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陆卿婵的容颜温婉,唯有唇色嫣红,透着几分浓艳。

此刻她的唇紧抿着,长睫低垂,像牵线的木偶般,被侍女攥着手,将酒水往喉里灌。

烈酒入口,陆卿婵最先体察到的却是苦涩。

其实这酒是葡萄制成的,醇香浓厚,还泛着回甘,是极好的酒。

但喝下去的时候,她只觉得舌根都泛着苦意,肺腑里涌起阵阵绵长的痛楚,既清晰又混沌。

恍惚之中,连灵香草的香气都被掩了下去。

陆卿婵的手指死死地扣紧掌心,才能保持勉强的清醒。

“夫人真是好酒量。”段明朔缓声说道。

他的神情阴鸷,极富侵略性,眼神里藏着的也是狼一般的野性。

陆卿婵的酒量并不好,仅饮下一盏酒,她的脸颊就泛起薄红,声音也略显沙哑:“使君谬赞。”

她没有摘下幕篱,薄薄的轻纱就垂落在脸侧。

起不到遮掩的效果,反倒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清婉,朦胧中蕴着惊人的绮媚。

“今夜的事,夫人也会说予公主吗?”段明朔漫不经心地问道,“先前我可是送了夫人最爱的千瓣莲,夫人竟这样待我,段某心里失落得紧。”

他的语调轻佻,眸中的冷厉锐意却自始至终都未曾消弭。

“自然不会,您垂礼宴请,是卿婵的荣幸。”陆卿婵将落下的发丝撩至耳后,“先前未能答谢使君,的确是卿婵的过错。”

侍女不再钳制着她的手,却仍紧紧地贴着她站立。

赵崇紧张地看向她,陆卿婵也回看了眼赵崇,她心底既无力又觉得好笑。

这个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竟就是她的丈夫。

竟就是她父亲亲近信重的人。

段明朔闻言一笑,也看了眼赵崇,朗声说道:“你可真是娶了位贤妻,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叫我都没了脾气。”

赵崇腆着脸应道:“使君说得是,使君说得是。”

他像是已不知何为礼仪与廉耻,全然变作权势的忠犬,摇尾吐舌。

陆卿婵冷眼看着,只觉得肺腑里烧着的热火,都被寒冰所倾覆。

她毫不怀疑,若是段明朔看上的人不是王姨娘,而是她自己,赵崇定然早早就将她送上了段明朔的床榻。

陆卿婵总觉得她的心已经够冷硬,此刻还是禁不住地觉得发寒。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丈夫,无一不将她视作通向权势的桥梁,在他们的眼里,她自始至终都是器皿般的存在。

无论陆卿婵做得多好,有多优秀,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毕竟没人会因瓷器烧得精美,就觉得它是活的。

“夫人再陪我喝几杯吧。”段明朔打断她的思绪,“继续奏乐,换首平和的曲子来,夫人这般柔婉,若是听了破阵的乐曲,只怕是要做噩梦的吧。”

悠扬的乐声响起以后,氛围并没有缓和。

陆卿婵垂眸看向斟满的酒盅,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

“夫人,喝啊。”段明朔大笑两声,“刚刚还说夫人好酒量,不会才喝了一杯就不行了吧?”

赵崇也知道陆卿婵酒量不好。

他看了看陆卿婵略显苍白的面容,颤声说道:“使君说笑了,拙荆她只是在女子中显得有些酒量,哪能跟您比呀,这酒还是让仆来代饮吧。”

“我在与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段明朔冷笑道。

赵崇冷汗涔涔,顿时不敢再搭话。

琵琶声柔和低婉,如若珠玉落在石盘上,又好像是花下鸣叫的黄鹂。

陆卿婵的手骨微动,她捏着杯盏,最终沉默良久,还是将那盏色若鲜血的酒水一饮而尽。

醉意上来后,肺腑里的痛楚减缓,继而浮起的是一种异样的快乐。

就像是撕掉旧痂时的感觉。

放纵,恣睢,失控。

陆卿婵垂着眼睫,低声说道:“如此好酒,让卿婵喝真是暴殄天物。”

“怎么会呢?”段明朔愣了一瞬,洒脱地说道,“美人配美酒,天经地义!再取两坛醇酒过来!”

侍从很快便将酒取来,摆在了桌案上。

“你不能再喝了,卿婵!”赵崇压低声音说道,“这样下去,你会犯胃疾的!”

他扯着陆卿婵的袖子,头一次露出恐慌的神情。

但她恍若未闻,直接将手里的清酒饮下,一张柔美清婉的面容染上绯色后,透着惊心动魄的绮媚,叫人移不开眼。

陆卿婵的眼始终是冷的,清醒得像是未曾沾染半分酒气。

她漠然地看向赵崇,那冷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早该丢弃的垃圾。

赵崇嘴唇嚅动,讷讷地放开她的衣袖,失魂落魄地低下头。

莫名的痛意堆在他的心头,像是被冷刀子绞着。

陆卿婵越喝越失控,她甚至没注意到有谁走入灵香堂中,更没有注意到段明朔和赵崇乍然改变的脸色。

她执着杯盏,正想要再喝少许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双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柳乂轻声问道:“喝够了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但陆卿婵却猛地清醒过来。

柳乂站在她的身前,挡住无数道窥探的视线。

他的身形瘦削,像是未开刃的长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段明朔顿了片刻,缓声说道:“容与,这是赵侍郎的妻子陆学士,常常陪在公主身边,你应当见过的,并不是歌女舞姬之流。”

方才拥在陆卿婵身边的侍女,都吓得紧忙退下。

可陆卿婵自己却走不了,因为柳乂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她的腕骨被掐得泛红,那力道让她疼得直想要吸气。

“我还以为你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因此才请夫人过来的。”段明朔放下杯盏,笑着说道,“夫人爱酒,不过多饮几杯而已,你动什么气呢?”

