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叹了口气,“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大夫说不能再生气了。你舅母这个人不好相处,我今天又和她撕破了脸,想来想去,你们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
顾山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回家以后,我们都要做工,芙蓉一个人在家……”他有些不放心。
王婆子听了这话,又叹息一声,“我被妓馆辞工了,会和她一块儿回去。大山,以后我们家就靠你一个人挣钱了。今天给芙蓉看病,一下子就花了300多文。大夫还说芙蓉天生体弱,平日吃食要精细。唉!穷人家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精细的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柴房。苏婉一见她们,立刻从床上坐起。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瞧她殷切的样子,王婆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收拾收拾就走了。”说着拿了捆干草放在地上,又对苏婉道:“你先到这边坐着,我好扯了床单做包裹。”
苏婉一听说可以回去,整个人都精神了。立刻的从床上下来,豪不嫌弃的往干草上一坐,又兴致勃勃的问:“你们家在哪里?远吗?”
“在三合村。倒也不是很远,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王婆子说。
“一个时辰!这么远啊!那顾山以后每天出门做工,岂不是要多走很多路?”苏婉蹙眉说。
顾山听了这话淡淡道:“我走的快,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况且城里的活还有一个多月就结束了,以后可以找点就近的活计。”
苏婉这才放心些。
房间里也没多少东西收拾,无非是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一套换洗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二十几个苏婉带回来的野番石榴。
苏婉一见那果子,立刻开心的说:“这果子是我和阿珍她们一起摘得,可甜了,你们尝尝。”
王婆子说:“一会儿路上吃吧,正好解渴。”说着将果子一起装进了包裹。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韦氏尖利的叫骂声。
“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我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洗衣做饭,你就这么对我?我……我不活了!”接着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音里夹杂着韦氏的哭叫,几个孩子的哀求,以及王贵的咒骂。
苏婉听的毛骨悚然,有些害怕的说:“他们在打架吗?”
王婆子却见怪不怪的说:“做做样子的,不用理。”
苏婉看了顾山一眼,见他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什么。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王婆子背上包裹,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阿贵,我们走啦!”算是打过招呼了。
之后顾山背着苏婉,三个人就这么准备上路了。
刚走到门口,王贵追了过来,为难的说:“姐姐,我刚刚已经教训过秀珍了,你别生气了。三合村那么偏,大山做工多不方便,不如还住这里。”
看着自家弟弟,王婆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说:“我被妓馆辞工了,原本就是打算带芙蓉回去的。你家里人口多,大兰也要说亲了,大山一个外男住这里,终将不便,干脆一起回去。你呀,也别左右为难了,秀珍毕竟是你婆娘,说两句就行了,以后还要过日子呢。我跟她也不会真的见气,毕竟一家人,往后还是要见面的。”
王贵有些愧疚的说:“姐,让你们受委屈了。”
王婆子摇摇头,包容的说:“没什么,秀珍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吃饭吧。”
王贵道:“姐,要不你们吃过饭再走吧!都这么晚了,省的回去再做。”
王婆子知他不过是说客气话。韦氏今天和她闹成那个样子,才不会给他们准备晚饭呢。
她没有拆穿王贵,摇了摇头说:“不了,家里太久没住,回去还要收拾整理,就不耽搁了。你回吧,我们走了。”
王贵只好道:“那你们路上慢点。天黑山路难走,小心点儿。”
王婆子说:“没事,你回吧!”
顾山跟着打了声招呼,“舅舅,我们走了。”说完母子两一个背包裹,一个背人,就这么离开了。
王婆子毕竟年纪大了,身上还背了两个大包裹。走了一段就有些吃不消,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苏婉从包裹里拿出野番石榴,有些自豪的递给王婆子和顾山,“吃点果子吧。”
这可是我亲自摘的呢。
却见这时,顾山突然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大饼。
他将饼撕成三块,一块给王婆子,一块给苏婉,还有一块留给自己。
王婆子接过饼一看,是纯白面做了,忍不住问:“你在城里买的?”
