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眼熟的。
亦风一脸喜色地将新做的两轮椅放下,朝梅颂今道:“公子,做好了,我瞧着比您现在用的那个精致多了!就是木材不大好,不过倒也……”
他话音慢慢弱了下来,迎着梅颂今的眼刀子,没敢再继续说。
梅颂今觉得继说苏眠坏话被当面抓包之后,自己就再没这么尴尬过。
亦风这个蠢货!谁让他又新做一个的?
还这个时候扛进来,这不是当着苏姑娘的面嫌弃人家的东西……
梅颂今瞬间觉得座下的椅子有些烫屁,他的邻里情又岌岌可危了……
苏眠看清后却是一喜,回头问:“公子是给墨儿做的吗?”
梅颂今微怔,随即点头:“不错。”
瞄了瞄梅颂今略带镇定的尴尬模样,苏眠垂首轻笑着将墨儿放了上去,如今墨儿走路还是连滚带爬的,虽然也在教,可是若出门还是要人抱着。
但梅颂今又没抱过两回,怎会知晓其中的累。
这两轮椅一瞧便不是两三日能做出来的,是给墨儿的就奇了怪了,但这人敢嫌弃她的两轮椅,那就憋着吧!
她点了点墨儿的鼻尖:“快谢过六公子。”
“路!路!”
梅颂今手指攥了又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苏姑娘人真好,从不以恶意揣测旁人。
他却……
梅颂今只觉耳根发烫,心下的想法更坚定了些。
苏眠暗里坑了一把梅颂今,心情好得不得了,可这好心情没维持几日,便突遭雷雨。
“育儿堂?”
她一脸茫然:“什么育儿堂。”
亦风笑得有些憨:“公子瞧着上次被拐地孩子没处去,便想着建个育儿堂,由苏姑娘打理。”
苏眠:……
六皇子这个想法不错,可是,由她打理?
嗯?嗯??
亦风兴冲冲丢下一句:“约莫月底便能建好了,就在天水巷东两里处,苏姑娘来去也方便。”
他说罢得意离开。
苏眠被气得笑出声。
不是,这是要她报答找爹的恩情吗?
隔壁的梅颂今满意点头:“她不是喜欢孩子么,这样甚好,下回要是再将她骂哭,多得是小孩子哄她。”
他说罢瞥了一眼在旁边学走路的墨儿,撇嘴:“比他好使。”
“阿嚏!”
梅颂今吸了吸鼻子,望天,天变凉了?
接下来的一阵子苏眠每天都在祈祷亦风说得是胡话,天不遂人愿,月底时育儿堂正式竣工。
苏眠瞧着比自家院子还大的育儿堂咽了口口水,六皇子来真的……
自此后她每天的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六餐,家里做完育儿堂做,连轴转到一丝时间也没有。
梅颂今看着自己餐桌上从六个菜变成三个菜,垮着一张批脸:“去育儿堂。”
育儿堂。
林盛昆身上挂着两三个娃娃,立在苏眠身旁一脸气愤:“太过分了!”
六皇子便是看不上眠姐,也不该这么折磨她吧!
苏眠回头瞄了他一眼,继续洗碗:“闭嘴,赶紧走。”
这人自知道她如今在育儿堂忙,三天两头的便跑过来。
苏眠想起来就一阵气:“教你的新……”
“新招式已经学会了!”
林盛昆得意洋洋地晃着腿:“练给你看?”
苏眠站起身,寻了个树靠在上面:“耍一耍。”
她自小便跟着师父习武,只是见师父一面极难,她便拉了林盛昆给她当肉桩子。
只是林盛昆年纪小,苏眠以前便没逼着他死学,可是以后不行了,她说不准日后会去何处,须得让他将功夫练好才对。
梅颂今来得时候,林盛昆正巧在打拳。
等他结束,苏眠上前捏了捏他的肩头,‘啧’了一声:“软绵绵的,瞧着没力气。”
林盛昆不乐意:“李家那俩小子都打不过我!”
“光是赢了他们有什么用?”苏眠瞪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去边关打蛮敌才是真本事。”
“我去!”林盛昆站直了身子:“那你……”
“路!”
墨儿突然出声,众人齐齐朝院门看去。
苏眠这才发现梅颂今。
她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认出来。
梅颂今一袭紫衣站在院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眸子若有若无的落在两人身上。
几日不见,竟是能站起来了。
苏眠忙迎上去,浅笑道:“公子的腿无碍了?”
梅颂今没说话,浅浅踱到她面前,微微皱眉:“我的晚膳,只有三道菜。”
苏眠忙解释:“今日有个娃娃闹肚子,我带他去看大夫耽误了些时间,才、才少做了两道,公子可是没吃饱么?”
