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

兰烛和江昱成婚之前,倒是先接到了别人的请帖。

举办婚礼的是一个京剧演员,叫方卉,原先兰烛也跟她合作过,一来二去还挺熟悉的,而且这方家吧,原先也是梨园行当的,方卉刚在这行站稳脚跟,方家自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槐京城里的剧团老板,这不,兰烛也在邀请的名单里。

既然对方开的口,兰烛也不好拒绝。

方卉办的是中式的婚礼,来时特意叮嘱了,收贺礼,不收钱财。

兰烛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个手工的仿点翠簪子,让小芹帮忙找个首饰铺子装点一下,带了去。

小芹倒是舍不得这簪子,盖盒子的时候还碎碎念,“这方家倒是挺会打算的,不收红包收贺礼,红包包在那儿,谁看得出来多少啊,偏要搞贺礼那一套,那谁送了什么,明眼人不都看到了吗,这不是逼着大家准备的越昂贵越好吗,阿烛,你平日里和那个方卉,也没有那么多的来往,拿这东西去,会不会太贵重了。”

兰烛最后对着镜子整理着要出门的衣服,“方家爱面子,搞那么大阵仗,又让人送贺礼去,明显就是想弄的排场大些,彰显一下他们看似广阔的人脉,自然是要备置的好些。”

小芹看了看包裹精美的盒子,皱了皱眉头∶“总有些觉得不舍,这支是你上次逛手工藏品店新入手的,还特地让人把周边的银穗按照你自己的喜好勾勒了新的一版出来,你自己都没有戴过呢,送别人,多心疼……”

“心疼什么”外头传来江昱成的声音,他从风雪中踏门而入,听到谈话。

小芹连忙把盒子塞给江昱成,“二爷您快劝劝,阿烛说要把这首饰给人家当新婚贺礼,这是她之前很喜欢的一只簪子,怎么能送人呢。”

江昱成手里拿着那盒子,打开,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上次在宛玉那儿你瞧上的那支吗”

小芹见状,偷摸地溜了。

兰烛起身,眼神落在他手上的盒子,想趁他不注意拿回来∶ “二爷怎么回来了, 今儿不是参加槐东陈家的商圈的开业吗”

她手游到他手边,刚刚沾到盒子边缘,“啪”地一声,盒子就盖上了,随即被江昱成举高,他睥睨,“回我话。”

兰烛微微踮脚,试图够到,“人大婚,走的是中式,收贺礼,我总得准备点什么吧。”

江昱成秉手不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鼻头一上一下的,像是啄木鸟似是,试图拿到东西。

他见她着急,偏偏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是寻常交情,你让林伯去外厅的雕花勾栏的物架上,随便找对什么,送过去不就完了,用得找把自己的东西赔进去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嫁女儿呢。”

兰烛踮了几次也够不着,逐渐泄了气,她停下了似啄木鸟的动作,一脸不在意地看着江昱成功∶”我是无所谓的,主要这不是,送小气了配不上二爷的名头吗,毕竟浮京阁出去的东西,不能让人小看了不是,我也不能随便抓一个送吧。”

江昱成听完,原先的手放下来。

兰烛见他手下来,那盒子近在眼前,忙伸手去勾,却又被他藏到身后去,反而用另外一只手轻巧地勾过她的腰肢,“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兰烛随即就被他手上的力道禁锢在他腰间,四目相对,她眨巴眨巴眼,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江昱成,我要迟到了。"

江昱成低低嗯了声,手依旧没撒开,“换一个,去我那儿,把那个砚台,带上。”

“砚台?”兰烛想起来,昨日江昱成去参加个什么国学交流会,有个砚台就作为展品来着,江昱成走到哪儿“抢”到哪儿,才去了一天,那展品就成了他书房的私有物品。

兰烛“哪有人结婚送砚台的。”

江昱成眼中微微含笑,“贵不就行了。”

兰烛想到那砚台的价格,推开江昱成,啧啧嘴∶“那比得上我几个簪子了。”

江昱成“不是你说的,浮京阁送出去的东西,不能掉面。”

兰烛“话是这么说,可是送这么贵的东西出去,我有点心疼。”

江昱成“心疼什么,心疼我的家底”

他半坐在桌角,长腿一伸,缩了缩西装外套的袖子,伸出半截手臂,往前,拉了一下兰烛的手掌,“你放心,迟早收回来。”

兰烛脚下不稳,轻轻撞上他的肩膀。他含笑,用手背挡着她的头。

兰烛抬头问道,“怎么收回来”

他轻身附耳,声音像是密密麻麻的春雨,钻进人的心房里,引得快要破土而出的嫩芽迫不及待地往上拱着。

“办个西式的,再办个中式的,收两次份子钱,你觉得怎么样?”

兰烛一听,笑意抵达眼底,她仰头,手中轻轻晃动他的手,“槐京城的人知道你江二爷,这么会算计吗”

江昱成勾着她的手指头往里一用力,她再往前一步,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带,“算计得来的,还不是都给你?”

