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现在, 除了沈容玉覆在手背上的大掌，她再感觉不到其他。
其实，这也怪她自己。
她自己一个人久了, 连租船的时候，也只租了小船。
这小船上坐她一个人足够, 但如果再多一个人便会很局促。
沈容玉之所以贴着她，完全是因为船上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他的手掌覆着她的手背, 这钓竿拿得很稳。
季青琢没有出声，她光顾着害羞去了，就连湖里的小鱼咬了钩她也没有发现。
反倒是沈容玉的手指攀上她的指尖，替她将钓竿一提, 一尾鱼很快被甩了上来。
小小一只鱼在季青琢脚边蹦跶，沈容玉笑着在她耳边问道：“琢琢怎么不说话？”
在湖面荡开的一圈圈波纹里，季青琢看到了自己与沈容玉相贴的身影。
他们靠得很近，沈容玉的脑袋几乎是搭在她的肩膀上，他的一呼一吸，她都能感觉到。
季青琢深吸了一口气，她很老实地承认了：“小玉，我有点紧张，你……有些太近了。”
沈容玉很快松开她的手，他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船上空间太小了。”
当沈容玉的手离开的时候, 季青琢忽地感觉到一种失落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 小声说道：“没……没关系, 你可以再……”
沈容玉将船上的那条小鱼捡了起来, 丢进水桶, 他略微侧过头，唇瓣几乎贴着她耳尖而过。
“那……继续？”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季青琢的长睫微垂，她羞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么钓了一会儿鱼，还真的不断有鱼上钩。
但是直播间里的画面并不清晰，还时常被船上的东西挡住，观众们只能看到他们挨在一起。
即便看不清细节，但两人相贴的身体就足够让弹幕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这也是我能看的吗？他们是不是抱了，还抱了那么久！】
【这哪里是在钓鱼啊，沈影帝这钓的是季教授的心吧？】
【镜头拉近点，我还要看，看更多的细节！】
这次约会对于季青琢与沈容玉双方来说，都很愉快。
他们下船的时候甚至还忘了节目组的存在。
沈容玉牵着季青琢的手，他故意牵得很紧。
他侧过头去询问季青琢要不要在湖边找家店把他们今天钓鱼的战利品煮了，晚上就不回别墅吃饭了。
季青琢想了想，红着脸说了声好。
他们在前边走，摄像下了船在他们身后追。
最后还是季青琢想起来了，她的脚步顿住，挠了挠头说道：“小玉，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摄像跑着追了上来，所以麦克风也将她这句话给录进去了。
直播间里很多弹幕刷过去。
【该死的，他们好像是真的在约会，连节目组都忘了。】
【话说，之前季教授去和沈影帝约会，在前期总有一种完成任务打工人的感觉，现在她好像是真的当成约会了。】
【我怀疑沈影帝早就想起来节目组还在了，但是他想和季教授独处，所以故意不说。】
发出这条弹幕的是沈容玉的忠实粉丝，不得不说，他的判断很精准。
沈容玉在看到摄像追上来的时候，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怎么跑这么快，这就追上来了？”沈容玉无奈轻笑。
之前，他庆幸因为节目组的安排，让季青琢与他约会。
但是现在他开始觉得节目组多余起起来了。
他们在外面解决了晚饭才回去的，在路上就已经结束了录制。
在看到车上镜头关闭之后，季青琢轻舒一口气，她放松下来，让自己瘫在副驾驶座上。
她现在的状态很松弛，平时只有在独处的时候，她才会如此放松。
沈容玉听到她轻舒的那一口气，他看着前方的路面，随口问。
“琢琢，到现在还没有习惯镜头？”
“嗯。”季青琢小声应道。
“你现在似乎很放松。”他轻笑着说道。
“现在的我，不可怕了吗？”他忽然问道。
季青琢一听，很快坐直了身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沈容玉相处时的放松状态已经无限接近于她自己独处的闲适了。
她想来想去，也没觉得沈容玉有多可怕，于是她点了点头。
“小玉一直不会可怕。”她如此回答。
“之前你还那么紧张。”沈容玉提醒她。
“我那时候还不习惯。”季青琢答道。
很神奇，这竟然也是她第一次习惯一个人陪伴在身边。
“现在呢？”沈容玉握紧了方向盘，用略微期待的语气问道。
“现在对我，还会让季小姐感到紧张吗？”
许久，季青琢闷闷的一声“嗯”才传来。
她不会说谎，一字一句都很真诚。
车里又轻轻回荡着沈容玉的轻笑声了。
季青琢低下头去，小声说了好几声：“你不要笑了。”
但是沈容玉的轻笑声止不住，他就是很开心。
回去别墅的时候，还有人没睡。
在看到别墅一楼黎舟身影的时候，沈容玉非常刻意地将季青琢的手握紧了。
他想起来今天季青琢选择约会对象的时候，她在露台上给这个黎舟发消息，打字打了很久。
