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陛下所言何事?”沈云鸾嗫嚅道,目光不敢直视他,只垂着头,眸中眼波流转,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公主以为,朕说的何事?”祁钰淡声说,眼神锐利得不加掩饰,像一柄利刃般令人心惊。
沈云鸾想了又想,觉得依照祁钰的性子,和这人犹如蜘蛛网般的眼线,容倾的事情只怕早就已经知晓,这番折腾,或许是为了别的?
这男人惯是掌控欲强盛的,身边御前侍奉的女官,如今为了旁人帮着来瞒他,必定是要令他勃然大怒的。
因而这厢姿态,说不定是为了敲打自己?
“陛下,陛下息怒,云鸾乃是御前侍奉的人,所思所想皆系陛下,若有不当之处,也是为了陛下的体面。”沈云鸾边说着,脑中思绪飞快,想从千万条道路里,找出条最好的。
“哦?说说看。”祁钰勾了唇角,露出个玩味的笑意,冷傲的俊颜君威过盛。
“九公主乃是皇族宗室,也是陛下的妹妹,如若她做出什么不得体面的事情,最终伤及还是陛下您的颜面。”沈云鸾轻声说,媚气的杏眸波光潋滟。
“伤及朕的颜面?在事情闹出来前,一刀解决那麻烦便是,如此还能一了百了。”祁钰声音诡谲道,凤眸好似有寒厉的光闪过。
“陛下说的是,只是九公主她年轻尚轻,人也难免贪玩些,但好歹是个闺阁女儿,性子也颇为急躁,倘若受了刺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怕麻烦会多出许多。”沈云鸾低声道,嗓音平缓,掷地有声。
她余光瞥见祁钰眸光转动,便知自己赌对了方向,又接着说道。
“云鸾此次前来,一来是为了解决九公主的烦恼,最主要的还是替陛下了了这桩麻烦事,毕竟宫闱之事,即便没有什么,传出去到了百姓耳中也是难听的。”
“朕君临天下,难不成还会畏惧流言蜚语?”祁钰挑眉说,眉宇间睥睨自负。
沈云鸾眉眼变得更为柔顺,垂眸低语间声音婉约,好似潺潺的流水浮动,极为悦耳动听。
“陛下自然是不怕,可野史却会见风使舵,陛下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来行宫避暑,却成了他人饭菜间的佐餐谈资吧?”
“且陛下英明神武,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情,九公主又不管不顾闹起来,别人知情的,会说陛下难做,不知情的,只当陛下放任胞妹,有损圣誉。”
“还请陛下早日回鸾,这件事情也能不动声色地了了。”
说完,沈云鸾抬眸,小心翼翼地瞥向祁钰,见这人眉眼间的冷厉稍缓,阴鸷狠戾之气也渐消,心里这才放松一点点。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稳一稳这阴晴难测的君王。
结果祁钰突然眸中精光乍现,他一个欺身,越过沈云鸾而去,抬手便想将床底下的容倾给拽出来。
沈云鸾瞬间脸色苍白,容倾若是真被他给揪出来,后面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于是她赶忙回身,急匆匆便抵在了床边,祁钰一个不慎,惯性便压在了她身上。
男子的胸膛强健有力,犹如铜墙铁壁般袭来,几乎要将沈云鸾逼得窒息。
她发丝凌乱,吃痛地轻哼一声,嗓音娇柔无力,好似一只被逗弄的幼猫,又无辜又引人遐想。
祁钰随即扣住她的腰肢,右手便撑在了那床边,既能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视野内,又能暂缓因惊变而失控的力度。
沈云鸾被他困缚着,被迫与祁钰视线相交,男子灼热的呼吸袭来,雄浑的侵略感简直要淹没她的理智。
“公主,你当真要违逆朕至此吗?”祁钰低喃道,轻轻掐了一下那细弱的柳腰。
“云鸾怎敢,陛下放过云鸾吧,求你了。”沈云鸾哀求道,嗓音娇弱得好似柔枝嫩叶,娇娇滴滴的。
她下意识想抬手,可谁料这人左手便快速袭来,将她的双手牢牢钳住,坚实的胸膛紧紧抵着那处柔软,令她不自觉羞赧又窘迫。
娇躯颤抖着,她的玉面艳若桃李,唇瓣被轻轻咬着,露出的一点贝齿红白相应,诱人流连。
秀眸轻眨间惺忪不已,好似剪水的秋光,潋滟生辉。
祁钰目光深邃,冷面上不动声色,可眸底欲.念翻腾。
他们许久不曾这样亲近了,骤然如此,沈云鸾好似回忆起洞穴的那个下午,祁钰赤着上身向她靠近。
紧接着又想起替他更衣时,这人拿帕子随手擦去腹肌上汗珠的场景。
身子变得滚烫起来,呼吸都无法自控,绯色自欺霜赛雪般的脖颈,缓缓向上蔓延,直至将那如画的眉眼都晕染。
她不敢看他,只敢咬唇半眨着眼,本以为这样的姿态是一种无声的抵抗,却不料被帝王理解为另一种以为的勾引。
眼睫处的纤长稠丽,化作无形的蝶翼,轻轻在祁钰心底震颤着,不消多时便能刮起飓风,湮灭他在情.欲里。
沈云鸾只感觉,男人凤眸里的冷厉不再,变得愈发炽热了,多看一眼都要害怕得呜咽出声。
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容倾还在床底下,他怎能如此不避讳地,对她露出这般赤.裸的眼神?
