,此地往东便能入海,往南也可入太湖,真到守不住的那一天,至少能寻个方向跑路。
兄妹俩还想跟着钟芙,但也知道恩人对他们已是恩重如山,此时强求跟随那不是报恩而是拖累。妹妹一路上总是沉默居多,眼看着钟芙走了便对哥哥道:“阿哥,等我们学好了本事再去找郭大哥报答。”
哥哥用力地点点头:“嗯。”
领着兄妹俩的是丐帮的普通弟子,哥哥猜测这二人和恩人关系匪浅,便询问道:“两位大哥,恩人对我们兄妹俩恩重如山,我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想为恩人做事,不知我们兄妹俩能为恩人做点什么。”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他们并未透漏钟芙是他们帮主的事情,其中一个弟子挠挠头道:“要不你们加入我们丐帮?”
这几年民不聊生,像兄妹俩这样孤苦伶仃的孩子他们着实见了不少,丐帮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可到底也不是地主老财,没那些银钱供所有的贫苦孩子吃喝,所以也吸纳了一部分弟子为帮里做事。此时兄妹俩问能做什么,这两人只能想到叫他们加入丐帮,给帮里做事,这也算报答吧?
兄妹俩一口应下。
……
钟芙在建康的据点给梁长老传了信,出了建康便快马加鞭直奔临安,在临安城外便见到等候在此地的梁长老。
钟芙先问吕文焕家人的事办的如何,梁长老回道:“据弟子打探,吕家全家都住在中都的外城,他们家是降将,又是异族,与本地人格格不入,其实便是元朝朝廷也对这些人多有排挤,如今是伯颜主张任用汉将,其他人虽有异议但到底不能反了忽必烈和伯颜的意。”
钟芙冷哼一声:“知道被排挤了,所以恨不得立马调转枪头来建功立业,这些人在大宋的时候庸庸碌碌,到了中都一个个都恨不得粉身碎骨。”
梁长老继续道:“在蒙古被排挤的家眷几乎都是抱团居住,吕家住在外围,那边也多是汉将的家眷。”
钟芙问:“看守如何?”
梁长老道:“并不严密。倒是城门处看守得非常紧,只要是汉人无论南北必定严加审问,只得先潜了几个弟子扮做蒙古人先行混入城中。想来也是觉得城门看守得严,才对降将家眷放松了监视。”
在蒙古人眼里,汉人分南北两地,北地就是原金国的地盘,自金灭国,那边的汉人便归了蒙古统辖,刘整说自己出身北地,就是指他是金国的汉人。这人几度投降,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投降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宋灭了金便降宋,在宋地受了委屈便去蒙古,两边倒戈时心理障碍极小。别看钟芙杀他的时候他嘴里叽叽歪歪,九成九是为自己开脱。
元朝的都城中都就是后世的北京,往东走是天津,可从天津入渤海。钟芙沉吟片刻,对梁长老道:“叫弟子们想办法引起投降的汉将家眷和那些排挤汉人的蒙古人之间的不合,最好乱子大一点,出了中都便往东入海,到了海上会有其他人接应,等人手一交接,就让弟子们回来。”
本来可以通知汪立信,叫他们在海上接手吕文焕的家眷,可吕文焕不同意,倒是给钟芙加了点麻烦,她可不想接这烫手山芋,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吕文焕担心朝廷给他家里人论罪,那就换他们吕家人自己来。到时不拘是吕文焕哪个侄子叔伯,叫他们派一艘船去海上即可。吕文焕在南宋这边是罪臣,他不想叫家人落到朝廷里面,吕家那些正当着官的人更不想。
安排好接下来的计划,梁长老又汇报起帮中的事务,丐帮也是家大业大的一个大门派,要供这么多人可不是真靠讨饭就行。丐帮下面也有不少生意铺子、田庄地亩,连海上生意他们也掺了一点。
丐帮中本是分污衣派和净衣派两派,污衣派负责收集消息,净衣派就负责帮中收支。早些年污衣派和净衣派很有些分歧,老帮主洪七公被两派吵得头疼见天儿失踪,倒是再往后时局艰难,帮中不论是那边都损了不少弟子,两派这才消停下来不分彼此,到了梁长老这代,连九袋长老里就还剩他一个了,于是两边的事务都挪在他头上,更是分不出你我来了。
自从选了新帮主,梁长老觉得身上的担子轻省许多。帮主在这儿,总算给接下来的帮中的未来制定了个发展的方向。
钟芙一接手帮里的事务,最先看的还是财务。要做事,手里除了有人还得有钱,帮里的人手暂时是够了,钱财这方面,以前都是郭芙亲妈黄蓉过问的,还算不错,只是之后再无理账的高手,若是钟芙不来,怕是早晚也会陷入困境。
钟芙一路过来杀得人头滚滚,但也不是只顾着杀人,像贾似道和范文虎这样的奸佞,除了明面上的财产,他们身上还有许多见不得光的钱财都被藏在暗地里,那些朝廷查抄不到的隐秘所在也被她摸得是一清二楚。
钟芙叫梁长老安排了几个弟子跟随,当晚便寻了过去,三天内便将他两人手下的暗库搬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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