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靠着树心道林盛昆办事还算靠谱,既然说会告诉林叔,想必不多时便会有人去盯着,许是过不了多久应当就会有消息。
她心下一阵轻松,提着篮子去买菜,今日心情好,给断了腿儿的六皇子好好补补。
足足炖了四个猪蹄,苏眠自己留下一个,剩下三个都叫亦风取走了,想着让亦风和羽川他也尝一尝。
梅颂今看着桌上的猪蹄不敢置信地抬头:“她在未婚夫婿那里受了委屈,便来讽刺我出气?”
竟然还专门做了猪蹄子来。
还做三只?
猪的另外一只蹄子也断了吗?
“放肆。”他面上并无怒气,只是眉眼低垂瞧着尽是委屈,莫说淮宁府,便是在京城也没人敢这么当面讽刺他。
“去将她叫来。”
亦风赶紧解释:“公子别生气,苏姑娘说……”
梅颂今自己转着轮椅就朝外去:“你且会替她说好话,我自己去找她。”
羽川忙追上来:“公子莫着急,属下带您去。”
两人刚走到院门便瞧见两道身影一闪而过。
梅颂今定睛一看,不是那个小心眼的苏眠是谁?
嘴比脑子快的喊了一声:“苏……”
天都黑了又跑去哪?
可苏眠头也不回,像是逃命一般消失在了巷角。
羽川嘴角抽了抽:“苏姑娘……想必是有要事……”
梅颂今抬头看了看他,心里的委屈被风一吹忽得就没了,点了点扶手:“回去用膳。”
羽川推着他回去,轻声问:“不如属下去酒楼带些菜回来?”
“不必。”
亦风在一旁轻微咧了咧嘴角:“这便对了,姑娘说吃哪补哪,公子吃了这个伤定能好的快些。”
梅颂今:……
“亦风啊……”梅颂今忽觉碗里的猪蹄有些刺眼,仿佛在嘲笑他小人之心,他长叹一声悠悠道,“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该说的话要早些说,记下了吗?”
亦风抿唇站在一旁,仔细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梅颂今捏着筷子,神色淡淡,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果然乡野人没规矩,像这般晚的天色,母后从不让四姐五姐出门,说会碰着歹人,也不知淮宁府治安如何。”
亦风还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没反应过来。
羽川眸子动了动,颔首试探道:“如今公子受伤,属下合该替公子去外头巡视一番。”
梅颂今闻言夹菜的动作轻快了些,满意道:“那便去吧。”
羽川一刻不停地出了门,顺着方才苏眠消失的方向追去。
亦风:“羽川真是奇怪。”
梅颂今:……
奇怪些没什么,总比傻的好。
苏眠随着林盛昆的书童康聪到那院子时,里头一行约莫五六人正要离开。
康聪突然跳起来指着一个人:“就是他!他绑了我家公子!”
准备偷袭的苏眠:!
她抬手拍了康聪一巴掌:“别说话!”
只是已经晚了,那人猛地扭头瞧到他们一个姑娘、一个小孩子,冷笑出声:“今日送上门来的倒是不少,既然来了就都别走!老子带你们吃香喝辣!”
苏眠将康聪推远,动了动手腕没说话。
她心下骂了自己千百遍,早知道就不该告诉林盛昆此事,应该直接报官才对,如今官府的人没叫来倒是把他给搭进去了!
苏眠沉声道:“你们方才绑的人呢?不交出来打爆你的头!”
那人没应声,给旁边的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讥笑一声就要上手去抓苏眠。
苏眠正要抬腿去踹他,忽听得有人喊了声:“苏姑娘!”
羽川?
她忙回头去看,只见羽川大步踏来,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苏眠踢到半空的腿缓缓放了下来,只思索一瞬便哭出声:“他、他们是拐子,将我弟弟拐走了!”
她虽没见过羽川出手,却也晓得他的厉害。
怀英哥的信里说,六皇子身边四个护卫最厉害的就是这位,这几个人交给他定没问题。
她指着那几个人恨声道:“就是他们!”
趁着羽川动手时,她悄悄将腰里别的软剑藏严实了些。
康聪低声问她:“眠姐,你怎么不上?”
苏眠捂嘴惊讶,娇滴滴地开口:“莫要胡说,我哪里懂打架的事,还好羽川小哥来得及时,不然咱们怕是都要被抓走了!”
她声音亮得半条巷子都能听到,羽川略感怪异地抽空看她一眼,却发现她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忙收回了目光。
不过片刻,那五六人便躺了一地。
苏眠忙跑上前:“多谢羽川小哥。”
羽川微微皱眉,问出心底疑惑:“苏姑娘的弟弟……”
苏眠忙低头轻轻踢了一脚那拐子,温声细语道:“你们将我弟弟绑哪去了?快些把他放了吧,求求你们了……”
拐子:……
你装什么装!方才要打爆我们的头的不是你吗!
