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接水路过办公室，什么都听到了。除了母亲和妹妹，从来没人对他如此维护。是那种不由分说的、笃定的维护。
“我就喜欢找虐。”她假装一笑，自在落座。她不喜欢成为舆论中心。只是这次，她破例了。
陈烬川嘴角微微勾起。其实他一猜就知道是陈州干的。不过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些人，说到底不过是与他毫不相干的过客。独独让他意外的是，她的与众不同和她的维护。
“话说，你不打算找解决办法嘛？照片的事。”姜芜一边收拾，一边问陈烬川。
“没必要。”有这时间他不如多替别人打几局游戏，好挣钱给阿酒治病。
“靠。”合着她还多管闲事了。
听到女孩一声低咒，陈烬川嘴角一抽，这算……什么反应。
“之前天台的事，谢谢你，还有这次。”
“呵，谢就不用了。反正你连自己的清白都不在乎。”姜芜有点气，她不喜欢这样的态度。对自己的人生太不负责。
一个人可以不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但是这种故意抹黑性质的事，已经很恶劣了。冷处理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积极的态度。
听到姜芜的话，陈烬川垂眸，继续趴着睡觉。
他给人的感觉懒散，还带着一些颓丧。姜芜轻哂，这样的人，她看不起。她宁可看到陈烬川去再揍一顿陈州，也好过这样，对自己的事不闻不问。
殊不知，母亲和妹妹是他的底线，其他的事他并不在乎。当然，后来他的底线又多了一位——姜芜。
这件事被解决了。
姜芜找了自己的小叔叔姜慕，一名高科技人才。有了照片合成的证据，谣言不攻而破。
“你做的？”陈烬川从办公室回来，问姜芜。
“不是。”姜芜懒得搭理这种人。
“谢谢。”
“不谢。”
“……不是说事情不是你做的嘛？”
“那你不也知道了是我做的，还问我？”
两个人对视。姜芜眉毛轻挑，上扬的眼角透着一股傲娇。陈烬川不动声色地看着姜芜。她的容貌是极其出众的，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琥珀色偏深的眸子显得透亮。
陈烬川的心，好像失火了。
他的薄唇漾起笑容，令人炫目。身子后倚，棱角分明的面庞，在光线下变得柔和，“姜芜，说认真的，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听。
姜芜被他这一喊有些莫名心慌，回头，拿起笔刷题，“谢来谢去的，烦。”
两人的相处还算融洽。
陈烬川白天几乎在睡觉，有时甚至会一天不在学校。姜芜则不是在听课就是在刷题。两个人，同样有出挑的颜值，对待学习，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组长来收作业。
姜芜睨到陈烬川的试卷又是空白一片，独独填写姓名处，写了陈烬川三个大字。好奇心终究还是打败了她，“怎么从不看你写作业，而且你白天还……明目张胆睡觉。”
陈烬川的眼下有些乌青，看向姜芜的眼神悠悠，“不想学习。”
不想学习？好吧。
“行吧，和你三观不合。”姜芜撇撇嘴。
陈烬川的眸眼暗了暗。如果可以，他应该也会是一个肆意的少年，也会在球场挥洒汗水，在课堂奋笔疾书，在懵懂的年纪，和喜欢的人谈一场无知无畏的爱情。
可他不行。他的妹妹正在经受间变性少突胶质瘤的痛苦，作为哥哥，他要好好守护自己的妹妹，要赚钱给她治病。
母亲死于抑郁症，不算那个生理上的父亲，他们是世上彼此之间唯一的亲人了。
陈烬川趴在桌上，眼睛却睁开着，盯着脚下的地板，睡意全无。眸间，是少年人抹不去的忧伤。
开学没两个月，姜芜被隔壁班新转来的方凌缠上了。
方凌家境比较好，长得也算是阳光帅气。他见到姜芜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皎洁明艳，自信娇俏。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凌也是个脸皮厚的君子，被姜芜拒绝了几次也不放弃，每天死乞白赖地来班里找她。
于是，整个班级都知道姜大美女正在被隔壁班新晋班草追。
周五放学。
“同桌，帮个忙呗。”姜芜推给陈烬川一瓶酸奶。
“什么忙？”陈烬川睨了一眼姜芜，总觉得她没什么好事找自己。
“隔壁班有个人，他老是来烦我。所以你能不能假扮一下我男朋友？借此打消他的念想。”
“为什么是我？”陈烬川推回酸奶。
“因为我们学校你最帅了。”
“……”
“帮不帮，不帮我去找别人了。”姜芜拿起酸奶，顺势要站起来。
陈烬川的长臂一伸，大手拿过酸奶。“帮。”
在陈烬川看不到的地方，姜芜的嘴角微微上扬。
操场上。
方凌等了姜芜很久。姜芜和他约定五点半见面，现在已经是五点四十了。
远远的，他看到姜芜和一个男生走过来。他知道那是她的同桌，陈烬川。
“阿妩，你来了。”
