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夸下了海口可是要去履行的。”褚行一边驱赶着自己的小羊羔,一边有些头疼的想着。
下午因为一时嘴快,他说要教褚璨读书,可是他自己最多会背个《千字文》,《三字经》,科举考试的东西他哪里接触过。即使他这一世的脑子灵光一点,可也没有到不点就通的地步,对于科举要学的东西,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只能回去问问褚振元了。”禇行有点纠结。
“可是他要是问我为什么要学呢?”
“我就说我是要教褚璨。”
“他要是问我为什么要教褚璨呢?”
“我就说是因为褚璨很喜欢读书!”禇行慢慢的往自己家门口走,一边走一边玩角色扮演似的,自说自话。
“可是他要是问我褚璨喜欢读书关我什么事呢?”
“我就说我要交朋友。”
还没走到家,他就看到赐福正站在自己家门口左右观望着,四下也没有别人,禇行回头看了看,不知道赐福在等什么。
“赐福。”禇行喊了一声,“你在看什么呢?”
“嘘!”赐福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看,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看到我小叔叔了么?”
“明远叔?”禇行摇摇头:“没有。”
“看样小叔还要过一会才能下学。”赐福跺了跺小脚,看上去十分着急:“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呢!”
禇行看的有趣,便弯下腰配合着也把声音放低了下来:“怎么了呢,为什么要在这等你小叔叔?”
赐福瞪大了眼睛:“今天下午爷爷奶奶去看小叔叔上课,谁知道看到了小叔叔因为第一天上课没带课本给罚到后面罚站了!”
“太可怕了!”赐福肉嘟嘟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爷爷生气了,要揍小叔叔呢!”
“啊?为什么?”
“因为啊!”赐福神秘道:“我奶奶说,我小叔上学去的时候,她亲手帮着把书本放进书包里的,上课时没有了,肯定是让他弄丢了!反正我奶奶也很生气,这次怕是不会帮我小叔叔了,小叔叔肯定要挨打了!”
“可是褚明远的书送给褚璨了啊!难道他还会再去问褚璨要回来?”禇行真心觉得这两个糟心孩子是在给他找难题,他若是不知道这件事还好,可是他现在不仅知道,而且当时就在跟前,并且真诚的为了两个人的友谊在心里鼓过掌。
“可真会出难题!”知道内情的禇行突然急中生智,“你小叔叔的书其实不是弄丢了,而是他借给我了!”
“借给你?”赐福疑惑的看着禇行:“你拿我小叔叔的书干什么?”
“是因为我下午拿我小叔叔的书去河边玩,结果,一不小心就把书本丢河里去了,我怕小叔打我,就问明远叔借了课本准备回来交差。”
禇行一本正经的说完之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千字文》递给赐福:“呐,在这。”
“可是我奶奶说有两本呢!”赐福抬眼看了禇行一眼。
禇行默默翻了个白眼,就说赐福这小子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好吧,其实是我中途回家过一趟,把《三字经》已经还回去了,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
“好”,赐福眼巴巴的站在原地,还在思考着刚刚发生事情的合理性。
这边禇行推开门就一路小跑的往房间跑去,路过正堂,他看见他二奶奶三奶奶以及几个眼熟的小叔都在,一时放慢了脚步,这个时候他们都过来干什么?
“二奶奶,三奶奶!小叔!”禇行上前一一喊道。
“回来了?”黄春花似笑非笑的看了禇行一眼,场上气氛压抑,就连褚振元也是坐在一边板着脸,一言不发。
黄春花:“今天你和褚璨在一起?”
“对啊。”禇行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褚振元,褚振元对他点了点头。
“我听你堂叔说你和褚璨在河边看书?”
“对。”禇行再次点了点头:“褚璨很喜欢读书呢!”
“呵呵”,黄春花的笑容更亲切了,“那你拿了你小叔的书,就没有什么要给你小叔叔说,没有什么想和我们大家说的吗?”
禇行回过神来,还没有拿《三字经》给赐福:“谢谢三奶奶,我确实有事情要说呢!”
