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脸,奇怪的问:“我脸怎么了?”
“你脸上长了好多小红点。”
其它姑娘听了这话,纷纷看向苏婉,也跟着说:“真的有好多小红点。好奇怪,吃饭之前还好好的呢。”
又一个姑娘说:“这饭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否则怎么好好的,吃了饭就变成这样了?”
“可我们也吃了饭,怎么就没事?”
五六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句的,却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苏婉走到院中用来养鱼的水缸前照了照,发现确实长了许多小红点。
她半点也不慌,又走到餐桌前,用筷子将刚刚吃的剩菜搅了搅,发现里面有茄子,心中顿时了然。
苏婉从小便对茄子过敏,只要吃一口,便会长满红疹,还会发高烧,十分吓人。
小的时候,家里人不知这种情况,每次都吓的要死,还以为得了什么重病。后来慢慢找出缘由,便再不让她碰茄子了。
一旁的小姑娘见苏婉盯着盘子里的菜看,凑过来说:“你也怀疑这菜有问题?”
苏婉眼睛转了转,故作抱怨的说:“这乱七八糟的的东西全都混在一起,又都是别人吃剩的,指不定那些客人里,是不是有传染病。否则我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吃完饭,就变成这样了。”
“可为什么我们都没事?”
“各人体质不同。有的体弱,就比较容易被传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我之前生病,身体太虚弱,所以才会中招。”苏婉说。
众人听了这话,顿觉有理。
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突然说:“哎呀,若是你真得了传染病,那我们岂不是要离你远一点?否则被传染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刚刚还围着苏婉的几个姑娘,一下子全都退的远远的。接着有人说要回去睡午觉,有人说张妈妈找,全都找借口走的干干净净。整个院子,就剩下苏婉一个。
苏婉心中好笑,瞧着周围没人,突然觉得这到时候逃跑的好时机。
她假装闲逛的穿过院门,默默寻找出口的位置。谁知还没走多远,便撞见了张妈妈。
张妈妈见她四处乱走,正要发问,又猛地瞧见她一脸红疹,顿时大惊。
“你的脸怎么了?”张妈妈问。
苏婉故作害怕的说:“我不知道,吃了顿午饭,就这样了。”
张妈妈不相信,怀疑苏婉故意耍花样。可仔细瞧了瞧,这疹子是真的,并不是点上去的。
她皱了皱眉,十分不悦的说:“怎么这么麻烦,好生生的长起了疹子,还偏长在脸上。罢了,你先回房间歇着,回头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可别落下什么疤来。”
苏婉忙说:“谢谢张妈妈。”
张妈妈挥了挥帕子,厌烦道:“快走吧,瞧着你这张脸,我就心堵。”说着自言自语的叹气,“最近怎么有些邪门?前一个刚死,后一个脸上长疹子,还得给她请大夫。可别又是个赔钱货。”
在张妈妈目光的监视下,苏婉不得不回到原来的住处。
她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的想,一定要尽快逃离出去。接着又想,自己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父亲急成什么样了。傅云飞发现她不见,又会是怎样的态度?会很着急的四处寻找她吗?
这样想着想着,心思就飘远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张妈妈果然给她请了大夫。而此时,苏婉身上的红疹已经愈发严重,红红的满脸,还发着高热,看着十分可怖。
大夫忙给她把了把脉,又询问了几句发病前的症状,最后得出结论,是热毒入侵引发的红疹。之后开了几副清热解毒的药,嘱咐早中晚煎服。
大夫走后,苏婉便留在屋里养病。张妈妈还是防她,将门锁的死死的。苏婉只好耐着性子,慢慢等待机会。
傍晚时分,王婆子送来煎好的药,苏婉病恹恹的说:“婆婆放着吧,我怕热,等这药凉了再喝。”
王婆子不疑有它,放下药碗便离开了。待她一走,苏婉将药一股脑倒在床底下。
她这病看着厉害,其实并无大碍。待疹子全部发出来,自会慢慢消退,就是不吃药也能好。只不过病程会长一些。
但现在,她巴不得一直病着。
这样过了三四日,张妈妈瞧着大夫开的药都吃完了,苏婉的病却不见好转,心里顿时焦急,又将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心里也纳闷,不明白为何一点效果都没有,便又加大了剂量。
张妈妈心里老大不乐意,觉得这大夫没有真本事,白白浪费她的银子。想着若是再看不好,就找他算账,让他退银子。
好在苏婉又‘吃’了两副药,似乎有好转的迹象了,瞧着脸上的红疹淡了一些。
张妈妈松了口气,苏婉却是一阵焦急。
不能这么快康复的。她得装病,让张妈妈以为这张脸永远好不了,这样才有更多逃出去的机会。
于是这天中午,王婆子来送药,苏婉假装虚弱的哀求:“婆婆,我最近一直生病,吃东西没胃口,就想吃点茄子。如果厨房里有客人剩下的茄子,可不可以带一点给我?哪怕一口也行,求求你了。”
王婆子想,茄子又不是珍贵物,厨房里天天都会做,便答应了。
苏婉吃了茄子,病情突然加重,只一夜时间,原本稍稍淡去的红疹又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并且,比先前更加严重,红肿的跟煮熟的猪头似的,简直面目全非。
早就退去的高热,也再次复发。
张妈妈又急又怒,跑去医馆大骂,说庸医害人,没把病看好,反而越看越严重了。
大夫气的要死,但又怕她闹的太凶影响声誉,便只好忍着怒火,又来了趟妓馆。结果一看,苏婉的病果然更严重了,顿时百思不得其解。
可怜那老大夫还在反思,究竟哪里不对,是不是自己真的误诊了?
