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跃其实根本就不想从密道里出来,新宅里危机四伏,那个神经失常的简达芳随时会冒出来要自己的命,密道里虽然黑得可怕,但总归是安全的,在里面等待天亮或许是最稳妥的办法。然而楚嘉琳的一意孤行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她冒险出去有许多堂而皇之的理由,其中最重要的是找到庄予翰,为了那小子去拼命,秦华跃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楚嘉琳撞开密道门的那一瞬,秦华跃无比兴奋,也许这条密道救了他的命,当楚嘉琳告诉他外面是二楼走廊时,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危机并没有过去,或者说目前更加危险了。对方有三个人,都藏在暗处,谁能担保他们没躲在二楼?所以,走出密道就等于自投罗网、双手投降。
秦华跃了解他的表姐,她是一个自信果敢、言出必行的女人,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轻易改变。既然如此,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出去了。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犯不上得罪楚嘉琳,自己的未来就攥在她的手里,他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二楼很静,静得异常。他并不意外某个人会从黑暗中蹿出来,可怕的是周围没有人,找不到对手才是最要命的事。
敌暗我明,这场战斗没有丝毫胜算,交手之前胜负已分。
黑暗中蕴藏着杀机,那把锋利的钢刀何时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庄予翰去向不明,也许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下一具尸体是谁?
是楚嘉琳还是自己?
秦华跃站在镜子前苦苦思索,楚嘉琳想找到庄予翰,可行性不大,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一条出新宅的路径,逃出一个是一个。
拿刀的疯子可能就躲在房间里,楚嘉琳却执意前行,这无疑是一记险招,生与死就全靠运气了。
运气就像一阵风,你不知道它何时来,也不知道它何时走。
来的时候你要珍惜,走的时候不必挽留。
人生更多的时候要靠实力,而不是运气。
靠实力说话的人才会赢得一切。
秦华跃没有实力,所以他只能乞求运气。
运气好他会生,运气差他会亡。
他准备同楚嘉琳一道碰碰运气。
可是,他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他看到可怕的一幕,毛骨悚然的一幕:
墙动了!
没错,墙在动!
秦华跃目瞪口呆地定在原地。
墙怎么自己动起来?秦华跃揉了揉眼睛,再次望过去。
墙没动,是人动。
一个黑影从墙边中走出来,没有脚步声,像飘在空中一样。
秦华跃惊呆了,有个人竟然在黑暗中监视他俩。现在,对方行动了,而楚嘉琳却毫无觉察。
他想叫,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黑影悄悄地跟在她身后,步伐一致,仿佛是楚嘉琳的影子。
秦华跃惊讶得忘记了呼吸,他隐约看到黑影手中拿有一样东西。
一把锋利的钢刀!
她是简达芳!
秦华跃甚至已经想象到楚嘉琳被砍断脖子、鲜血四溅的情景。
救人!刻不容缓。
在救人之前他在考虑自己能不能对付那把刀,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刀刃上会多溅上一些鲜血,自己马上就将成为刀下冤魂。
既然如此,还要不要去送死?
一边是疯子和钢刀,一边是自己的表姐。如何抉择?
简达芳的身影越来越远,必须马上决断。
秦华跃终于动了,不是二楼走廊,而是踏上通向三楼的台阶。
他带着愧疚、遗憾离开了二楼。
他丢下了自己的表姐。
若要自保,必须有所牺牲。
世界上有英雄,也有败类。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秦华跃做出了痛苦的选择,他不希望自己的行径被外人所知,当然,有谁会相信疯子的话呢。
毫无疑问,简达芳已经看到自己,所以不能返回密道,唯一的生路就是三楼,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等待警方的到来。
三楼并不是避风港,李燃和那个神秘人也许就在上面,但眼下没有其它选择,只有全力一搏。
只剩下自己了,生存的几率越来越小。
秦华跃边跑边考虑哪间房更安全些,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简天明的房间。那里有一具尸体,没有人会猜到自己会躲在里面。
最让人忌惮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关键是自己敢不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死亡新宅里同尸体同居一室,这需要胆量。
秦华跃推开简天明的房门,此时他想开了,与死尸待在一起总好过自己变成尸体。
他反锁上房门,然后搬了把凳子牢牢地顶在门后,即使有人打开房门,自己也会提早发现。
诸事妥当,秦华跃想到了楚嘉琳,恐怕她已经倒在血泊中了,此刻他的神经异常麻木,对于表姐的遭遇没有更多的感觉,更何况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
暂时安全了,秦华跃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希望深夜马上过去,黎明早些到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紧张,因为房间的一角还躺着一具没有呼吸的躯体。简天明的魂魄是否还在房间里?