黄春花老神在在:“好,那你说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褚振元知道禇庭偷书后的暴怒场景了,读书人一向爱书,即使褚振元疼爱褚庭,她相信,如果禇庭偷拿了他的书去给褚璨,褚振元也绝对会暴怒,她偷偷的瞥了褚振元一眼,他的这个小侄子,此时还是一脸漠然的表情呢。
黄春花在心中暗笑两声。
“小叔。”禇行朝着褚振元脆生生的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抄好的《三字经》啊,给我一本吧!”
褚振元伸手指向隔壁卧室,他昨天刚抄好的课本还没有收起来。
“谢谢小叔!”禇行喊了一声就笑嘻嘻的跑开了。
黄春花皱眉,各堂兄/弟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
钱立春也惊讶的轻喊了一声。
几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禇行跑来,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拿着一本价值数百文的书跑开。
回想起他们一伙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告诉褚振元禇行偷书的事情,再想想褚振元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瞬间阴沉了下来的脸。
再想想如今褚振元随意的两个动作。
褚振元好像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振元,你怎么不问问禇行拿书是去做什么啊?”
“对啊振元。”钱立春也附和道:“万一他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一本书也好几百文呢,即使你已经看过了,也可以给你哥哥弟弟他们看嘛,总好过便宜了外人。”
褚振元表面随意道:“庭庭应该是要交朋友。”
“交朋友?”黄春花立马把嘴撇了起来:“自己家也没见你照顾过几次,倒是什么“交朋友”就白白的送了几百文!”
“就怕有的人是不是天生长了反骨,胳膊肘往外拐咯。”
钱立春伸手让黄春花少说一些,黄春花啧了一声,别过脸去。
褚振元看着黄春花似嘲似讽的轻笑了一声。
急脾气的黄春花又要发怒,钱立春再次阻拦了下来,她看着褚振元也冷下了脸:“振元,你这态度就不对了,好几次我就想说你,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就这样?”
“长辈?”褚振元从这几人进屋说禇行坏话开始就冷下来的脸,在此刻终于有了变化:“不知道你们是算见死不救的长辈,还是忘恩负义的长辈呢?”
禇振元冷着脸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几人,或许因为他不是原身的缘故,他对这几个人倒是没有憎恨,但却已经厌烦了和这些人虚伪与蛇。
“振元你怎么说话呢!”钱立春吃了一惊后立马说道。
“对啊振元,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三伯母,你是读书人,怎么能不知道孝义尊卑!”
黄春花与褚振元的几个堂兄弟全都一齐变了脸色,他们做过的事自然是被村里人在背后诟病,可是像褚振元这种当面指名道姓的,倒是第一次,一时间脸面都有些撑不下去。
“怎么?伯母和诸位兄弟们是想我一件件的帮你们回忆?”褚振元似笑非笑道:“若是你们以后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不过来打扰我和庭庭的宁静,以前的事情我也可以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我也不愿意去拿着什么亲戚长辈的道义要求你们,必须要你们在我家落难的时候帮助我们,也不要求你们能为我家死去的人添上一捧黄土,更不要求你们要对当时重病垂危的我请上一个郎中,我未如此要求,想来你们也求不到我什么吧?”
“我们当时也是没来得及……”钱立春还想争辩:“毕竟那样的大事,总得容我们有时间缓缓……”
“缓缓?”,褚振元抬手阻止,面色也变的冷峻了起来:“说到底,也就想告诉你们一件事,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庭庭的生活,但若是你不想安稳,或者是打什么别的主意,你们也只管再来试试,看看我有什么手段。”
“如今给你们两条路。”褚振元不在伪装:“第一条,以后不论何事,是好是坏都与我和庭庭无关,再敢过来,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轻重。第二条,以后你们如何全都随便,我拿着你们的欠条去你们家要债,你们现在就回家凑钱去吧。”
“这是什么事!”
“怎么能这样,钱是你大哥借的,你怎么能让我们还!”禇振元的一个堂弟叫嚣道。
“别别……”一听到要还债,本来还气恼的黄春花立马着急了起来,“都是自家亲戚,何苦弄到这个局面!”
褚振元不语。
黄春花还要再说,一阵咳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为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后面跟着三个同样拄着拐杖的老者一同走了进来。
几老人特征明显:年老,有权。
钱立春暗道一声不好,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褚振元也同样皱了皱眉,站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