沈容玉不知道季青琢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季青琢从来没有给他发消息打字打这么久过。
季青琢的手被他攥得死紧，她侧过头去看沈容玉，还有些疑惑。
黎舟走上来的时候，沈容玉已经侧身把季青琢挡住了。
看到他的动作，黎舟忍不住笑了：“沈先生，我可不会对季小姐做什么。”
沈容玉轻咳一声，从容说道：“她比较怕陌生人。”
这句话几乎是宣告主权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季青琢还是呆呆的，她根本没听出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是什么。
“我来，只是准备将一件东西还给季小姐，如果沈先生一直拦着，我可就不还了。”
黎舟露出爽朗的笑容。
沈容玉一愣，季青琢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响起：“是什么？”
黎舟将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书拿了过来。
他将这本书递到季青琢面前，问她：“季小姐，原本是要把这本书给沈先生的吧？”
“啊……”季青琢有些诧异，只是一本书而已，本来按照节目规则，她就是要送给约会对象的。
她正待拒绝，但沈容玉就已接过了书，他微笑着说道：“那就谢谢归还了。”
“沈先生您看起来……确实很喜欢她。”黎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之前也看过沈容玉的作品，他没想到沈容玉竟然是个恋爱脑。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沈容玉是一个好演员，但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喜欢季青琢是演出来的。
“我再给你买一本。”季青琢对黎舟感到抱歉，她拽了一下沈容玉的袖子说道。
只有对自己人才会展现出这种内部商量的姿态。
黎舟苦笑一声，有些怅然，他确实很喜欢季青琢这个类型的女孩子。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是季小姐你发的信息让我释然了。”
黎舟朝沈容玉扬起笑容：“我可是从不服输的性子，如果不是季小姐和我说的那几句话，沈先生，就算是现在，我也还会争取一下。”
他摆了摆手，还了书之后就离开了。
沈容玉到厨房去给季青琢热牛奶，他问：“琢琢，你给他写了什么？”
“我写了——”季青琢原想复述自己发出的那些话。
但她发现这些话让她念出来，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她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转发给你看。”
沈容玉拿起手机，他看到季青琢今天发给黎舟的那些话。
那几句话里，有一些与他有关。
这对于内敛的季青琢来说，有些字眼相当于是表白了。
沈容玉在脑海里，自动把季青琢的话翻译成“我只有在沈容玉身边才会这样。”
他拿着手机，端详了很久，面上又露出笑容来。
季青琢坐在一旁看书，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偷笑的表情。
不久之后，沈容玉端着两杯热牛奶过来，倾身问。
“所以，以后琢琢也可以给我写这么长的信息吗？”
季青琢一愣，她问：“小玉要我写什么？”
她几乎马上就答应他了，甚至还问他要写什么。
“琢琢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沈容玉温声说道。
季青琢觉得他这个人有些怪，但晚上睡觉之前，她还是迁就了他这个“任性”的要求。
既然沈容玉问她想写什么，她就写什么。
季青琢也就把自己睡前脑子里想的东西编辑成文字与符号，发了过去。
当晚睡前，沈容玉的手机里弹出许多条消息，与她发给黎舟的消息数量一致。
这些消息，不出意外都是——
沈容玉打开手机，看到了一串又一串的数学公式与符号。
是的，季青琢此时就在想这些。
沈容玉无奈地笑了笑，马上回复她。
【沈容玉：琢琢，看不懂。】
【季青琢：不是你说要我写我心里想写的吗？】
【沈容玉：我看不懂，琢琢可以说给我听吗？】
【季青琢：……】
【季青琢：好吧。】
然后沈容玉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季青琢是个实诚人，她很快在电话里给沈容玉讲解这些公式。
听是不可能听懂的，但光是听着她的声音，沈容玉就精神抖擞。
季青琢说一句，他就低低地应一句。
直到最后，连季青琢躺在床上自己都说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沈容玉心满意足，对着电话那边睡着的她说了声。
“琢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