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鸾下巴被捏得生疼,眸中泅出泪来,低低道:“没有,陛下。”
祁钰放松了些力道,语气却依旧冷厉,如刮骨刀。
“那你方才分明好端端站着,为何突然手指绞得那么狠?”
沈云鸾微愣,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是为了探听自己的心思,避免她又生出二心,脑后生反骨吗?
“云鸾是景国旧民,亦是曾经的六公主,自然在听到故国消息时,会情绪波动。”
“至于……陆谨弋,云鸾早已与他毫无干系,这点陛下放心。”
她低低道,语气轻柔婉转,微垂的眼睫轻颤着,泄露些许不自觉的娇柔。
祁钰凝视她少许,随后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沈云鸾想离他远一些,却被牢牢禁锢着,不得脱身。
“陛下……”她低低说道,语气又怯又娇。
君王眼神微暗,忽而意味不明道:“公主,在大雍感觉如何?”
沈云鸾内心微起波澜,不明白他的意思。
况且自来大雍许久,祁钰便再也没有唤过她公主,只是以你称呼。
这个霸道强势的男人,似乎在刻意让她忘记从前的身份,用这种不容拒绝的方式,强行抹去她曾经是景国六公主的事实。
只一心一意侍奉他,做只为他折腰的人。
沈云鸾美眸微颤,低声说:“大雍民风淳朴,宫廷内典雅大气,虽与景国事物不同,可也算得上气势磅礴,云鸾觉得很好。”
祁钰凤眸半阖着,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不高兴时,那股子威压磅礴的气势逼仄异常,叫周遭一切都温度骤冷。
“朕说的是,公主适应得如何。”他又道,嗓音如潭坠玉,清冷又萧疏。
“陛下待云鸾很好,丽姑姑教导得耐心,云鸾感恩戴德。”沈云鸾说,见他忽而抬起手来,瑟缩着想向后退去。
却被这君王拉过来,欺身而至,浓烈雄浑的男人气息席卷而来,沈云鸾感到自己被灼热与滚烫炙烤着,内心羞赧又窘迫。
“那便好,朕瞧你端茶送水都学了许多日子,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也不必再呆在御前了。”祁钰冷冷道,指尖却不自觉抚上那娇花般,殷红娇嫩的唇瓣。
他的目光不加掩饰,直白赤.裸得像是在告诉她,自己已然成为祁钰的囊中之物。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路他都不曾碰过自己,这让沈云鸾又惊又喜,又怕又惧。
这君临天下的帝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实在叫人难以揣测。
沈云鸾雪玉般的脸颊微微泛红,有点承受不住这样亲昵的接触,他指尖太灼热,温度超过了那清心寡欲该有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祁钰低声道,又将她拉进几分,左手已然抚上那纤细孱弱的腰肢,将人整个半揽在怀中。
“不、不知该说些什么。”沈云鸾嗓音轻颤说,感觉天子的一言一行,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狎昵。
她母妃华昭仪,虽说在十岁时便被赐死,自己也就此失势,陆谨弋偶然撞见她在御花园抱膝哭泣,由此生了怜悯之心,二人暗中解下青梅竹马的情缘。
可到底彼此循规守矩,相处间也是恪守礼仪,不曾逾越半分。
如今被个男人这样搂入怀中,坐在他的腿上,手被强行搭住那脖颈,滚烫的气息便喷在耳际,实在是叫人羞赧又难堪的。
似乎发现了些许乐趣,冷傲如霜的君王竟勾了唇角,罕见地展现些许笑意来。
他怀中的女子红衣袅娜,青丝上钗环斜横,耳箸明月珰,规制已经超过寻常女官该有的样子。
好几次有大臣来御书房,见到了沈云鸾的身影,还以为是陛下金屋藏娇的妃子。
沈云鸾对此惊恐异常。
她身为亡国公主,实在身份尴尬,若是如此招摇,引人非议,只怕来日性命难保。
更何况大雍后宫而今空无一人,自己这道颜色太艳丽,实在扎眼得很。
可祁钰却不管不顾,送来的衣裳首饰都是最好的,饮食起居也不言而喻。
从前她在景国宫廷,时常因为母妃失势,又没了父皇的疼爱,被太监宫女克扣份例,以至于要自己刺绣,攒些首饰拿去换了银钱,才勉强得以温饱。
而今来了大雍,倒是不必为生计烦恼了。
只是心绪凄迷罢了。
祁钰凑近几分,冷淡的凤眸倒映出她娇柔妩媚的模样,面上犹如白璧无瑕,微微敞开的衣襟处,露出欺霜赛雪的脖颈,实在叫人很难不起欲.念。
沈云鸾与他贴得如此之近,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异常,由是更加惊慌,瑟缩着想要下去。
随后,她祁钰强行按倒在了书桌前。
君王墨袍宽大,将那赤色的宫衣给覆盖,沈云鸾感到男子略带薄茧地指尖 ,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她羞赧,害怕,想逃开。
却难以挣扎,解不开束缚,更遑论脱困。
祁钰俯身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模样叫人畏惧,面上已经毫无表情,可眸底的炽热已经化成野兽,只被自己强行遏抑住。
沈云鸾双手抵着那胸膛,感受到男子的有力强健,是不同于女子的柔软。
下一秒,下一秒就要被这气焰吞噬殆尽了。
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只想静静等待着噩运的降临。
自来大雍皇宫,周围人议论不休,除开对祁钰以计谋,兵不血刃灭了景国的敬畏仰慕,还有对自己这亡国公主何时要侍寝的揣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沈云鸾内心早有预料,只感觉等死竟然是如此煎熬的事情。
罢了,这身子他若是当真想要,便随时拿去亦可。
左右已然成为这强势君王的笼中燕雀,她还能有什么想法,去反抗说不的呢?