方凌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她的小名。
而陈烬川坐了姜芜两个多月同桌，自然也知道她的小名。
阿妩？叫得倒是亲密。陈烬川的眼睛几不可见地眯了眯。
“不……”要叫我阿妩。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烬川打断了。
“阿妩不是你该叫的。”陈烬川的声音淡淡，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姜芜侧抬头看向他，陈烬川也微微低头，和姜芜对视。他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此时，还带着淡淡的宠溺。
稍不注意，怕就要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什么意思？”一丝危机感涌上心头。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陈烬川。”姜芜虚挽陈烬川的右手手臂。
温热的触感从手臂传来，虽然知道是假的，可陈烬川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他低头，用左手轻轻抓住姜芜的手腕，往下推。然后，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被握住的手像是触了电一样，姜芜的睫翼颤了一下。
方凌皱起了眉，“你不是前几天还单身吗？”他问过他们班的同学，都说姜芜单身。
“你觉得我这样好看的人，脱单很难吗？”
陈烬川低头看她，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她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挺准的。“我家阿妩，最好看了。”真心话，她确实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不信，你一定是嫌我烦，所以让你同桌假扮男朋友，好让我知难而退！”
“嫌你烦是真的，男朋友也是真的。”陈烬川直接替姜芜回答了。
“那你们怎么证明？”方凌还不死心。
“方凌，你有病吧？我谈恋爱为什么要向你证明？”姜芜有些不耐烦了，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正想拉着陈烬川走。突然感到肩膀受力，她被搂近。姜芜抬头，陈烬川顺势低头，他的俊脸凑近她，利用视野盲区，给方凌制造了一个他亲了她的假象。
姜芜有一米六八，但在陈烬川一米八五的身高下，还是显得娇小了。
十一月的风已经透着寒意，可此时姜芜的心燥意滋生，蔓延全身。本是自然下垂的手，瞬间收紧。
他在离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他幽深的眼，注视着她惊慌失措的眸。
陈烬川眼底的笑意浮现。停了两秒，他直起身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了。当然，心跳得更快的是姜芜。
“这下信了吧？”陈烬川挑衅地看了方凌一眼。
方凌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看到他们亲了而红的。“祝你们幸福！”说完这句话，他跑开了。
“笑死，你看他的脸都红了。”姜芜看方凌落荒而逃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陈烬川垂眸看向她，“你的，也红了。”
表情顿时僵住，姜芜收起了笑意。“陈烬川。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酸奶不能白喝。我要有演员的职业素养。”他又变回慵懒的样子。
“那也不用……离那么近啊。”
“害羞了？”
“没有！”
陈烬川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想踩他一脚，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后退一步，姜芜一个没站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难道要摔了？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她的脸触碰到陈烬川心口处，他身上淡淡的气息窜进她的鼻间，那是一种清晨森林的气息，寡淡，幽然。
“一杯酸奶恐怕不包括售后吧。”陈烬川启唇，语出惊人。
姜芜直起身，怒嗔，“我又没让你接。”
“我说的是，踩我。”陈烬川微微弯腰，与她视线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