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来,苏婉倒是落得清静,正好可以安心养胎。只是每每想到顾山生死未卜,以及傅云飞将自己拘禁在这里的目的,还是忍不住忧思烦恼,常常深夜辗转难眠。
这样过了七八天,苏婉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可还是虚弱抑郁。
大夫过来把脉,嘱咐她一定要小心,说最好这一个月都卧床休养,以防滑胎。
苏婉听后十分紧张。
若是顾山真有个万一,这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是绝不能有事的!
为了保住孩子,苏婉除了卧床休养外,还努力的逼迫自己抛弃杂思,不去想顾山,不去想家中如今的状况,尽量的平心静气。若是晚上实在睡不着,就在睡前喝一些不影响胎儿的安神汤。好在傅云飞在吃穿用方面,对她十分大方。想要什么,只需吩咐下去,下面的人便会照办。
这样又过了二十来天,傅云飞还是没来看她,姚氏也没找她的麻烦,仿佛将她遗忘了似的。
苏婉忍不住疑惑,不明白傅云飞将她带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苏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开始时不时的害喜。一吐起来昏天暗地,过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格外想念顾山,心情总会控制不住的抑郁。于是整个人消瘦的厉害,才好转一些的身体又变的差了。
这一天,苏婉被接二连三的孕吐,被折磨的昏昏沉沉,无力的躺在床上。傅家却突然派了人来,说要接她进府。
她奇怪的问来人,“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接我进府?”
来人却只说:“这个小的们也不知道,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苏婉身体孱弱,没有精力拒绝,只能任由两个婆子将自己搀上马车。之后马车行驶了小半时辰,便到了傅云飞的新府邸。
被马车颠簸了一阵,苏婉更加不适,脸色惨白一片。好在没多久,她便被搀到一处偏僻的小院。
小院虽小,但打扫的干干净净,婆子见她脸色不好,便扶她去了房间休息。
谁知才刚刚躺下,屋里便来了个女人。
苏婉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只觉得格外眼熟。再一细看,才发现来人竟是苏云。
一年多没见,苏云长的高了一些。脸上妆容明艳,打扮的花枝招展,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时间,苏婉都看愣住了。
苏婉看苏云的时候,苏云也在看苏婉。
苏婉这段时间一直在孕吐,脸色特别差。加上她心情郁结,无心打扮,原本美丽的容颜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和苏云一对比,显得黯淡无光,明显败下阵来。
苏云从小被苏婉震压,如今见她落魄的模样,忍不住畅快。
“姐姐,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瞧你这可怜模样,这些年过的很不好吧!小脸都蜡黄了。听说你嫁了一个山野村夫,还怀了他的孩子,不会是真的吧?”说着抿嘴轻笑,嘲笑的意味十足。
瞧她落井下石的模样,苏婉懒得理会,只冷冷的问:“你有事吗?”
苏云虚假的笑:“瞧姐姐说的,咋们是亲姐妹,没事就不能来看姐姐了吗?往后咱们共侍一夫,更该多多亲近呢。”
苏婉奇怪,“共侍一夫?什么意思。”
苏云听了这话,忍不住狐疑。
“姐姐竟然不知道?”说着又道:“爷要纳你为妾,一同进门的,还有一个醉欢楼的妓子,就住在姐姐的隔壁院子。姐姐从前也做过妓,正好你两做个伴,往后无聊的时候,还能说说话。”说到这里,苏云再次掩嘴嘲笑,看向苏婉的眼神满是鄙夷。
苏婉冷冷的凝视着苏云,却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
倘若因为苏云几句小人得志的话语,就动了胎气,伤了孩子,才不值得呢。
她面无表情的轻唤:“来人,送苏姨娘出去。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会儿,谁来都别叫我。”
说着躺了下来,背过身,不看苏云。
苏云正等着看苏婉跳脚大怒的样子,却没想到,她如此镇定,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嘲笑,忍不住心中不甘。正要继续挖苦,这个时候,一个婆子走到她的身前,不卑不亢的说:“苏姨娘,老奴送你回去吧!”
苏云哪里肯,却猛然发现眼前的婆子,竟是邹妈妈。
邹妈妈本是傅夫人房里的丫头,已经在傅家干了二十多年,是看着傅云飞长大的。在傅家的地位,并不比她这个小妾低多少。
苏云忍不住震惊,没想到傅云飞竟然会让邹妈妈伺候苏婉。可见他对苏婉的重视。
一时间,苏云既妒忌,又不解。
就算苏婉有几分姿色,可她如今已经嫁过人,还怀了孩子。天下美人何其多,为什么傅云飞依然执着于她?