“没有白玉汤。”
梅颂今说着垂了垂眼睫,莫名透着股子委屈。
苏眠扬起嘴角,搬来个椅子叫他坐下,温言细语:“那晚些时辰回去了我再给公子补上?”
梅颂今点头,瞥了瞥林盛昆:“他是谁?”
一旁的林盛昆明知道面前的是谁,可又不能行礼,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办。
“是我一个世叔家的弟弟,晓得我在此忙活,今日他无事便来帮个忙。”
“我也……”
梅颂今住了嘴,他想说,这育儿堂是他的,若要帮忙他多的是人,哪轮得到旁人?
可又莫名觉得这话不妥当。
以往都是苏眠站着垂首看他,而今他的腿好了,便成了垂首看苏眠。
苏眠微扬着头去瞧他,才发觉这人竟这般高:“公子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梅颂今朝墨儿伸手,墨儿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路!”
“我来接墨儿。”
他说罢看向林盛昆:“育儿堂里都是孩子,哪能随意让外人进来,若是拐子怎么办?”
林盛昆:……
你才是拐子!你一家都是拐子!
他心里大骂,可嘴上自是不敢反驳的,只能撇着嘴去看苏眠。
苏眠忙推着他朝外走:“好了,这儿用不上你,快走快走!”
眼瞧着苏眠赶走了林盛昆,梅颂今依旧没什么表情,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垂首思索着什么。
苏眠见他接着了墨儿还不走,偷偷问亦风:“公子到底来做什么?”
亦风挠头:“公子想来瞧瞧你是不是在这儿偷懒。”
公子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苏眠:?
地主嘴脸!!!
她忙得腰都要断了,偷什么懒?
方才还疑惑这人为什么不走,原是要呆在这儿监督她做工。
苏眠气得将凭空挥了几个拳头。
不行,明天还得去砍柴!
等从育儿堂回去后,梅颂今看着面前的那碗白玉汤陷入沉思。
“不对。”
亦风正好给他打了沐浴水进来,闻言问道:“什么不对?”
梅颂今眉头拧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
亦风指着自己:“公子,是我,亦风,我是男的。”
他给公子打个水怎么了?
梅颂今不耐烦搭理他,转头去找羽川,又觉得羽川看苏眠不顺眼,说话不大能信,朗声把亦白叫了进来。
亦白拱手:“公子有何吩咐?”
“你说,男女是不是授受不亲?”
亦白颔首:“自是如此。”
梅颂今一脸的不解:“那她怎么能捏男子的肩膀?”
亦白疑惑:“谁?”
“……苏眠。”
亦白失笑:“不过是个厨娘,公子何必放在心上,她如何又不会碍着公子的事。”
梅颂今觉得亦白的话也有失偏颇,他身边的人都是有规矩的,苏眠既给他做饭,自然也要知礼才对,不然今天捏捏这个,明天捏捏那个,人家知道了怎么看他这个……邻居?
他捏着纸扇摇头:“不能这样。”
“女子须得矜持才行。”
第二日苏眠去育儿堂时,又在育儿堂见到了梅颂今。
苏眠:……
这人还真准备天天来监工?
她憋着气做完了午膳,提着斧头出了城。
反正有人在育儿堂看着,她晚膳前回来就是,今天这漫山的柴快来受死!
梅颂今用过午膳没见着苏眠,面色愈发不好看。
昨日被他抓包,今天竟是不在育儿堂捏了么?
一侧的墨儿摇摇晃晃学会了走路,瞧着梅颂今坐在一旁,咧嘴笑:“六!”
梅颂今睇他一眼,小崽子高兴了便说的清楚,一不高兴便朝他狗叫。
“叫哥哥。”
羽川在一旁提醒:“公子,不妥。”
梅颂今捏了块果脯递给墨儿,似是没听到羽川的话,继续逗墨儿:“叫哥哥。”
“爹!”
梅颂今:……
“谁是你爹。”他将果脯塞到墨儿嘴里,皱眉,“没规矩。”
“爹!”
“没规矩!”
苏眠算着时辰从城外回来时,正好赶上集市摊贩收摊回家,她瞧着前方围了一群人,忙挤上去凑热闹:“怎么了?”
围着的百姓大笑出声:“圣上下了谕旨,要将王知州压监后审!”
“好啊!”
“好!”
“……”
苏眠呆呆看着从大路上走过的囚车,是王郁没错,她曾跟着他爹见过几次的。
竟是这般简单便倒台了?
苏眠嘴角扬着笑去看那告示,既然是圣上下的谕旨,想必上头是要夸奖六皇子一番……
大皇子心系百姓,明察秋毫,今破获淮宁府贪污受贿一案,兹封为宣王……
苏眠眨了眨眼,以为是看错了,再凑近些,上头写的是大皇子没错。
她头脑有些不清楚,挠了挠耳朵,怎么变成大皇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六:喜欢孩子?一群够吗?
困困:栓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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