只是还未等他们说出林盛昆的下落,便有一群捕快赶了来,张口就要将地上的人带走。
苏眠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方才康聪明明说捕快不来,为何转眼又到了?
她且管不了那么多,跑到院子里找了半天才从一个屋子里将林盛昆扒拉出来。
见林盛昆满身满脸的血晕了过去,苏眠气得直骂自己。
羽川见状叹了口气,将人背起来道:“先去看伤。”
方才那群捕快的事先不说,还是救人要紧。
夜里医馆难找,几人耽误了好一阵儿才寻了个大夫。
大夫给林盛昆上药的间隙,羽川终于寻得了机会问:“听亦风说苏姑娘家里只有你一人,这位是……”
苏眠微蹙眉头道:“他爹与我爹是好友,算我世弟。”
羽川颔首,自然认出林盛昆便是被梅颂今误会的那人。
苏眠侧头去问康聪:“林子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康聪见着林盛昆成了这般模样,哭得眼睛都肿了,抽抽嗒嗒道:“今日公子去州府去找我家大人,可大人被派出城了,他便去找知州大人,说、说约摸着是有人贩子,要知州大人赶快派人将此处围住,知州大人说人手不够,便没再搭理我家公子。”
他抹了抹泪继续说:“我家公子没法子,就想着先来盯着,顺便等着我家大人回来,可巧便看到那群人抬了个麻袋进院子,便想上前去救人,结、结果打不过,就被人绑了进去……”
苏眠听罢脸色难看了些。
羽川在一旁倒是听明白了,开口问:“堂堂州府,拨不出几个人手?”
苏眠没说话。
羽川面色微冷:“难不成是州府之人与他们内应?”
苏眠沾了沾眼角:“怎好揣测官爷们,想必是有苦衷的……”
她看着像是要醒的林盛昆,侧头对羽川福了一礼:“今日麻烦羽川小哥了,只是你还是快些回去吧,省的等会儿有人找上门来连累你,你家公子才来淮宁府不久,若是惹上了……此后怕是不好过。”
羽川皱眉:“什么人会找上门?”
苏眠像是快急哭了,指使着康聪将他推出去:“你、你快走吧,若有人问起莫要说今日去过那院子,快走……”
羽川被康聪推出医馆,面色黑得像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似的,思索片刻抬脚离开。
此事若是牵扯州府,还是尽快告诉殿下为好。
直到再听不见脚步声,苏眠才擦去眼角的泪抬起头,交代康聪:“今日我与方才那人说的话,不许告诉旁人。”
康聪缩了缩脑袋:“我家公子呢?”
“包括你家公子。”
苏眠打湿帕子给林盛昆擦脸,叹了口气。
软榻上的林盛昆闭着眼虚弱地冷哼一声:“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需要瞒着。”
苏眠:……
她甩了帕子,叉腰骂起来:“你是不是蠢?我怎么交代你的?还去逞英雄,功夫练到家了吗?”
林盛昆睁开眼看着她,半晌侧过头去:“你走。”
苏眠嗤笑:“我偏不走。”
“不怕一会儿有人找上门报复么?”
苏眠:……
“你小子一早就醒了?”
林盛昆转过头,看了她半天:“方才那人是谁?”
苏眠笑了笑:“你先养伤,回头再与你说。”
“是六皇子的人。”林盛昆肯定道,“你去……他了。”
他突地哭出声:“苏伯没了,我还叫你、叫你受委屈,是我没护好你,今日原是不想叫你操心的,可还是搞砸了……”
苏眠站在一侧,没动。
林盛昆:“你怎么不哄我了?”
苏眠轻轻‘哼’了一声,又拿过帕子给他擦泪:“这也值得哭?”
林盛昆吸了吸鼻子:“那怎么才值得哭?”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么都不能哭的。”
苏眠起身洗了洗帕子:“你还小,此事是我没考虑周全连累了你。”
林盛昆有些无奈:“我只比你小两岁。”
“那也是小的。”苏眠垂眸思索。
她原并没有将王知州与那些拐子联系到一处去,是听了康聪的话才明白过来的。
既然那话被羽川听到了,她也不介意再拱拱火,且看这个六皇子会不会管这桩子事。
她将人搀起来:“可以走么?”
林盛昆点头。
“那便让康聪扶你回家。”
林盛昆瞪大了眼:“你不送我?”
他被打成这样,她一点都不心疼?
苏眠:“回家好生歇着,近日别乱跑。”
此处离林家不过两道弯,哪里需要她送。
她交代完便抬脚率先踏进了夜里,身形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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