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璟想走,但他一迈步就被人抓住了肩膀,他立马挣扎起来,但才两三个回合就被制住了。
这些保镖一个个都是南氏集团精心培养出来的,他那点三脚猫的花架子根本摆不上台面。
此时邢允已经被赵闻扶着坐在了沙发上,带来的医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简遥安走过去,关切地问,“邢少爷,您觉得好一点了吗?”
邢允看了看被困住手脚的南璟,又看了看眼前言笑晏晏的女人,心思微动,但下一秒他又恢复成了最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朝站在一边的周凝招手,“小凝,你过来,你没看见你心上人被狗咬了吗?”
邢允就是存心要气南璟,看见南璟龇牙咧嘴的难看样子他就觉得爽快。
“哐当——”南璟一脚踢在桌子上,酒瓶倒了一桌。
简遥安似乎感知不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愤,依旧沉稳温柔,她回头看向南璟,朝他招手,“阿璟,你过来道个歉,朋友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说开了就好了。”
简遥安的动作仿佛招猫逗狗,南璟的眼神简直要吃人,“简遥安,你最好别碰我的底线。”
底线?她今天就还真要碰一碰。简遥安的神色一变,就连一边的潘睿明都知道南璟马上就要遭殃了,他立马躲远了一点。
“赵闻,把少爷带过来道歉。”
赵闻是简遥安的助理,自然明白她说的意思,他当即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扭住南璟的手臂,将他往邢允所在的方向拖。
南璟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简遥安,你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他妈的你敢!”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顿时泼过来一杯凉水,他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就对上了简遥安冷冰冰的眼神。
“你喝醉了,这杯水,就当我给你醒醒酒。”
简遥安总是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将人给压制住,南璟怒不可遏,但现在的局面又对他不利。简遥安是他爸的人,她的态度就代表了他爸的态度。
“邢少爷,我先代表南总替南璟给您道个歉,今晚是南璟有错在先,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面前坐着的邢允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而简遥安已经满了二十三,她一口一个“您”叫着,她自己不反感,也让别人反感不起来,因为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公事公办了。
简遥安口口声声说这只是朋友间的玩闹,从一开始就算准了他不想把事情给闹大,而且她都把南璟他爸南周行给抬了出来,邢允好像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谁不说一句简秘书好本事,不愧是南周行一手栽培出来的人。
邢允明白自己的确是该顺着台阶往下走了,要不然牵扯到长辈之间去就不好了,但是他也不会让南璟太好过。
他看向南璟,眼神充满了玩味和挑衅,“我可以接受这个道歉,但我流的血不能白流,简秘书,你觉得呢?”
“这是自然,一报还一报的道理我懂。”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简遥安说的话时,她已经捡起地上的酒瓶砸在了南璟的头上,血腥味再次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周围传来一片抽气声,周凝这个小姑娘已经捂着脸蹲地上了,看来是吓得不轻。
痛意过后,南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愤怒的火苗烧不到镇定的简遥安身上,只能慢慢将他自己裹挟。
“啪、啪、啪。”邢允站起身鼓掌,笑得无比舒畅,“简秘书好魄力,我十分欣赏,那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对这件事情既往不咎。”
邢允走了,后面一系列的麻烦自然也就没了。
简遥安丢开酒瓶,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她兜兜转转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几乎是四十八小时没有合眼,才刚落地就被南周行打发到这里来处理不良少年打架的事情了。
南璟满脸是血,看起来很骇人,赵闻立马放开了对他的钳制,潘睿明眼疾手快跳过去把人给扶住了。
“简遥安,我不会放过你的。”南璟靠近简遥安,眼睛里的颜色和脸上鲜血的颜色相仿,咬牙切齿,“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充满耻辱的地方多呆,任由潘睿明搀扶着脚步匆匆离去了。
人一走,简遥安就瘫倒在了软座上,身上腰酸背痛的。赵闻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总算缓解了一点她的头晕眼花。
她忍不住叹息,“还是在国外自在,起码不用处理这些破事,不用给人看儿子。”
或许是简遥安的表情太忧愁了,一向不苟言笑的赵闻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早晚是要回来的,而且少爷不会这么一直胡闹下去,他会长大。”
“管他长不长大,我懒得管他,只要他别总是给我惹麻烦就行。”
简遥安在这种喧闹的环境里呆不下去,拎着包走出酒吧,赵闻一直跟在她身后,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目送她离开。
出租车上,简遥安拿着手机打电话。
