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正巧在外面舀水,听到自家相公的邀请,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郑庭,晚饭马上就好了,留下?来吃吧。”
茶花虽然?没说话,但小脑袋从窗户窜出来,一双明媚的杏眼巴巴看着他?,希望他?答应下?来。
看着娇小姐那副挽留的模样,郑庭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毕竟留下?来就可以和娇小姐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但他?这人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今天他?还为许夫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哪里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多谢夫子好意,不用了。”郑庭拒绝。
“你别和我客气?,就吃一顿晚饭而已,你回家还要做,岂不是麻烦。”许子涛好意挽留。
“还是不用了。”郑庭依旧拒绝,随即做了个揖,转身离开。
许子涛见他?那固执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哎。
茶花脸上也闪过一抹失落。
将军就这臭脾气?,在她家吃一顿晚饭怎么了!
*
翌日。
许子涛吃过早饭,便?准备去喊郑庭一起去镇上赔礼道歉。
可刚打开院子大门,正抬步出去,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碧蓝色的短打,看着瘦瘦弱弱的,不是郑庭又是谁!
许子涛惊讶:“郑庭?你来了怎么不敲门啊?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正准备去你家喊你。”他?对郑庭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第一次去他?家见他?,都快中午了,他?还没起来,故而许子涛下?意识认为郑庭这个点还在睡觉!
“没有。昨日和许夫子约好,自然?会遵守时间。”郑庭以前虽然?是个混不吝,但骨子里也是个遵守诺言的人,只要他?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许子涛点头,心里对他?满意了一些:“对了,你来多久了?”瞧着他?身上都沾了不少露水。
“来了没一会儿!”郑庭道。
“那你吃早饭没有,我家里还剩了一些,你先吃点在去镇上?”许子涛道。
郑庭摇头:“我吃过了。”
“那好吧,那咱们现在就出发?。”许子涛道。
郑庭点头。
两人踱步往村口走去。
路上,许子涛问道:“学业上的事情,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他?从郑庭的授课夫子那里得?知,郑庭学起东西相当吃力,资质愚钝。
“多谢许夫子。”郑庭郑重道谢,他?心中对许夫子及他?们一家充满感激,也就只有他?们,不会嫌弃他?,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便?到了村口。
郑庭道:“夫子,我先走一步,等会儿咱们在镇子口会合!”
“不是一起吗?你作甚要走路?”许子涛皱眉看着他?,眼里具是不解。
郑庭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能说这附近的牛车都不载他?的吗?都觉得?他?名声?不好,一旦沾染他?就会晦气?。
确实,不可否认,以前的他?除了偷鸡摸狗外,什么都干,确实会让人不喜。
更?重要的是因为老鳏夫的关?系,以前老鳏夫在世时,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流氓,吃喝嫖赌偷鸡摸狗什么都干,有不少人家都遭了殃。他?是被老鳏夫捡来的,自然?也不会受人待见。
“怎么了?”许子涛见郑庭又不说话了,眉头皱的更?紧,这孩子性子真是孤僻,动不动就闷不吭声?,跟他?相处实在憋闷。
郑庭道:“这附近的牛车怕是都不会载我!”声?音里透着一股低落之感。
上次若不是因着救了娇小姐,那车夫怕是都不会拉他?。而那也是唯一一次,他?坐了牛车。
许子涛闻言,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消散,竟有些怜惜他?来:“你放心,和我在一起,没人敢拒载你的。”他?突然?发?现郑庭喜欢闷不吭声?是有原因的,他?从小就受到太多的不公了。
许子涛都这样说了,郑庭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一会儿,牛车就从道路拐角处过来了,许子涛吆喝着郑庭一起上车。
原本看到郑庭想?要说话的车夫,话到了嘴边也没说出口。
而坐在牛车上的人也识相的只字不提。
原因无他?,许子涛的能量太大了,他?不仅是秀才,还是这十里八村德高望重的夫子,没人敢得?罪他?,也不会去得?罪他?。
*
茶花知道阿爹带着将军去镇上后?,便?一直在家里焦急等待着。
虽然?有阿爹在将军旁边,将军不会怎样,但茶花还是忍不住担心。
哎,她还没和将军成婚呢,就变成了个巴巴盼望丈夫归来的小媳妇了。
茶花自己想?想?都觉得?脸红。
许氏见茶花一直在院子里转悠着,忍不住道:“茶花,你在院子里待着作甚?外面日头那么大,你不热啊?”许氏越来越想?不通女儿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
昨晚的事情也做的出阁!一个未婚姑娘趴在厨房门口偷听相公和外男说话,实在不像样子。
“阿娘,我就走走活动活动,等下?就进屋。”茶花道。
“你啊你。”许氏道:“你进来,阿娘有话跟你说。”
“啊?阿娘什么事啊?”茶花不解,但还是听了阿娘的话,进了她的屋子。
许氏看到她进来,道:“你瞧你现在还有姑娘家的样子吗?”许氏把昨晚的事情搬出来说了:“平时阿娘是怎么教你的,姑娘家要矜持,要知书识礼,你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许氏是落难小姐,家族虽然?落寞了,但从小的教养却刻在了骨子里。
茶花不仅是她娇养长大的女儿,更?是仔细培养的女儿,这也是上辈子茶花娇气?却不骄矜的缘故。
“阿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多加改正的。”茶花道:“其实女儿一直谨记阿娘的话,只是那郑庭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女儿才多关?注一些的!”