柳乂一言不发,掰开陆卿婵的指节,将酒盅拿了过来。

她喝得太多,此刻竭力保持清醒,却还是醉意醺醺,下意识地想要将酒盅夺回。

他涵养是极好的,连滔天的怒意也能按捺住,始终保持君子的清雅端方。

但此刻幽微的暗火就如若遇到烈风,骤然烧了起来。

柳乂不顾是在众人面前,打了下陆卿婵的手心。

出奇的是,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段明朔的目光微动,继续说道:“又不是那档子乌烟瘴气的宴席,你莫不是以为我是要动夫人吧?”

“赵侍郎还在这里坐着呢。”段明朔笑着看了眼赵崇,“再说公主的人,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碰的。”

赵崇的面容僵硬,还能开口回应段明朔,视线却不住地落在陆卿婵和柳乂身上。

妻子的手腕细瘦如雪,此刻却被别的男人扣在掌心。

赵崇虽与陆卿婵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心底还是涌起阵阵的暗怒,但与此同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柳乂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

纵是柳乂现在握住是陆卿婵□□的足腕,他也不能做什么。

他只能去赌柳乂是真君子,表里如一,坐怀不乱。

柳乂冷声说道:“你也知道这是公主的人。”

这句话一出,赵崇绷着的身躯倏然放松下来,柳乂光风霁月,怎会觊觎旁人妻子呢?

何况,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段明朔也复又端起酒杯,浅抿了少许。

“你对公主还真是上心。”段明朔笑着说道,“连她的人也要一并护着。”

柳乂没理会他,先将陆卿婵交予跟着的侍女:“送她去外间休息。”

侍女小心地扶抱着她,接住她时才发觉这位夫人竟然这样轻,几乎不用气力就能将她抱起。

陆卿婵咳得厉害,侍女不得不寻来府医,喂她吃了些药丸,就着热茶饮下。

她的身子刚一沾到软榻,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肺腑和胃里都难受得很,像是又重重的火焰在灼烧,又像是浸在冷水里。

陆卿婵蜷缩着身子,唇边溢出破碎的低吟。

但她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有一双手突然覆了上来,轻轻地替她按揉着。

那感觉太熟悉,她禁不住地往他的怀里钻。

“好疼,好难受啊……”陆卿婵呢喃着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哭腔,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那人将她的衣襟解开,用浸过冷水的帕子轻轻擦过她的脖颈:“方才怎么不知道难受?”

这话里蕴着兄长般的斥责,叫她既陌生又熟悉。

当肩头裸露出来的刹那,陆卿婵陡然清醒过来,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落在她脖颈上的并不是帕子,而是男人冰凉的手指。

且颈侧已然留下深红、浅红的指痕。

柳乂容色如常,轻轻地将她腰间细细的裙带抽出。

他的眼眸清澈如水,像是有蟾光在其间流淌。

柳乂的神情依然是冷静的,陆卿婵却觉察到了一种失控般的危险,她拼命地想从他的腿上挣脱,却被柳乂攥住了腰身。

这是一双很有力量感的手,能将她的挣扎余地全部剥夺,并留下属于自己的痕印。

“不要!”陆卿婵颤声说道,“容与,别这样……”

柳乂吻了吻她的颈侧,声音低哑:“现在才知道害怕吗?”

落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越过礼仪的边限,几乎要将她的腰身折断。

陆卿婵的身躯不住地战栗着,一时之间,她分不清醉酒的是她还是柳乂。

她只看得到,博古架上的兰花,正在不断地、不断地往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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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地将她的骄傲一寸寸地摧折殆尽,逼着她低下头颅,迫使她从燕隼变成他掌心的莺雀。

从此她不再是名动京城的高门才女,只将会是他儿子的一个妾。

然而大婚前夕,少帝意外驾崩,当所有的罪证指向沈序时,她却被紧扣着喉咙呕出毒酒。

萧濯誉神情阴鸷冷漠,嗓音低哑:“朕允你死了吗?”

摇曳的红烛照亮她眸中的泪光,也映出他眼底的晦暗。

【小剧场】

萧濯誉曾酒后失言:“我不是不敢承这天下人的责骂,我只是不愿见她蹙眉伤心。”

沈序入殿取物,恰巧听到他的话,却只是淡漠一笑,恍若未闻。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何为悔不当初。

食用指南:

1、游戏人间随性太上皇帝×清醒骄矜冷漠贵女,1v1,sc

2、日更日更(*/ω\*)

3、男主真·疯批,29×17,12岁年龄差,强取豪夺,老房子着火,报复失败自作自受,儿子是过继来的,未婚夫不是好人,关系存续期没有感情和亲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