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嬷嬷让自己帮温绰玉寻夫,梅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疑问。
温绰玉也没明白过来,确切地说,她是不敢想。
在过来之前,她是害怕梅夫人会因为传言磋磨她,才赶紧先交代自己并无僭越之心。
如今孙嬷嬷却请夫人帮她,这事情变得有点……太好了。
梅夫人默了一会儿,看向温绰玉:“你既无心护国公府富贵,想我如何帮你呢?”
被问及的人呆愣着,良久才反应过来,有些结巴地说道:“可否……可否求夫人去信打听苏州温家,有没有叫萧兰烬的回去过,若有,请告知他奴婢如今在护国公府。”
她不敢提太过分的请求,只想知道萧兰烬有没有和她错过便好。
“这事倒也简单。”梅夫人未说应不应,嘱咐了几句在卜梅园伺候的规矩,就让她下去了。
等温绰玉离开,梅若春才看向孙嬷嬷:“为何要给她这么允诺?”
孙嬷嬷跟她分析利害:“照如今看,她的夫君实在不大可能出现了,这妇人怕是一辈子只能留在国公府里了,为何不能为我们所用呢?
夫人何必真派人去苏州,且就这么拿捏住她,到时只说她夫君已死,这人又已经见惯了府中的富贵,自然就不会走了,将来若是用不上她了,也是让她失宠的把柄呢。”
“却也不错。”梅夫人甚至不想去理会江希晏的心思,只要她细心□□些,是男人都不会拒绝一个美人的。
她以前想得窄了些,作为正室既然免不了要给夫君纳妾,府里又已经有一个太过厉害的了,找个能拿得住的人来分宠自是理所应当。
梅夫人如此忌惮萧玉,不止是世子带她出门赴宴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还因外头关于萧玉出身的传言,她都去一一查证过,实不可信。
梅若春出身不高,害怕萧玉被江希晏如此保护,是有什么别的身份,将来要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去。
如今找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妾,再得宠,也是个一戳即破的纸样子,没什么威胁。
貌美柔弱又注定威胁不到她,世子瞧着也有兴趣,梅夫人越想越觉得满意。
晚些梅夫人又把温绰玉叫过来了一趟。
“我这儿其实没什么活儿干,你会的那些针线更是不缺,你可会诗画琴棋?”
温绰玉羞赧地摇摇头。
她小门小户出身,只认得些字,诗画琴棋这些雅事自然是不会。
“和世子要你过来,当初说的是教你规矩,以后也好伺候他……”
温绰玉慌得摆手:“奴婢绝无此心。”
梅夫人面目和善:“你莫急,当时只当世子要你才这样说,如今总不能话说出去了什么都不做吧,这样,世子前头的夫人留下一个女儿,我也甚是喜欢,如今找了女先生上课,你也过去在一旁听着学着,有点进步我也不算是跟世子说了空话,可好?”
给世子备下的人自然不能大字不识,不懂半点情趣,顺道把人打发出眼前,一举两得。
梅夫人觉得自己实在运筹帷幄。
温绰玉自然不能说不好,事情也就这么定了。
一大早天刚亮,温绰玉就往浣花斋去,那是府里读书的地方,开阔清幽的一方院子,小公子和小姐们的课堂分在两边。
如今的女先生除了教世子三岁的女儿外还有两个庶出的小姐,最大的不过八岁。
天气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小姐们在四面垂帘的凉殿里坐定,温绰玉得了一个束腰方凳,摆在最后边的栏杆下,瞧着有点像哪个小姐带来的丫鬟。
女先生打前面屏风绕进来的时候,小姐们都站了起来,看来很得孩子们喜欢和敬重。
温绰玉却因为认人而迟了几分。
女先生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多出来的人,两个人一齐认出了对方。
这不是温绰玉去门房的时候,问她和谢谦的事,然后莫名离开的女子吗?