许氏道:“你不会对那郑庭有什么想?法吧?”虽然?许氏觉得?这不可能,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阿娘怎么这么问?”茶花心虚的很。
“应该是没有的。”许氏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茶花是自己的女儿,眼光自然?不会比自己差:“就算那郑庭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你该守的礼仪还是要守,知道吗?”
茶花点头:“知道了。”若是让阿娘知道她干的那些事,估计怕是要被她气?死。在将军面前,她可一点矜持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许子涛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茶花见此,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阿爹,您这是怎么了?”
许氏视线也落在他?身上,等着他?回答。
“可是那郑庭出了什么岔子?”许氏追问。
许子涛摇头:“这次倒不是郑庭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茶花问的极快。
“我和郑庭亲自去镇上赔礼道歉,还特意买了不少水果糕点,可谓诚意满满。可那家人非但没接受郑庭的道歉,还在医馆门口把郑庭打了一顿,若不是我拦着,怕是他?们还不愿意住手。”
许子涛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理解那家人的愤怒,但那孩子的伤势,大夫都说没有大碍了,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郑庭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那郑庭受伤了吗?伤的严重吗?”茶花担忧极了。
“还行?,就被打了几拳,应该没什么大碍。”许子涛道。
“他?们这是欺负郑庭孤儿,没人为他?撑腰吗?人家都亲自去赔礼道歉了,还打人。”茶花气?的不行?,心里疼的要命。
许子涛无奈叹了口气?,直到今天,他?才渐渐明白?郑庭日子有多难过,常年过着这种?日子,他?那闷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那他?现在人呢?”许氏问道:“你有带他?去医馆看看伤吗?”
许子涛道:“他?这人固执的很,我问他?,他?就说没事,让大夫替他?瞧瞧,他?也不愿意。”
“然?后?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嗯。”
“郑庭受了伤,他?怕是不方便?做饭呐,阿爹怎么没邀他?过来吃饭啊!”
