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自滚下山坡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辆行驶着的马车上,十分的颠簸。身边有人定时的给她灌稀粥和中药。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很长时间,终于有一天,苏婉的意识慢慢恢复。
她无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又简陋的房间里,耳边传来女人绝望又压抑的哭声。
苏婉慢慢转过头,朝着哭声发出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这里是一间下人房,房间里有一个大通铺。铺子上除了苏婉,还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
那哭声,正是这女人发出来的。
苏婉奇怪的问:“你是谁?为什么哭?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人抽泣道:“这里是妓馆,你不知道吗?”
苏婉一听这话,顿时大惊。正要再次询问,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表情却十分冷厉的中年女人,带着两个大汉走了进来。
床上的女人一见她们,吓的直往墙角缩。
中年女人见了,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娘子,想清楚了没有?我的耐心和时间可是有限的。”
女人大哭,跪下来哀求:“求求你们了,我不想做妓,可不可以让我当个粗使的丫头?我不怕苦的,什么活都能干。”
中年女人大怒,喝道:“看来你还是没吃够苦头,老娘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你摩蹭。黑熊、豹子,今晚上她是你们的,给我好好的训训她。”
两个大汉顿时大喜,痞笑道:“张妈妈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小娘子训的服服帖帖,让她认清自个的身份。”说着朝跪在地上的女人扑去。
女人大惊,尖叫着逃跑,却被两个大汉按住,拖了回来。
她惊惶大叫,拼了命的挣扎,声音凄厉无比。
一旁的苏婉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却发现那女人忽然奋力挣脱开两个大汉,哭着大喊了一声:“我死也不做妓!”接着冲向墙壁,以头撞墙,竟是要寻死。
张妈妈瞬间变色,立刻大叫:“拦住她。”
可是已经晚了,女人决心求死,动作非常迅速果决。只一下,便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之后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张妈妈大怒,对着两个大汉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就让她撞了墙?老娘才刚刚买回来,本都没回呢。”说着急急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却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张妈妈又是一阵肉痛,气道:“可惜了老娘的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这个赔钱货!”
女人最终被拖了出去。很快有婆子进来,将房间里的血迹擦洗干净。这里又恢复了安静。
一直装昏迷的苏婉缓缓睁开眼,整个人面无血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妓馆?难道是那天滚下山坡的时候昏迷了,被歹人趁机掳走,卖到了这里?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顿时慌乱一片。
不行,她要逃出去。否则,她会跟那个女人一样的下场。
苏婉挣扎着想要下床,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一串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一惊,又连忙躺下,闭上眼睛。
不多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婆子端着碗稀饭走了进来,并在苏婉的身边坐下。
婆子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将稀粥喂到苏婉的嘴里。
苏婉假装仍在昏迷,任由婆子给自己喂粥,慢慢的,一碗稀粥喝完。
那婆子却不急着离开,就坐在那里盯着苏婉的脸看,嘴里嘀咕着说:“这江南来的小姑娘就是好看,怪不得张妈妈这么紧张。唉!要是我家大山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就好了,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漂亮。”
说着捏了捏苏婉的脸,赞道:“真水嫩啊!”