秦华跃把凳子挪后几米,相对于手持钢刀的简达芳,他更怕无影无踪的鬼魂。借着月光他向房间里张望,似乎没什么异样,秦华跃还是放心不下,他拿起茶几上的陶瓷杯子,慢悠悠地站起来。
李燃和那个神秘人不会在房间里吧?保险起见,秦华跃决定找一找。
简天明的房间像迷宫一样复杂,秦华跃转回到门厅时感觉还有两间房没去。算了吧,别吓唬自己了,秦华跃自忖。
他刚刚坐下,墙上忽然发出声音!有人趴在墙上!
秦华跃跌倒在地上,准备将茶杯朝声音方向投去,最终他没有出手,因为他看到液晶显示器,墙上挂着一块表,刚才是正点报时声。
一场虚惊,秦华跃苦笑了两声。再过一会儿他恐怕也变成疯子了。
他狼狈地爬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一个古怪的想法浮上心头:简天明的尸体还在电梯里吗?
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秦华跃干笑了两声,然后使劲摇摇头,仿佛要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去似的。
不知为何,秦华跃再也坐不下去了,他被刚刚的念头所困扰,他索性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然而焦躁的心绪丝毫没有减退。
他必须亲眼一见,否则无法待在这里,哪怕是一秒钟。
秦华跃走向电梯,电梯门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尸体不会动,他安慰自己说。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尸体,尤其是在这杀人的午夜。
秦华跃的心脏咚咚乱跳,死尸会有思想吗?没有人知道,只有自己死后才会明白。
谁杀了简天明?现在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躯体还在原来的地方。
当然了,死尸不会自己爬出去,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所以,秦华跃很放心,他只不过要证明一下。
他故作轻松地走进电梯,几秒钟后,他声嘶力竭地爬出电梯。
原因是尸体不见了!
尸体竟然不见了!难道它爬出去了?
在恐怖的新宅里有一具爬行的尸体?
它会爬向哪儿?三楼?二楼?游泳池?
它手脚并用,寻找着属于它的猎物?
也许它就在房间里,在床底下,正用一双发绿的眼睛盯住自己!
秦华跃爬向大门,他要离开这套被诅咒的房间。
他一边爬一边朝四周看,他要防备那具尸体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
终于摸到大门了,秦华跃把门口的椅子拨倒,直起腰打开大门。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动,他忽然想到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
简天明没有死!
是的,他没死!
他在演戏,和李燃上演了一场双簧。
只有李燃一个人探过他的脉,简天明究竟死没死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漂亮的障眼法。欺骗了所有人。
当时我们离开后,简天明就爬了起来,在适当的时段切断了电源,那个神秘人就是他,新宅里肯定还有另一条密道。
他万没想到我会返回,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故意引诱庄予翰进入密道,李燃会在里面伏击庄予翰。
更衣室里险些杀了我的人就是简天明。
现在,庄予翰和楚嘉琳已殁,简天明和李燃的目标只剩下自己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头脑混乱的疯子。
今夜难逃此劫。
可是,简天明没死吗?这又怎么可能?
他头上残留的血迹和脖子上的深深的勒痕,绝对不是装扮出来的。
死人的状态无法装扮。
所以,简天明必死无疑。
那么,眼前的现象又如何解释呢?
秦华跃的思路彻底乱了,他索性把们敞开,反正这扇门也挡不住那该死的杀手。他要藏起来,一直到天亮。只要太阳升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自己能熬得过去吗?秦华跃心里没有底。他重新把凳子放在门口,站起来,走进简天明的卧室。
卧室中央的欧式大床是藏匿的好地方,秦华跃爬进床底,平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居然很舒服。他强打精神,生怕自己入睡。
秦华跃总觉得有人在黑暗中监视自己,哪道房间里真的有其他人?他屏住呼吸,除了挂表走动声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是自己的臆想吗?
不对,房间里肯定有些事不对头。他一时搞不清楚,但感觉非常不好。
几秒钟后,他明白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从床底爬出来,床上躺有一个人,那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在泳池与秦华跃分手后,庄予翰走到神秘人失踪的角落,毫无疑问这里有条密道,对方绝不会凭空消失。他在墙面上寻找着,为什么神秘人要进入密道,难道发现了我们?对方计划通过密道逃逸还是准备在里面袭击我们?
庄予翰的手摸到一处突起的墙面,这是一扇隐秘的门,也是神秘人的秘密。暗门为什么没有关严?莫非是神秘人的圈套?