“我哪里没说,他?自己不愿意过来,非要回去,我拦也拦不住。”说到这里,许子涛也忍不住叹气?,这个郑庭的性子,他?真是服了。
茶花闻言,听的心疼的不得?了,好好的去道歉,结果还被打了一顿。不行?,等会儿她一定?要过去看看他?。
吃过午饭,茶花趁着阿爹去书塾,阿娘睡午觉的功夫,偷偷跑厨房里拿了三?个大白?馒头。
茶花知道郑庭受伤后?,中午做饭都多做了些。就连菜都多炒了两个。
多做的自然?是想?着送去给将军的。
她还生怕将军不够,一直嚷嚷着要吃鸡蛋,让阿娘给她煮了两个。
菜没法带过去,茶花就把馒头掰开,把木耳肉丝塞进去。
*
茶花过去的时候,郑庭正在洗衣服。
郑庭今天去了一趟镇上,被人压在地上打了几拳,娇小姐送他?的新衣服都弄脏了,他?得?赶紧洗了晾着。
“相公。”茶花喊了一声?,快步进了院子,视线落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着,看到他?鼻青脸肿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相公,是不是很疼?”茶花声?音都哽咽了。
“我没事。”郑庭不觉得?被打几拳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小他?就没少挨打,老鳏夫在世时,每次心情不好,或者喝了酒,对他?就是拳打脚踢的,之后?他?离世了,他?到处去混,和不少人打过架,也是经常受伤。直到前段日子认识了娇小姐,他?才没有经常出去,也就没打架了。
“还没事,你看你都鼻青脸肿了!”特别是他?的眼睛,都紫了一圈了,看上去很是吓人。
“我真的没事。”郑庭耐心道。
“对了,上次给你送的药酒,你用完了吗?”茶花道。
“没有。”
“那我现在给你上药。”
“真不用,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伤,过不了两天就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赶紧把药酒拿出去,我给你上药。”茶花道。
郑庭无奈:“你等下?,我把衣服洗了就去。”
“我来帮你洗,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来。”郑庭哪里能让娇小姐帮他?洗衣服,而且衣服里还夹了一条粉裤衩,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帮忙的。
茶花见郑庭固执,也没多说:“对了,你吃饭了吗?除了脸被打了,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那家人也真是太过分了,茶花气?的不行?。
“许夫子阻止的快,就脸挨了几拳。”郑庭道。
“那就好,对了,你吃饭了吗?”茶花重复。
“还没,等下?弄。”
“我给你带了吃的来!先前阿爹回来说了你被打的事儿,我怕你手也受伤了做不了饭,就给你带了一些过来。”
郑庭定?定?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娇小姐把一切都想?齐整了,贤惠的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先别洗衣服了,快吃饭,吃了再?洗也行?。”茶花把三?个白?面馒头从篮子里拿出来,还有两个煮熟的白?鸡蛋。
“嗯。”郑庭洗了手,拿着馒头吃起来。
白?面馒头里夹着木耳肉丝,香的不的了,郑庭本来就饿了,现下?忍不住大快朵颐。
“这鸡蛋你留着自己吃。”郑庭没动那两个白?鸡蛋。他?一个大男人吃那么金贵的东西作甚,再?说馒头里还有肉,已经够好了。
鸡蛋就是特意带过来给将军吃的,茶花哪里有留着自己吃的道理:“你吃。我中午吃过了。”
郑庭狐疑的看着她:“那就再?吃些。”
茶花没说话,拿起一个鸡蛋剥壳,然?后?趁着郑庭不注意,直接塞进他?嘴里。
郑庭无奈极了。
茶花笑的开心。
“另一个你自己吃,听到没?”郑庭面上凶巴巴的,内心柔软的不行?。
茶花点头:“好。”随即拿起最后?一个鸡蛋剥壳,只是刚剥完壳,鸡蛋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沾了一些灰尘:“哎呀,掉地上了,不能吃了。”
郑庭无奈翻了个白?眼:“只是沾了些灰尘而已,用水洗洗就能吃了。”
“那你吃吧。”茶花道。
郑庭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娇小姐这样做,就是为了把鸡蛋让给他?吃。
真是......
郑庭捡起鸡蛋,用水洗了洗,直接扔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吃过饭,郑庭在茶花的强烈要求下?,终是让茶花帮他?擦了药酒。
主要是他?不擦,还不知道娇小姐要闹腾多久呢!