苏婉被这婆子捏的寒毛悚然,好在没多久,她总算离开了。等到她走远,外面彻底没了动静,苏婉再次挣扎着下床。
她躺的太久,全身都有些僵硬,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间的门被锁了起来。而窗户开的很高,根本没办法爬出去。
苏婉顿时焦急,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办法,只能继续装昏迷,然后见机行事。
到了晚上,那婆子又来喂她吃东西。
苏婉一边喝粥,一边在心里想:不如把她打晕,然后逃出去。
可她从没打过人,没有把握一下子把人打晕。这要是弄不好,再把妓馆里的人引来,那可就惨了。
想来想去,这个法子行不通,便决定试一试利诱。
眼看婆子已经喂完粥,苏碗睁开眼,小心的唤:“婆婆。”
王婆子猛地听见声音,顿时意外。却见原本昏迷着的小姑娘,此时正揪着被子,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自己。
“你醒啦!”王婆子说。心里却想,这姑娘肯定会成为头牌。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自己一个老婆子见了都忍不住怜惜。若是换做男人,哪还吃的消。
苏婉见这婆子面目温和,不似张妈妈那般凶狠,胆子大了几分。
她一把握住王婆子的手,哀求说:“婆婆,我是被坏人拐卖到这里的。求你放我离开,必当重金酬谢。”
王婆子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拒绝:“我可没这个胆!张妈妈要是知道,还不打死我。”说完转身就走,生怕苏婉再缠上自己。
苏婉大急,大声的唤:“婆婆,婆婆,我求你了,帮帮我。我父亲是扬州城的富商,很有钱的……”
可王婆子早已锁了门,脚下生风了离开了。
苏婉一阵绝望,坐在床头默默垂泪。谁知没多久,房间的门又被人推开。这一次,来的是张妈妈。
苏婉顿时紧张,整个人充满戒备。
张妈妈却只是对着苏婉一番打量,点头道:“这醒着的时候,倒是比昏迷时灵动了几分。可惜一脸病容,太过孱弱。罢了,给你两天的时间将养身体,可别跟我耍花招。”说着语调充满威胁。
苏婉一惊,想到刚刚被逼死的女人,害怕的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乖顺,张妈妈满意的笑了。
她就喜欢这种温顺又胆小的,省心还好拿捏。
张妈妈离开后,苏婉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二天,王婆子又来送饭。苏婉一把抓住她,恳求说:“婆婆,你帮我去官府报案,我给你500两银子。”
王婆子上上下下打量她,手一伸,道:“银子呢?你先给我。”
苏婉为难的说:“我现在没钱,等出去,一定给你。我爹是扬州城的富商,500两对我家来说,只是小钱,绝不会赖你的。”
王婆子根本不信。
她听张妈妈说过,这小丫头是江南一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长的好看,被家中老爷惦记上,这才被善妒的正室发卖到妓馆。
这些,身世簿上都有记录,否则张妈妈也是不敢惹事的。
王婆子没好气的说:“你呀,既来之,则安之,认命吧!这院子里养了好几条大狼狗,门口还有打手看守,你是逃不掉的。”说着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苏婉的哀求和叫唤。
苏婉急坏了,在房间里一边大叫一边拍门,却根本没有人理会。
之后,王婆子依旧定时来送饭,却不再理会苏婉,每次都是放下碗筷就离开。苏婉越发的绝望。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
这天,张妈妈再次来看她。并带了两个婆子,将她梳洗打扮了一番。
苏婉面无血色,以为张妈妈终于要逼自己接客了,害怕的眼泪直往下流。心里却在想,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就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这样一想,眼泪流的更凶了。
张妈妈见她一副悲苦模样,没好气的说:“别哭了,你命好,长的实在出色,我不会轻易让你接客的。”
苏婉一听这话,立刻看向张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妈妈勾指抬起苏婉的下巴,一边打量她的脸,一边说:“我预备好好的教导你,然后养在深巷里,卖给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做外室。这可比做妓强多了,你好好把握,哄的贵人高兴了,说不定能平步青云,被娶回家去。”
苏婉一听这话,眼睛转了转。
这就是说,她还有机会逃跑。
苏婉假装乖顺,细声细语的说:“多谢妈妈提携,日后若是发达了,定不敢忘。”
没想到苏婉这么懂事,张妈妈更加满意。
她给苏婉起了个新名字,叫芙蓉。之后将她送到隔壁院子,和几个新来的姑娘一起学跳舞。
苏婉小的时候,其实学过舞蹈。虽不是跳的很好,基本功还是有的。但是此刻,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笨拙的扭动身体,尽量的拖延时间。
谁知那师傅特别的严厉,手里拿着根藤条,谁的动作做不好,就是狠狠一下子。苏婉挨了无数打,疼的泪眼汪汪。半天下来,又累又饿又生气。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眼前的饭食,却都是客人们前一天的剩饭剩菜。那菜,好几种混在一起,又热过了头,都快成糊糊了。
苏婉毫无食欲,简直要吐。其它几个姑娘却都吃的津津有味。
有个姑娘见苏婉一直不吃饭,好心劝道:“你再不吃,菜都要没了。下午还要学小曲,不吃饱哪有精神。”
苏婉也实在是饿了,只好忍着恶心吃了几口。
谁知刚吃完没多久,便感觉身上有些热。但因为不是很明显,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却突然叫了起来,指着她的脸道:“你的脸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