带着这种妒忌和愤怒,苏云最终不甘的离开。回去以后,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乱七八糟。
她如今只是强装风光,其实真正境况,简直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一年前,她怀了孩子。谁知傅夫人为了讨好姚家,不准她生下长子。一碗堕胎药,逼的她落了胎。
半年前,好不容易再次怀上孩子。怕傅夫人再次逼着她落胎,苏云小心翼翼的掩饰,不敢说出去。谁知两个月不到,孩子竟然又没了。也不知是因为喝过堕胎药,伤了身。还是因为这大半年来,那种助兴的熏香用的太多,影响到了身体。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苏云担忧极了。一时间,都不敢再用熏香了。
谁知她小产的时候,傅云飞迷上了醉欢楼的一个妓子,对她日渐冷淡。打从那之后,就没再去过她的房中。
祸不单行,几天前,姚氏还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这姚氏也不知是不是怀孕怀傻了,从前一向善妒的人,竟然突然主动提出,要给傅云飞纳两房妾室。说是自己有了身孕,不方便伺候他了。
苏云心里呐喊:你不方便,还有我呢!我可以伺候爷,用不着纳妾的啊。
然而,她在傅家没有地位,姚氏更是对她恨之入骨,谁也不会理会她。
更让苏云没有想到的是,姚氏要给傅云飞纳的妾室,竟然是苏婉,以及那个醉欢楼的妓子。
一个是旧爱,一个是新宠。
苏云简直要怀疑,姚氏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两个人进了府,那她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傅云飞原本就不太喜欢她,往后怕是要更加冷落她了。
而此时的苏婉,内心也不平静。怎么也没有想到,傅云飞竟然还想着纳她为妾。
她都已经嫁过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一般男人,都是十分介意的,更别说堂堂知州了。
难不成,这傅云飞还想帮她养孩子?
可不管怎么样,她是绝不会背叛顾山,让顾山蒙羞的。
苏婉想,如果傅云飞逼迫她,那就和他拼命,大不了她和孩子一起去陪顾山,一家人还能团聚了呢。
这么悲壮的一想,又觉得一阵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流下几滴泪。接着又觉得情绪这么低落,对孩子不好。便赶忙擦掉眼泪,逼自己想一些其它事,将注意力分散掉。
苏婉在房间里躺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傅云飞终于过来看她了。
苏婉顿时防备,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弦,面上却强装镇定。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苏婉蹙眉问。
傅云飞没有回答,却说:“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顾山的消息,估计尸骨都已经腐烂了。你如今怀着孩子,难道没想过以后的打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腹中的孩儿,成为知州长子。”
傅云飞果然还是想要纳她为妾。
苏婉的心顿时一沉,面上却淡淡的说:“傅知州抬爱了,只怕我和孩子,都没有这个福气。”
见她拒绝,傅云飞并不意外。
他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说:“不着急,你先养好身体,什么时候愿意了,都可以,我会一直等你的。”
反正她现在怀着孩子,身体还这么差,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倒不如先培养培养感情。
这样想着,傅云飞忍不住起了几分征服欲。
苏婉看着傅云飞,却突然问:“云飞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顾山的事,和你有关吗?”
傅云飞没想到苏婉会这么问,眸光立刻闪了闪。但只是短短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害死了顾山?”傅云飞满天的不可思议的说。
接着又一脸受伤,“婉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一介读书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苏婉见他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大相信。可她没有证据,傅云飞也不可能傻傻承认,便只能暂且作罢。免得跟傅云飞闹得太僵,等到身体好了,想要逃跑不方便。
这一晚,傅云飞并没有留在这里,跟她说了几句话后,便去了隔壁院。
之后的几天,苏婉一直呆在屋里,哪也不去,谁也不见,仿佛与世隔绝。
一开始,姚氏还想摆主母的架子,让她早上的时候去请请安。却都被苏婉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给推掉了。
苏婉在傅云飞的后院住到第三天的时候,隔壁院的周姨娘过来串门!
这周姨娘虽做过妓,气质却很沉稳,半分清浮之气都没有。长的也很漂亮,是那种温和沉静的美。
周姨娘对苏婉说:“听说妹妹是从青州城来的,我也是青州人。不知妹妹是青州哪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周姨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