许是想起还有旁人,沈云鸾的理智回来几分。
她挣扎着,终于抬起眼帘,眸中的情致楚楚可怜,却又千娇万态。
“陛下,云鸾的荷包你不是很想要,不如让青白拿来,待忍冬添上去,即刻便能戴上了。”沈云鸾娇娇怯怯道,实在受不了这人愈发靠近的脸颊,轻喘一下,她别过头去。
沈云鸾不知道,她这一下轻喘,差点要了祁钰的命。
渴念许久不得饱饮的帝王,隐忍得脑中思绪纷飞,最终还是放弃了那孟浪的念头。
“公主何时能让朕一偿宿愿?”祁钰突然道,目光深邃灼热,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陛下……非要在这里说这些吗?”沈云鸾略带反抗说,秀丽的眉头蹙起,身子却又娇又无力。
祁钰勾了勾薄唇,缓缓放开了她,目光却掠过床底下那露出来的一截衣裳,神色变得冰冷又凛冽。
“公主,朕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朕可以耐着性子对你,可不代表朕乐意看到你对朕有所隐瞒,甚至欺瞒,这一点,朕清清楚楚告诉你。”他冷声说着,玉指捏住了沈云鸾的下巴,一字一句告知她。
“是,陛下,云鸾日后绝不欺瞒陛下……”沈云鸾想到浴池那出,心里后怕道,又被他霸道的压迫感折服,情不自禁服软。
“那便好,公主随朕一起出去?”祁钰得了承诺,神色这才平缓起来,提着她细若无骨的手腕,将这娇弱的美人缓缓拉起来。
沈云鸾跟在祁钰身后,余光都不敢往后瞥,只垂眸缓步走着,见到青白时,让他派人去取自己搁在屋子里的荷包。
“何必如此麻烦,朕去公主屋里等着便是。”祁钰说道,墨袍如云般拂动,衬得他身姿玉树临风。
沈云鸾才从他手下脱身,此刻自然不敢存疑,只轻轻点了点头,临走时递给九公主一个妥当了的眼神。
九公主感激地苦笑。
祁钰在前面自顾自走着,突然脚步一顿,停下来等了沈云鸾少许,待她跟上来后,才复又前行。
她眉心微动,千万般思绪都隐藏在了眸中,继而被强行遏制下来。
沈云鸾住的偏殿,紧挨着清凉殿,入目亦可算作丹楹刻桷,只她不喜奢华,故而撤了许多没必要的装点。
可即便如此,那些摆上来的字画花瓶,无一不是精美绝伦,珠帘帷幔曳地,望眼而去秀气绮丽。
祁钰是第一回进她住的地方,深邃的眸子逐一扫过那些后,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如此简朴,青白,你命人搬些好物件进来,东海不是呈上来些罕见的珊瑚和朱贝,拿来装点几番,好好的闺阁女儿屋,倒弄得像个吃斋度日的公子。”他冷声吩咐道,继而撩开衣摆,入了席位。
沈云鸾无奈,马上便要离宫了,何苦来栽呢?
青白得了令不敢不从的,心里只道那些珊瑚和朱贝,是东海近五十年,大浪淘沙才得来最珍稀的几些,而今却悉数赠与了沈女官?
他以为,陛下会留着,赐予那有丰功伟绩的臣子呢!
祁钰正襟危坐着,眉宇间好似拢着神光,墨袍泛起乌云般的绸色,宽袖也跟着垂落在侧,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矜贵雍容。
沈云鸾不敢懈怠,赶忙拿出那几乎已经成品的荷包,想着忍冬的模样,在缎子上绣了起来。
因着先前不知道要绣什么花样,女子赠与男子,多是绣鸳鸯一类,她可不行,只绣了几朵自己喜爱的榴花。
而今火红的榴花成簇怒放,旁边的忍冬秀□□致,衬得这荷包既有艳绝的热烈,也有素白的淡雅,极为雅俗共赏。
祁钰拿着那荷包,玉白的指尖摩挲几下,随后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沈云鸾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出来:“陛下,为何您这般想要云鸾给您绣个荷包呢?”
祁钰凤眸微垂下,又抬眸道:“朕看闵王回回来,腰上都挂着许多,想到自己一个都没有,让寻常绣娘做来也是无趣,丽姑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所幸还不如让你绣一个。”
沈云鸾这才疑云消散,闵王的的确确腰上缀饰诸多,祁钰身为天子,偶然看见起了心思,也是有的。
她正要端杯茶给祁钰,却不料门外传来其他小太监的声音。
“陛下,户部侍郎李子明有要事求见!”
祁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他瞥了眼沈云鸾,目光晦暗不明。
沈云鸾则满脑子都是户籍的事情,端着茶杯,静静跟在了他身后。
正常情况下,她虽说侍奉在侧,可这种紧要国事出现,沈云鸾都是不能在场的。
这次,她却很想听一听。
祁钰目光微动,忽然,他转过来,沈云鸾步伐未收,径直跌进了这人的怀里。
气息灼热又缭乱,带着令人羞赧的恶意,沈云鸾瞬间脸色通红。
随后,她听见这人压低嗓音,在耳边轻轻说道:“公主不如哄一哄朕,朕带你去听听国事?”
沈云鸾羞得耳垂能滴血,呆呆地看着他,目光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