顾山摇摇头,“是主家发的,每天都会发一个。我今天带了窝窝头,这个饼就没吃。”
做泥瓦工是个力气活,很容易饿。一般主家到了下午时分,都会准备点吃的给他们垫垫饥,以保持体力。
顾山现在做工的人家是户有钱的,所以准备的吃食比较精细。这种纯白面做的饼,穷人家除了过年过节,很少有舍得吃的。
王婆子奇怪的问:“你带窝窝头做什么?那东西一放凉就硬梆梆的,难吃死了。哪有白面饼好吃。”
顾山咬了一口饼,淡淡道:“早上没吃完,就带了过去。”
王婆子顿时稀奇,嘀咕说:“你舅母那么扣的人,竟然舍得让你将吃不完的东西带走。”
顾山没有再说话,苏婉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也没有搭腔。
她在吃顾山给她的饼。
这饼不甜也不咸,没油也没馅,放在从前她碰都不会碰。可最近有一顿没一顿的,倒没那么挑剔了。放在嘴里嚼嚼,竟还觉得挺香的。
她很快吃完一小块饼,又吃了个果子,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多会,大家都吃好了,又开始继续赶路。
苏婉不好意思让顾山一直背着自己,让王婆子一个人背包袱,便下地走了一段。后来实在走不动,这才让顾山继续背。
三个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到家了。
谁知刚到门口,忽然听见黑漆漆的屋里,传来男人粗犷的说话声。
几个人吓了一跳,脚步一下子顿住。
王婆子转头看向顾山,有些紧张的问:“谁在里面?”
顾山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放下苏婉,小心的走到大门口,附耳在门缝上偷听。便听一个男人暴躁的说:“妈的,这偷偷摸摸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老子都快憋死了。”
另一个男人安抚说:“再忍忍,等到官府通缉的风头过去,咋们从新找个地方占山为王,一样吃香的,喝辣的。”
“等!等!等!天天缩在这小破屋里,老子等的身上都长毛了。”
“不然你说怎么办?现在到处都是通缉我们的画像,你敢出去吗?”
顾山听到这里,暗暗震惊。
最近几天,城门口新贴了几张通缉犯的画像,据说都是大凉山的土匪,被官府围剿的时候逃出来的。
官府为了抓捕他们,费劲了心力。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躲在自己的家里。
顾山悄悄的退了出来,对王婆子和苏婉说:“里面是官府正在通缉的土匪,我们先离开。”
苏婉和王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尤其王婆子,想到自己家被土匪占了,一时间焦急无比,整个人六神无主。
她身上又背了繁重的包袱,一个慌乱,“噗通”一声,摔倒在了起来。
“哎哟。”王婆子痛呼出声。
里面的山匪听见声音,顿时一惊。立刻操起手边的大刀,冲到门口喝道:“什么人?”
王婆子才被苏婉和顾山合力扶起,一听这凶神恶煞的声音,又是一惊。身子一软,差点儿又要摔倒。
顾山倒是镇定,不动声色的挡在苏婉和王婆子的前面,不卑不亢的说:“我们是这房子的主人,不知两位为什么会在我家?”
两个山匪一听是这里的住户,反倒是松懈下来,痞痞道:“你说这房子是你们家的,有证据吗?上面有你们的名字吗?”
顾山脸色一冷,沉声道:“你们这是想霸占?”
山匪嬉笑,“怎么?想跟我们抢?你活的不耐烦了?”说着忽然抡起大刀,一左一右的朝着顾山砍来。
这三人必须死,否则他们的藏身之处就会曝光。
顾山早防着他们呢,一见他们攻击,立刻大喝一声:“你们快跑。”说着抡起院中的一根长竹竿,对着两人脚下一阵猛挥。
山匪被竹竿挥的无法正常行走,只能跳跃着躲避。可竹竿挥的太快,他们跳不过来,没多久就被绊的摔倒在地了。
山匪顿时大怒,干脆挥起大刀,噼里啪啦几下,将竹竿砍成了好几节,嘴里不停大骂:“臭小子,敢阴老子,老子砍死你。”说着又举起大刀,朝着顾山砍来。
三人距离极近,眼看两把刀就要落在顾山的左右肩上,苏婉和王婆子吓得魂飞魄散。
却见顾山身子一矮,躲过刀锋。又趁势伸出两拳,迅速的击在两个山匪的腹部。
顾山力大无比,两个山匪同时被打的摔倒在地。顾山又立刻上前,趁着他们疼痛之际,夺过砍刀,而后左右手各拿一把,同时对准两个山匪的咽喉。
作者有话要说:我山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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