“这几日你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应该很快就能好。对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抽出一些时间教你读书认字的。”
将军被阿爹惩罚在家反省五天,这五天可不能浪费了。茶花从阿爹口中得?知将军学的不是很好,比同班的人都慢了不少,学起来很是吃力。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儒,但从小也熟读诗书,教将军最简单的读书认字应该问题不大。
郑庭闻言,无奈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读书。”在书塾除了被人排挤,就是读书的问题了。
他?年纪实在太大了,学东西都不如别人快,夫子教的东西,他?几乎都是懵的。
“哪有人天生就会的,还不是慢慢从不会到会的吗?”茶花道:“大丈夫怎可轻言放弃。”上辈子将军不是一样不会打仗,最终通过了自身的努力,成功的当上了太子心腹,更?在太子登基后?,坐上了一品大将军的宝座。
郑庭闻言,没在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娇小姐都这样说了,那就只能尽力了。
“到时候别嫌我笨就行?。”郑庭干巴巴丢了一句。
茶花展颜:“不会的。”她怎么会嫌弃将军,上辈子不会,这辈子更?不会。
郑庭见两句话就让娇小姐开心的不行?,先前的郁闷也消散的差不多了,罢了。
之后?的几天,茶花每天下?午都会抽出一些时间过来教郑庭读书认字。
茶花教的耐心,条理清晰,说的话也是通俗易懂,让原本没什么兴趣的郑庭还听进去了不少。
茶花看到郑庭的进步,很是高兴。
她就知道,将军是很聪明的,只要好生的教,他?肯定?就会了。
五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去了,转眼就到了郑庭去书塾读书的日子。
茶花纵然?再?是不舍,也不得?不和他?分开了。
郑庭去书塾读书了,除了休息,茶花基本上都见不到他?。
这天,茶花又忍不住问了许子涛:“阿爹,最近郑庭在书塾里还好吧?”
许子涛闻言,眉头舒展开来:“嗯,最近倒是不错,没有再?发?生打架的事情。”
“那他?的学业呢?学业怎么样了?”茶花道。
“他?年龄那么大了,学起来会吃力很多!教他?的夫子说资质不行?,教了那么久,也就认得?几个字。”许子涛叹气?道。
茶花狐疑:“不会吧。”明明她教他?的五天,她觉得?他?学的挺快的啊,有的比较难的地方,也就说个两遍,他?自己斟酌斟酌就懂了。
“夫子是不会骗我的!”许子涛道。
“好吧。”茶花见阿爹说的那么笃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茶花听了阿爹的话,一晚上没睡好,结果第二天快中午才起来的。
不知为何,昨天听了阿爹的一席话,茶花就特别想?见将军。
但将军如今在书塾念书,茶花又不能直接去找他?,而且他?们两人的身份也不适合见面。
茶花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阿爹在书院,她去书院看阿爹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般想?着,茶花做了些糕点,准备给阿爹送去。
以送糕点的名义去书院,应该没人会怀疑。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将军了,茶花瞬间打了鸡血,连忙钻进厨房里,做了些米糕。
*
茶花长这么大,书塾她还是第一次去,万幸书塾门口的守门人认识她,见她说明来意,便?让她进去了。
书塾有十几间屋子,茶花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茶花一路直走到夫子室。
许子涛看到茶花,惊讶道:“茶花,你怎么来了?”
茶花笑:“我做了些米糕,特意送来给阿爹尝尝。”
许子涛闻言,大为惊喜:“茶花懂事了。”
茶花甜甜笑了:“我也是跟着阿娘学的,味道可没有阿娘做的好吃。”
“只要是茶花做的,阿爹都喜欢。”说着,许子涛打开食盒,连忙拿了一块吃:“嗯,味道不错。”
“阿爹喜欢就好。”茶花说着,便?在一旁坐了下?来:“阿爹,我歇会儿再?回去,外面热死了。”
“那你歇着吧。”许子涛想?着闺女在夫子室里,也没有外男看到她,她想?休息会儿就休息会儿。
“嗯。”茶花笑道。
将军这时候还在上课,等他?休息的时候,她把吃的给他?再?离开。
这次过来,茶花不仅给阿爹带了米糕,同时也给将军带了两块。
阿爹的那一份她放在食盒里,将军的那一份她就放在怀里。
只是茶花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休息,她兴高采烈去找将军,却看到了一副让她不敢置信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文文:
《和皇帝凑合过日子》BY当归陈皮,凑合出了天作之合!
少年天子沈奕白受父皇临终所托,日后要为救驾有功的华家孙女华梓倾赐个好归宿。
在沈奕白眼中,华梓倾虽容姿倾城,身手不凡,然而言行举止实在不成体统;
在华梓倾眼中,沈奕白虽俊美无俦,但面冷心黑,弱不禁风,是个病秧子。
数年来,华梓倾始终没嫁出去,
沈奕白硬着头皮咬咬牙:嫁进宫来,做朕的皇后母仪天下,可算得上是个好归宿?
华梓倾唇角抽了抽:若不然,凑合着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