一晃眼的,她怎么就成了这府里的女先生。
听梅夫人说,这女先生是已经归宁的大儒齐太师家的亲戚,齐家一门书香,出过不少蜚声文坛,才女更是代代皆有。护国公府找女先生自然要往齐家找。
怪不得当日就觉得她气质不俗,原来是名门才女。
齐宝静也认出了温绰玉,面色浮现出几分慌张,随即又冷静下来,那日她虽举止奇怪,但未尝不能解释。
想通此节,齐宝静翻开了书册,如常讲课。
到了课下,齐宝静见温绰玉果然起身朝她来了,心逐渐提了起来。
结果温绰玉并不是和她谈论那日的蹊跷,而是说明了自己几日为何而来。
温绰玉并非不通情爱之人,那日见齐宝静问起谢谦,能看得出她在意他,但如今谢谦将和江采薇已经议亲,齐宝静又进府做了女先生,是不是为了状元爷也难说。
三人之间到底如何,她还是不要问起得好,便只说自己的事。
齐宝静听罢点了点头。
温绰玉的事她其实也特意打听过,知道她和谢谦并无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受了谢谦的牵累。
对先前失礼之处齐宝静有些愧疚,是以郑重和她说道:“温姑娘想学,我必将所知倾囊相授。”
两人都发觉对方是和善的人,温绰玉也放下心来,行礼道:“奴婢温绰玉,往后就劳烦……”
“齐宝静,你我并非主仆,不必自称奴婢。”齐宝静说道。
休息过后,课接着上,小孩子不好久坐,午后小姐们就要各自休息玩耍去了。
温绰玉回卜梅园也是没事,就在浣花斋的廊下温习早课里听的,其实都是些开蒙的学问,和她如今并不大匹配。
“小姐们还小,课上学的不过识字,对你来说只怕幼稚了些。”
被说穿了,温绰玉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齐宝静取过她膝上的幼学琼林,说道:“让我来考校一下你该学点什么。”
彼时碧空如洗,她们坐在荫凉的地方,有微风拂过,阳光只爬到了脚边,将裙摆映出了柔和的光,亭中有一棵茶花树,不时飘下落英,树底是女子们温柔清澈的读书声。
每日下午,齐宝静热心地给温绰玉开起了小灶。
温绰玉不好意思,也会给齐宝静送自己做的绣品,一来二去,两人也有了些交情,齐宝静没有半点架子,两个人相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护国公府上大小姐和状元郎的亲事一定下,问名、纳吉等事就要开始走起来了。
这事本该交给梅夫人操持,不过这江采薇看不上梅氏出身,怕她置办得小家子气,闹出了国公夫人那里,为了亲女儿,国公夫人自然亲自出面,盯着方方面面。
这让梅夫人狠狠怄了一回气,却连和世子抱怨都不敢。
偌大的护国公府就没有几天清静日子的,一边忙着大小姐的亲事,一边给江希晏摆上了生辰宴。
也是梅夫人唯一觉得安慰的事,这场宴席不见萧姨娘,而是自己这个女主人操持。
世子生辰这日温绰玉没有去浣花斋,而同钱石榴一起在宴席上听用。
梅夫人让她们回卜梅园将自己准备的,送予世子的生辰礼取过来,在经过一处小园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动静。
远远望去,见有一群人围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嬉笑之声不断。
那少年被一下一下戳着肩膀,不住地往后退,身后没几步就是池塘了。
温绰玉疑惑道:“那边是在欺负人吗?”
钱石榴也看了一眼:“领头的好像是府中柳姨娘生的小少爷,咱们可别过去出头,讨不着好,走吧。”
可温绰玉却怎么也挪不动脚,她有些担心。
那小少年真的摔进了池塘里,扑腾个不停,本来围着的人哄地一下作鸟兽散了。
“今日是世子爷的生辰,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温绰玉说着走了过去。
钱石榴也怕死人,跟着就过去看看情况。
这池塘的水其实不深,但少年身量不高,池底淤泥软烂,就算勉强站稳了也在缓缓地往下沉,越拔腿陷得越厉害。
温绰玉也不会水,找来了一根木棍去够,千辛万苦地终于把人给拉上来了。
钱石榴看向那个被救上来的少年,五官秀丽,湿漉漉的黑眼睛存在感很强,显出纯良又无辜的样子。
此时浑身沾满了泥浆,撑跪在地上,徒留一张雪白的脸,瞧着实在有些可怜,但钱石榴却看出了点什么。
“你没事吧?”温绰玉想去扶他起来。
“你扶他做什么?咱们走吧。”钱石榴拉住了她手。
温绰玉不解,这是个小孩子,她怎么如见了洪水猛兽一般,“他瞧着像那个院子的小公子……”
钱石榴打断了她,把人拖着往外走:“好了好了,已经救了,咱们还有差事呢,回去晚了夫人要生气的。”
被一路拖走,温绰玉回头,那个少年已经站起来了,乌溜溜的大眼睛还在看着她们。
“石榴,究竟怎么了?”等走到看不见人了,温绰玉才问。
钱石榴叹了口气,隐晦地说:“他,你别乱碰他,那样的人,不干净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并无bl剧情或描写哈
大家都在关心他们什么时候相见
只能说还有一个大情节
为了情感递进所以是这样的
女主在护国公府逐渐被冲击,结果见到本该是希望的夫君也当了小妾,更加绝望,情感大爆发——
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在拖延,在铺垫在铺垫
不过男主当然会哄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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