可谁料,就在一滴泪自沈云鸾眼角滑下之时,祁钰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半阖着凤眸,默不作声盯着她瞧,侵略的气息不减分毫,犹如在看着掌中之物。
“公主在害怕?”祁钰忽然说,威慑力不减分毫。
“陛下英明神武,云鸾敬仰万分。”沈云鸾娇怯道,媚气的杏眸仍旧垂着泪珠儿,半垂着抬起时,有股子难以描摹的风情在摇曳。
“公主,若无朕,只怕你早已成为刀下亡魂了。”祁钰一字一句道,微眯的凤眸冷光乍现,叫人胆战心惊。
沈云鸾内心凄楚。
当日祁钰行诡计,借兵道的事情,景国上下并不是没人提出异议。
太子沈复便是极力反对,景灵帝收了大雍的奇珍异宝,不好多说,三皇子沈明想借势夺权,谋划太子之位,故而态度模糊。
她与陆谨弋有私情,此事却不知为何,被祁钰提前知晓了。
那时,三皇子早已向祁钰投诚,却不知道祁钰的真实想法,竟然是灭了景国,故而命皇妃杨氏提前前来接近她,伪装成与沈云鸾关系极好的模样,然后待此事被揭穿,太子沈复自然而然以为,陆谨弋已然倒戈成为三皇子的人。
太子与三皇子分庭抗礼,见陆谨弋竟然因她成了三皇子的人,便也暗中令太子妃柳氏与她交好,只不过这一回,沈云鸾有了提防。
后来,祁钰又利用戎狄刺客,几次三番入景国皇宫,意图恫吓刺杀景灵帝,以至于满朝文武无不愤怒震惊,终于决定同意祁钰借兵道,伐西北的决定,并派遣陆谨弋和三皇子一同前往平乱。
太子担忧大军回国后,自己位置不保,便命柳氏以巫蛊之术陷害她,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陆夫人因惊惧病逝,陆谨弋这才下了退婚请罪书。
再然后,便是她上刑场等死,祁钰计谋得逞,率黑甲兵入景国,在大刀即将行刑之际,扯下腰间的宝剑,将那刽子手横空劈倒。
那时风云突变,沈云鸾一身红衣,水袖在风中被剧烈拉扯着。
而那墨袍黑甲的君王自马下而来,静静走到了她面前。
红绡拂过他冷厉阴鸷的眉眼,男人眼神幽深,发丝也在风中微动,只神情依旧平静无波。
他看着自己,好半天抬指勾起了她的下巴,低声说道。
“这是第三次,朕救下公主的性命了。”
“当日朕说过,有朝一日,公主必定会被朕收入囊中。”
“而今,君无戏言。”
随后,他将沈云鸾打横抱起,扯过披风裹住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紧接着扛在了马上,策马扬鞭,朝着景国宫廷而去。
红绡在风中翻飞,利刃划过,空中传来裂帛之声。
君王眉眼威压,气势凛冽萧肃,黑甲传来沉重的相碰声。
沈云鸾当真以为,自己那日见到的是杀神。
“是,云鸾自然感念陛下的救命之恩。”沈云鸾含泪道,又说:“所以陛下若是想要,云鸾自然不会再反抗。”
毕竟被强行带来大雍的船只上,她已经吃尽了倔强的苦头,这男人只能顺服他,不能和他拧着来。
本以为这话能叫祁钰愉悦,却不料竟然直接让这男人眸光更冷。
他微微松开身下的美人,目光却落在她青丝缭乱的娇艳容颜上,丝毫不曾移开。
“朕与公主相见之时,公主一曲红绡,一舞桃夭,便勾住了朕,不如为朕再舞一回?”祁钰缓缓道,好似忍不住般,将她无力的身子拉起来,蛮横地搂在了怀中。
沈云鸾感到掐在腰上的手,力道逐渐收紧,瞬间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低吟一声,半噙着泪,柔柔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