“南总,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少爷受了一点伤,但我把握好了分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已经凌晨一点了,南周行还在公司加班,他好像没把南璟受伤的事情放在心上,态度很冷淡,“明天你再去一趟邢家,毕竟是南璟先动手打的人,你想办法让邢家的人消气,后续的合作还要继续展开。”
“明白。”挂了电话,简遥安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能摸清南周行的态度,但南璟毕竟是他的儿子,她把老板的儿子给打了总归是有点忐忑的,幸好事情并没有偏离她的预想。
到了家,她没有开客厅的灯直接走进卧室,摸黑倒在了床上,熟悉的地方终于给她带来了一点真实感,她今天一天的状态都是飘着的。
从英国出发回国,中途还去澳大利亚签了个合同,马不停蹄赶回京都,一下飞机又去处理南璟的事情,就算她再怎么要强,还是觉得累。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她就这样穿着衣服趴在床上睡了一晚,手脚都僵硬发麻了。
洗了个澡叫外卖,但是外卖才刚点三分钟,她家的门铃就响了。赵闻有她家的钥匙,没等到人来开门后就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简遥安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下巴抵在抱枕上,眼下一片乌青,“赵助理啊,现在才七点半。”
赵闻将带来的早餐放在茶几上,耸了耸肩膀,“没办法啊老板,打工人就是这么无奈。”
简遥安发了几分钟呆,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认命地去换衣服化妆准备上班。
邢家从政,南家从商,两家很早之前就有了合作,两家的关系虽说不上有多么铁,但也不会因为两个小辈打架就瓦解。
南璟把邢允给打了,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过去了,但邢家的人心里肯定还有怨言,特别是邢允的母亲金夫人,她是出了名的爱子如命,将这唯一的宝贝儿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金夫人九点要去参加姐妹聚会,简遥安带着礼物八点钟上门道歉,点头哈腰,对金夫人的冷嘲热讽笑脸相迎。
金夫人作为市长夫人,自然是优雅贵妇人的代表,她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精致的咖啡杯,但是咖啡一口没喝,一直在替自己儿子遭的罪感到痛心不已。
一个小时下来,简遥安的屁股没沾到座,嘴里没喝到一滴水,全程都站在金夫人身边赔小心。
小姐妹聚会的时间就要到了,金夫人将咖啡杯重重丢在玻璃桌上,斜视简遥安,“简秘书,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也难做人,但我儿子头上破了那么大一个洞,我这个当妈的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也要多见谅。”
“这是当然了,爱子心切,同为女人,我自然能理解金夫人您的心情,这件事情是我家少爷做错了,我再次替他向您和邢少爷表达歉意。”
简遥安一直弓着的腰再次塌下去一点,姿态可谓是低到了尘埃里,“少爷他年少无知,还请金夫人海涵。”
简遥安把话说得漂亮,昨晚处理事情的手段也干净利落,给了南璟一个教训,金夫人也没理由继续和一个不懂事的小辈计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简遥安离开,这件事总算就这样过去了。
从邢家出来后,简遥安面无表情坐在副驾驶上喝那杯已经冷掉了的豆浆,开车的赵闻频频向她侧目,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跟在她身边也快两年了,赵闻还是很难快速把握住自家老板的情绪。
“今天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简遥安的声音将赵闻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立即回答,“上午十点有个部门会议,十二点约了腾跃的老总吃饭,两点钟去东街看地,晚饭约了李总谈投资,晚上八点还有一个项目报告会。”
虽然简遥安现在的职位是总裁秘书,但她很快就会升职,新的职位是“助理总裁”,虽然有个限定词卡在前边,但她也算是南氏集团的半个总裁了。
她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十岁的时候南周行成为了她的资助人。她从十六岁开始就跟在南周行身边端茶倒水,南周行一路栽培她,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和地位,她实在是没有资格喊累喊冤。
到了公司,她一路跟人打招呼走进她的办公室,里面的摆设布置和一年前比没有任何变化。
她离开公司的这一年去了英国读书,在剑桥大学拿了个硕士学位,学位证一到手,她立马就被南周行召回。
南氏集团是一脉相承的家族企业,主营酒店和土地开发,这几年在南周行的带领下开始往互联网行业进行拓展,发展的速度更加迅猛,在一个接一个的项目里,“简秘书”这个名头也逐渐响亮。
她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强,身边想要凑过来巴结套近乎的人不在少数,想要用高薪挖她的人也多得是,这可能就是她被南周行升为助理总裁的最大推动力。
香饽饽这么热门,自然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一直将人给留住。
回国后很多工作都要尽快上手,简遥安开始了自己日夜颠倒的工作生活,半个月后,南周行把简遥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简遥安到的时候,南周行还在开会,他示意简遥安坐下跟着听,在场的几位核心高管心里立马就有了数,看来这位简秘书这次是真的要鲤跃龙门了。
会议结束后,南周行将其中一个重点项目交到了简遥安手里,并且对她公式化地鼓励了几句。
就在简遥安准备走的时候,南周行摘掉了眼镜,向来严厉的男人和蔼地看着她,简遥安眼皮一跳。
“阿遥,帮我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