一旁的张妈妈却一个劲抱怨,一会儿怪大夫误诊,浪费了她的银子;一会儿又说苏婉病了这么长时间,少接了多少客,馆子里损失了多少进账。话里话外,三句不离钱,大有将这些损失统统算在大夫头上的意思。
大夫气的不行,知道这是个不讲理的,也懒得纠缠。索性将诊金通通退还给了她,然后丢下句:“这位病人的病我看不了,你另请高明吧!以后你们馆子的生意,我也不做了。告辞!”说完背起药箱,气呼呼的走了。
诊金是要到手了,可张妈妈还是愁。
苏婉的病该怎么办?若是治不好,岂不是又亏本?
想到这,张妈妈一阵叹气,越发觉得最近邪门,总是走霉运。
她想来想去,还是另请了一位大夫,给苏婉瞧病。结果几副药‘吃’下去,还是不见好。
之后,张妈妈又给她试了几个偏方。那疹子却仿佛在苏婉的脸上生了根,就是不肯消退。
这样过了大半月,张妈妈终于歇了给苏婉看病的念头。瞧着这张脸毁成这样,做妓是不成了,便将她打发到厨房做粗活,总不能白养着她。
谁知馆子里的姑娘们知道后,竟群起反对。说苏婉一脸的疹子,瞧着渗的慌,搞不好还会传染。
又说苏婉发病的前一天,馆里曾接待过一位身上长红疹的客人,说不定苏婉就是吃了他的剩菜才被传染上。
一屋子的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将张妈妈说的半信半疑。
这万一真是个会传染的病,那是断不能留的。
可苏婉现在这样子,若是转卖,肯定不会有人要。直接赶走,又舍不得当初买她时花的银子。
就在张妈妈满心纠结的时候,厨房里的王婆子忽然站了出来,道:“张妈妈,要不……您把这姑娘便宜点卖给我吧!”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奇怪,“王婆子,你买她做什么呀?”
王婆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家大山前段时间从大牢里放出来了。他年纪已经不小,我一直想给他说门亲事。可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寡妇,没什么家底。大山又杀过人,坏了名声,所以没人敢嫁。既然这姑娘你们不敢留,倒不如让我领回去碰碰运气。若是养好了,我家大山就有媳妇了!”
张妈妈没好气,“你可真是想儿媳想疯了,那丫头的脸都毁成那样了,你也敢要。也不怕被传染上。”
一旁的姑娘们听了,一个个掩着嘴笑。
王婆子却坦荡的说:“我们穷人本就是贱命一条,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大山又是个男子,怕什么疹子。”
张妈妈见她执意想买,也乐的甩开这个麻烦精,便道:“既然你不怕,拿10两银子来,这丫头你就可以带走了。不过我丑话说前头,是你自个要买的,若是后悔,可别再找我退人。”
王婆子忙道:“我若是买了,自然没有再退的道理。只是张妈妈,10两银子未免太多了。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早就去人牙子那买儿媳了,哪还会在这里碰运气。”
张妈妈也是知道王婆子家情况的,想了想道:“你能出多少?说说看,要是我能接受,就便宜你算了。”
王婆子窘迫的说:“张妈妈,我一个月的工钱也就300文,若是犯了错,还得扣去一些。这些年大山坐牢,对家里没有帮助不说,我还得隔三差五的花钱打点衙差。所以……实在没有钱。全部积蓄加起来,顶多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张妈妈叫了起来,“这也太少了!我买这丫头的时候,可是花了15两的银子。你如今一两银子就想买走,是想趁火打劫吗!”
可实际上,因为苏婉当时昏迷不醒,对方又急于脱手,张妈妈和对方砍价,只花了二两银子便买下了苏婉。这么说不过是想抬高价钱。
果然,王婆子听了这话,顿时大急。哀求说:“张妈妈,你就行行好吧!这丫头一身病,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一两银子虽少,可也是钱啊!您多少能回点本。”
张妈妈不肯松口,眼睛转了转道:“这样吧,你没钱,就先佘着,以后从你的工钱里扣。这丫头算你三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王婆子也精明。一听说要三两银子,顿时迟疑起来。
她想了想说:“张妈妈,三两银子对你来说便宜。对我来说,可是好大一笔的钱。若是个正常姑娘,也就算了。可这芙蓉姑娘染了怪病,是有风险的啊!万一她这病一直不好,甚至更加恶化了,我不就亏本了?不满妈妈说,我想买她,图的就是便宜。若是太贵,我就不要了。家里还要生活,我也要不起啊!”
没想到三两银子就让这婆子打了退堂鼓,张妈妈顿时心急。
若是这婆子不要,她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苏婉。想了想,干脆认了。
“一两就一两。把钱交了,尽快将这丫头带走。”
王婆子顿时欢喜,千恩万谢的说:“谢谢张妈妈,我下了工就回家拿钱,然后叫大山将芙蓉姑娘接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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