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芜,你要不要再给我一个机会。”
“去了解你过去的六年,去陪你过漫长的余生。”
姜芜长而密的睫毛轻轻一颤。
心再软一点,就要忍不住答应了。
可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又一下蹦入她的脑海,敲击惊醒她。
“不用了。比起你这一棵树,还是差点吊死过一次的树,我更喜欢那些没有探索过的森林。”
“再说了陈烬川,我已经不是那年单纯的姜芜,你喜欢的只不是回忆里的我,给你那些不算愉快的过往带来了一些慰藉。但是现在这个我——早就变了。”
“而且在我姜芜看来,你可以放手一次,也可以放手第二次。我又凭什么信你。这些话,我不需要再和你解释了吧。”
姜芜的声音很平静,眸色也恢复清明。
上次在咖啡馆,她已经告诉过他了。
这一次,比起拒绝,更像是规劝。
陈烬川的眼深得像是风雨袭来前汪洋大海,暗浪翻滚。
他自嘲一笑,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再问你一次,当真不要我了?”
姜芜抬头看他,摇了摇头,“当真不要了。”
不要了。
六年前就不要了。
“这个吻,就当还了六年前的,扯平了。”
“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你妹妹的梦想。我之于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也望陈先生能够自重,和我保持距离,兑现自己的的诺言。”
姜芜推开他,不再去看他的眼睛。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再次被他握住手腕。
“我做不到。”
姜芜垂下眼皮,“时间久了,自然就能做到了。”
就像她,曾经的痛苦难捱,时间久了,也就过去了。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也没有什么人和事是忘不掉的。
歌曲录好了。
也联系好了平台,剩下繁琐的事由萧屿和陈烬川对接。
发布时间,由陈酒定。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包括她和他的关系,终于可以撇开得干干净净。
浓烈的爱意是一场烈风暴雨,有人喜欢这样的肆意猖獗,也有人选择绕道而走,避之不及。
秘密基地。
江水接住了落日昏黄,在波澜之中漾漾起伏,在晚风拂荡下浸透温柔。江边的楼高低错落,无声诉说着城市的故事。
偶尔有运货的船只,缓缓前行,低声呜咽着,娓娓道来着。
晚风,江水,黄昏,船只。
在这个飞速变迁,日新月异的城市,守着一份不肯改变的执拗。
不算上一次的半路折返,这是姜芜回来后第一次来这。
以前她来过很多次。可记忆深刻的几次,都是和他一起的。
如今,一人漫步江边。如林止所言,也该释然。
陈烬川,往后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之后几天。
这几天陈烬川都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好似听从了她的规劝。
姜芜也该去“时光蛊”看看了。好几天没去了。
还没出发,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之间联系过她的许原。
“喂?姜芜吗?”
“嗯,有什么事?”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来一下江中医院吗?陈酒她进医院了,情况很不好,陈烬川现在的状态也不好。”
默了两秒,她回答,“好。”
听到了陈酒出事,姜芜心里一惊。虽然知道她的病已经……但是想到那个会对着她星星眼的小女孩进了医院,虽然不是特别熟,但还是会心疼。
虽然会和陈烬川见面,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陈酒。
不敢承认的是,这里面也有担心陈烬川的成分。
医院里。
许原趁着主治医生找陈烬川说明情况,给姜芜打了一个电话。
他回来时,陈烬川已经坐回了椅子上,他弯着腰,手臂撑在大腿上,双手撑着头。
浑身颓丧。
许原坐在他旁边,情绪也很低沉,“医生怎么说?”
“阿酒之前……疼过很多次了,一直忍着没说。医生说癌细胞进一步扩散了,除非再次做手术,不然她可能还有不到半个月,”陈烬川的声音沙哑且压抑,“但手术的风险也很大。”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烬川无力地闭上眼,摇了摇头,“没了。”
两个字,却是一腔的绝望。
“许原,我是不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别多想了。她若有意想瞒,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姜芜赶到的时候,陈酒还在昏睡。只见病房外的两个男人都是一脸沉重和颓丧样。
她放轻了脚步,来到陈烬川身边。
“陈烬川,振作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
没有安慰,没有轻声细语。
陈烬川抬起头,没有想到她会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