她眼尾笑的更上扬,眼睛里亮亮的,全是此刻也是笑意达眼底的自己,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偏了偏头。

五官在眼前放大,他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温热的呼吸,以及此刻,已经近在咫尺的薄唇,兰烛要闭眼的一瞬间,忽然听到外面的传来声音。

“二爷,找到了,我们走吧……”

听到声音,原先近乎交缠在一起的人连忙分开。

兰烛连忙转过头去,心里暗骂江昱成为什么不关门。

江昱成咳嗽了一声,怨怼地看了一眼林伯。

林伯冒冒失失地进来,却看到这样一幕,他骂了一句该死,连忙转过头去,半佝偻着身子就要往外走,边走还边说“你们随意你们随意…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一边说一边暗骂自己,谨慎了一辈子半点错误都没有犯,怎么能撞上这事呢!

“站住——”江昱成在后面叫住他,“东西找到了吗?”

林伯只得转过来,烫着脸连眼皮都不敢抬,“找到了。”

江昱成抬腕,看了看时间,回头对兰烛说,“不如晚上的应酬不去了,我陪你去出席婚礼吧。”

“那怎么行。”兰烛双手拒绝,“开业的事情陈老板都来找过你几次了,那是早早就说好的,你今天不出现,实在是说不过去,你安心去吧,我就是去方家吃个饭,吃完饭就回来了,而且小芹也会陪我去了。”

江昱成见她坚持,陈家那边开业的事情他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道,“那你记得把这那砚台带上,这簪子既然是你喜欢的,那就留下。”

兰烛点点头“好啦,知道了。”

江昱成这才启程,看了一眼林伯,停下脚步。林伯连忙致歉。

江昱成扫过一眼“你倒是来的积极。”

一句话把林伯怼在那儿,林伯转头对兰烛表示委屈,兰烛搬嘴,一副她也撒手不管的样子。

林伯叹了口气,自求多福地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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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昱成走后,兰烛和小芹也出发了。

车子在外头等着,小芹见原先的簪子换成了砚台,别提有多高兴了。

小芹“这还差不多,要我说,咱就别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兰烛掂了掂这老重的东西,交给小芹,“这可比我那簪子贵重多了。”

小芹接过, “哈这不就是个砚台嘛。再怎么说, 也就是个桌面上的摆设, 也不是金子做的, 能有那么贵吗”

兰烛“从二爷书房里拿出来的,你说呢”

“二爷书房里拿出来的”小芹吐吐舌头,“那还不如送簪子呢。”

“不对——”小芹说完又自我否定到,“二爷宁可送自己的东西也不愿意让我们阿烛送她的东西……这样说来,你喜欢的东西对他来说才是珍贵的,他一定是不愿意看你割爱,才割自己的爱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兰烛听笑了,嘴上虽然否认着,不过她说的没错,江昱成的确是不想让她割爱。

这一年来,她与他随便上个街,她多看橱窗里的东西几眼,没过多久,那东西一定就会出现在她房间里,他对她的宠爱,近乎到了不讲道理纵容的余地。

那些个古玩器皿,本就费钱,兰烛也没要买的意思,她就是研究研究。江昱成说,要研究还是买回家研究比较好。久而久之,买的那些东西里贵些的能抵上一幢楼,一块地,她看着那些东西络绎不绝地往自己屋子里搬,说着自己也没想要买。

江昱成彼时闲散地煮着茶,说她不买,他挣钱一点动力都没有。

她抿着他递过来的茶水,屁股蹲往他身边挪,担忧地说,她这个江太太不会还没有当上,他就要破产了吧

他抬抬眼,没说话。

第二天,林伯密密麻麻地打印了半人高的资料,还带了几个人西装革履的人来。

兰烛一脸诧异,林伯把资料一摞一摞地在兰烛面前展开,“阿烛姑娘,这是二爷名下所有公司的财务报表。”

“财务报表?”兰烛盯着那些密密麻麻长到一张白纸都装不下的数字,拧着眉头,“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我又看不懂。”

林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热情介绍到, "阿烛姑娘不必担心, 这几位, 是国内顶尖的会计事务所的会计师,他们会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向您解释的。”

领头的是一个把头发都梳过去的小背头男人,他自我介绍到,“兰烛小姐您好,我是灵桐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接下来由我们的高级财务顾问小林给你解读一下这些财务报表——”

后面上来一个戴眼镜的职业装姑娘, 她鞠了一躬之后, 开始对着那些资料噼里啪啦的一套讲解∶

”合并报表层面,我们可以通过现金流量指标看到这个集团的运营情况,重点可以关注一下我们的现金流量和当期债务比,纵向对比往年,该指标保持充足且平稳……”

兰烛小声问林伯,“什么意思”

小背头耳朵灵光的很“通俗的讲,二爷很有钱,且没有破产危机。”

兰烛……

“再看全部资产现金回收率,能带来现金流入的我们这里重点关注了营收现金总流量,于此横向对比了其他相类似企业的全部资产现金回收率,发现该合并财务报告的水平高于同类……”

兰烛小声问道林伯∶“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背头微笑亲切“通俗的讲,二爷很有钱,且没有破产危机。”

兰烛∶……

林伯咳了咳,轻声补充一句∶

“就是您可以一直做江太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