没有时间考虑了,必须盯住这个人。庄予翰拉开暗门,侧身钻了进去,密道里黑得超乎想象,他扶着冰凉的墙壁,屏气观察四周,神秘人似乎不在附近,庄予翰慢慢朝前走,他很小心,也许对方会躲在暗处袭击自己。
走了一会儿,他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厮打,那声音似乎不在密道之内。
糟糕,秦华跃或者楚嘉琳遇到了危险!
庄予翰心急如焚,他在幽暗的密道里跑了起来。就在他接近扭打声音的时候,脚底忽然一滑,他摔倒在地,水泥地面坚硬无比,庄予翰的胳膊一时失去了知觉。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厮打声戛然而止,密道里再度安静下来,庄予翰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让他清醒起来,有人悄悄地返回密道。庄予翰立即明白了,前面就是密道的出口,对方本想甩掉自己,没想到碰上了留在外面的秦华跃,神秘人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只好暂时退回到密道里。
让秦华跃守在密道外只是为了接应楚嘉琳,没想到却起到了其它效果。庄予翰强忍疼痛站起来,他必须跟住对方,这是仅有的机会,他要知道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还要了解密道究竟通向何处。
墙壁上有一个小口,秦华跃大概就在外面,庄予翰来不及探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尾随这个人。他相信体格健壮的秦华跃不会有事。
前面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庄予翰不由得加快脚步,此刻他改变了注意,他决定抓住对方,无论危险有多大。
一声轻响,脚步声终止了。庄予翰被突如其来的台阶挡住了,台阶很陡,像是通向死亡的路。他并没有走上去,因为他觉得还有一条通道存在。
他用手在墙面上摸索,在台阶附近他发现了一扇尚未关闭的小门,如果不是留有缝隙,他绝对找不到这条密道。
容易得到的事往往是值得怀疑的。庄予翰在门口犹豫了,踏进去也许就掉进了对方设的陷阱。
虽然前景不明,但庄予翰还是弯腰钻了进去,无论如何他要夺过那串救命的大门钥匙,他不想在新宅里多耽搁一分钟。庄予翰轻轻地将暗门合上,当然他同样留了一条缝隙,这是自己的退路。
眼前的密道要窄许多,勉强达到一人高,庄予翰低着头快步朝前走,倏然脚下一空,他站定,用脚探了探,像是一段台阶,通向地下。
新宅里有地下室?为什么李燃从未提及,莫非隐藏着什么秘密?
庄予翰顺着台阶走下去,尔后穿过一扇门,他感觉空间变大了,宽阔无边,像是个地下宫殿。
神秘人再度消失了,前功尽弃。
庄予翰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他感到有人在附近,尽管声音非常微小。果然是圈套,对手将自己引入地下室,然后蓦然伏击。
黑暗弥漫于四周,双方在无声相持,先动的一方将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谁也不想先动,除非一击制敌,否则会陷于被动之中。
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吸声,愈来愈重,愈来愈急。
庄予翰清楚对手在自己身后,但具体位置不甚清晰,他不愿贸然反扑,那个人手里有致命的武器。
对手迟迟不肯动手,他未曾料到庄予翰动作之快,以至于错失当堂击毙的时机。他不清楚庄予翰的位置,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待对方的破绽。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庄予翰对自己能否活着走出新宅毫无把握。这一刻他想到了楚嘉琳,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自己也许永远不能照顾她了。
别离的滋味是酸楚的,庄予翰不想别离,他要活下去,所以他开始反击。
手表脱手而出,落在一米之外,只要对手稍稍一动,庄予翰会全力以赴地扑上去,用最有效的方式制住对方,或者夺下他的凶器。自己可能会受些小伤,但在这生死存亡的瞬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手表落地,一声闷响,庄予翰每寸肌肤都绷紧了,他就像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猎豹,随时将雷霆出击。
他的神经几乎就要绷断了,这一击将决定生死。更确定地讲,是决定他们三个人的生死。
他要在对手扑上来的前一秒进行反击,不能早也不能晚,时间必须拿捏妥当,机会稍纵即逝。
如何以最恰当的动作转身,他至少考虑了三次。
如何在近距离与对手搏杀,他想到了多种变化。
甚至连袭击失败,后退的方式他都设计了。
可以说,这一击万无一失,即使是出现闪失,他也能全身而退。
这一秒,是庄予翰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秒。
可惜,他的计划落空了。
没人动,对手识破了庄予翰的策略。
对方居然没有上当!
庄予翰后背发冷,他觉得已经败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对手冷静地站在身后,而自己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死亡原来是如此简单,他即将见到世界的另一面。
庄予翰强作镇定,他要最后一搏,他不愿任人宰割。
机会失而复得。他的侧后方有声音,对手终于沉不住气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牢牢把握。
庄予翰冲了出去,快如闪电,他伸出双臂,欲在对方伤害自己之前锁住他的咽喉。
四周很静,只有耳边的风声,他冲出去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甚至连庄予翰自己都觉得吃惊。
没有人能躲过这一击,更何况在无尽的黑暗中。
庄予翰很满意,他几乎看到了胜利。
可惜,他的计划再次落空了。
他抓住的只是空气。
他的面前根本没有人。
他明白自己已经上当了。
对手太过狡猾,他模仿了自己的策略。所不同的是,自己中了圈套!
庄予翰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场有了变化:
一阵刺耳的风声向自己后背袭来,很急,很快,转眼间即将接触到他的身体。庄予翰没有其它选择,他的身体稍稍向前探了探,仅仅几厘米,他活了下来。
一个锋利的硬物划过后背,庄予翰觉得身子被撕开了一个口,火辣辣的难以忍受,粘稠的液体顺着后背往下淌,衬衫与肌肤粘在一起。眼镜甩了出去,不知去向。
庄予翰顺势滚到旁边,他要躲开另外一击,那一击肯定是致命的。
他忍住剧痛没哼一声,此时此刻他要把自己暂时藏匿起来。他半跪在地,观察四周,密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庄予翰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他迅速判断方向,让他无比震惊的是,呼吸声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可怕的风声朝他的头部袭来!
致命的一击终于到了!
躲避等于死亡,就算是再糟糕的情况也要勇敢面对。
人绝不能轻言放弃,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扭转乾坤。
庄予翰拼命了,他没有躲,而是迎着利器冲了过去。他抱住对手的双腿,将其掀翻,随后是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利器脱手。
后背上的伤口让庄予翰的动作有些迟缓,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必须拿到那把利器,至少将它踢开。
庄予翰弯着腰在地上摸索,倏然一双枯爪般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转身挥出右手,一声闷响,对手被逼开了。
这一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大门钥匙落在地上。庄予翰检起钥匙,随后顺利地摸到那把利器,似乎是一把普通的小铲,铁铲上还沾着他的鲜血。
转瞬间双方的力量发生了逆转,庄予翰虽然受伤,但武器在手。对手藏匿在黑暗中,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庄予翰无心恋战,他挂念着楚嘉琳的安危,对手已经丢掉凶器,不足为虑,更何况他拿到了大门钥匙,离开新宅才是正题。
他用铁铲在黑暗中挥了挥,对手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庄予翰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沿着暗门原路返回,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他并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庄予翰原路返回,没过多会儿他出现在二楼走廊里,他扭头看着暗门,是一面大镜子,原来这里是暗道的出口,也许李燃就是通过密道避开众人的视线,刚才与自己殊死搏杀的人是不是他?
走廊里有动静,像是脚步声,谁会在这里?庄予翰紧紧握住手中的铁铲,慢慢地往里走。透过银白色的月光,他依稀看到两个人的人影,他们距离很近,像是在找些什么。
是楚嘉琳和秦华跃!庄予翰险些叫出声,终于与他俩会合了,口袋里的钥匙可以使大家平安离开新宅。
他俩拐进了李燃的房间,庄予翰跟了过去,他刚要招呼同伴,忽然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狞笑,随后看到后面的人影高高地举起手!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是谁?
庄予翰来不及多想,跨上一步抓住后者的手腕。
“楚嘉琳!”他大叫一声。
“我是。”前面那个人影说,“小心,她手里有刀!”
庄予翰死死地捏住对方的手腕,后背上的伤口痛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她是简达芳,那个疯子。”楚嘉琳说。
“退后!”庄予翰生怕伤着她。话音刚落,简达芳的手已经抠在他的脸上。
庄予翰将铁铲扔在楚嘉琳的脚下,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简达芳的手指几乎刺进他的肉中,庄予翰感觉脸上仿佛插了几根针。他勉强扳开简达芳的手,然后用尽浑身力气将她向后推。砰的一声,她的后背撞在墙面上。
两个人陷入相持阶段,简达芳拼命挣扎,庄予翰不敢松开她的手,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就在这时,形势忽然有了变化:楚嘉琳奋勇扑向简达芳,掰开她的手,干脆利落地夺下刀子,失去武器的简达芳顿时放弃了抵抗,她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李燃在哪儿?”庄予翰逼问她。
简达芳笑起来,声音格外刺耳。
“别问了,她什么都不会说。”楚嘉琳说。
庄予翰说:“我有大门的钥匙,咱们可以出去了。”
“简达芳怎么办?”楚嘉琳问。
庄予翰想了想,说:“把她锁到里屋。”
他俩分别揪住简达芳的胳膊,把她带入里间。简达芳出奇地顺从,并未反抗,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庄予翰用床单绑住了她的手脚,然后与楚嘉琳合力将外屋的沙发顶在门口。
一切妥当,楚嘉琳说:“幸亏有你,否则……”
庄予翰打断她的话,说:“你是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会有钥匙?”
庄予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但他并没提到后背的伤口。
“好险。”楚嘉琳紧张地说。
“对了,秦华跃呢?”
“不知道。”楚嘉琳说,“他本应在我身后,谁知道却变成了简达芳。”
“我看他是临阵脱逃了。”庄予翰气哼哼地说。
楚嘉琳说:“我们要带他出去。”
“你先离开这里,秦华跃我来负责。”
“不行。”楚嘉琳坚决地说:“我与你共进退。”
庄予翰心中一阵温暖,但他还是拒绝了楚嘉琳:“密道里还有一个人,李燃依然不知去向,危险并没有解除,所以你必须离开。”
“我们起码相互有个照应,就像制服简达芳那样。”楚嘉琳坚持自己的意见。
“两个人在一起也许更麻烦,况且现在的形式已经改变了,我不再是两手空空。”庄予翰厉声说,“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好吧。”楚嘉琳叹了口气,说,“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庄予翰摸到简达芳丢掉的刀,说:“这是剔骨刀,还好没在她手里。”
“给你铲子。”楚嘉琳捡起地上的铁铲。
“自卫的武器多了也是麻烦。”庄予翰接过铁铲,说,“不过拿着总比放在这里好。”
两个人拉着手走到楼梯口,那面镜子敞开着,庄予翰将其合闭,自言自语地说:“但愿秦华跃没在里面。”
“他现在会在哪里?”楚嘉琳问。
“我估计他在三楼某间房里躲着呢。”庄予翰说。
突然,新宅里传来一声尖叫,男人的叫声。
受到极度惊吓才会发出如此绝望的叫声。
整个新宅都在颤栗,声音在黑暗中久久不散。
“秦华跃!”庄予翰和楚嘉琳异口同声地说。
可以肯定,秦华跃就在三楼,他遇到了超乎想象的险情。
“我们快上楼。”楚嘉琳说。
“你先出去,我上楼。”庄予翰递给她大门钥匙和铁铲。
“保重。”楚嘉琳眼里含着泪花说。
“放心。”庄予翰朝她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跑上楼。
楚嘉琳攥着钥匙走到大厅,即将打开那扇生死之间的大门,她并不兴奋,因为让她牵挂的人还在楼里。她清楚这一趟凶多吉少,庄予翰没有任何把握。
生命是可贵的,可一个人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人生就是不断地失去,究竟是苦还是乐?
岁月就是不断地追忆,究竟是涩还是甜?
楚嘉琳此时的心情非常沉重,那扇大门仿佛就是阴阳分界线,门外也许是自由,也许是孤独。
无论如何她都要走出去,她绝不能让庄予翰失望,更何况只有打开那扇门他才会有生的希望。
秦华跃看到了什么?三楼出现了什么恐怖的事?
楚嘉琳心乱如麻,如果不是庄予翰决绝的态度,她一定会冲上三楼,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比死亡更可怕。
大厅里只有自己吗?楚嘉琳紧握铁铲,周围一片漆黑,院子里反倒明亮许多。四把钥匙串在一起,她颤抖着挑出最大的钥匙试图插进锁孔,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调匀呼吸,钥匙终于插入,门锁却没有转动。她换了一把钥匙,换来了同样的结果。
楚嘉琳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扭过头茫然地看了看大厅,然后她将第三把钥匙插入锁孔,她暗自企求,期望顺利打开大门,然而事与愿违,锁芯纹丝不动。
她有些气馁,怀疑根本没有打开大门的钥匙。她仅有最后一线希望,第四把钥匙被她紧紧地捏在手指间。
楚嘉琳迟疑了,她迟迟不愿尝试,因为她不想看到希望的破灭。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眼前人影晃动。楚嘉琳心往下沉,该来的终于来了,看来自己断然走不出新宅。
她侧身贴在墙壁上,提起铁铲,准备与对方拼命。
没有声音,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楚嘉琳观察了一会儿,的确没有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进行最后的尝试,突然,她的身体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人,在大门外。
那个人正朝里面张望。
他是谁?会不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