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沾的泥污被他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除此外,他还“好心”帮忙,用棉巾细致净挲她白袜边沿的渍。
全程间,宁芙咬紧牙关,忍着巨大的羞耻,任由脚心落搭在他膝上。
而韩烬好似全然察觉不到她的为难与强忍的轻颤,只动作继续,不懈怠分毫,最后在重新为她穿鞋时,指腹无意从她脚背轻轻蹭过,战栗转瞬即逝。
宁芙强忍不敢出声,为了端持公主的颜面,她决然不肯说出大醴的陋俗,徒然惹来外域之人的戏谑嘲笑。
于是韩烬起身时,抬眼就凝见小公主水光鲜妍的唇角,模样更是楚楚欲泣。
他弯唇,柔声言道:“殿下,别咬自己,会伤到。”
她这才反应回来,松了齿,赧然垂下头去,轻轻呼气,不愿现在与他搭话。
她脚心还发着热,发着软。
韩烬起身,退到窗棂前将毛巾换水重新洗净,再回来时,他伸手扯过她的仙裙衣边微微搓动,只片刻间,就见上面沾挂的泥点很快被摩挲干净。
察觉到宁芙的目光,他解释道:“裙上的泥渍若沾湿恐更难清理,只需待泥点结涸,轻抖便能除。”
宁芙轻缓“嗯”了声,不再多言,似有所避。
今日她历经的事实在太多,被那样掰膝相贴抱了好久,又被男子摸了足,即便前为奖励,后为净泥渍,通通都有合理因由,可她还是很无措害羞。
只是她又不能全然都怪阿烬,他是异乡人,并不知大醴的保守民风,以及闺阁女子待嫁前需恪守的矜礼。
而且她先前的确耳闻过,南越国民风素为开放,更不甚看重男女之嫌,大概他只当那些为寻常吧。
耳尖更热了些,她低声喃喃,“若无其他事,我要先回宫去了。”
“等等,还有东西要给你。”
宁芙这才肯对上他的目光,“什么?”
韩烬转身向一侧的博古架走去,而后抬手从上面第三层的木匣里拿出一根伞绳软鞭,之后递给她。
“先前我答应过,会赔殿下一根新的软鞭,试试手如何?”
宁芙看着眼前这根分外精巧的软鞭,有所诧异,“你出不去府,如何得来这根新鞭?”
韩烬:“何需出府。之前被我扯断的那根,鞭身大部分其实都能再用,我寻回来重新修复,不算多费力。”
宁芙手上掂了掂,觉出这根鞭子较先前的分量的确轻了不少,原先那本她握拿得十分费力,而这根新的却很趁手轻巧,显然更适合她这样不擅武艺的人使用。
再看鞭柄,还特意系着粉色的边穗,美观但并不余赘。
这样细心,还是他亲手编成,宁芙知道这定是极其费功夫的事,绝非他嘴里说的那般轻巧。
先前那根鞭身尽断,若修复起来,恐怕比重新编攒一根更不容易。
宁芙将软鞭默默握在手心里,心头竟泛起一丝感动。
“有心了。”
韩烬笑笑,手撑在她身两侧,倾身问她:“硌不硌?”
知晓他在问自己坐在书案上的感受,宁芙撇撇嘴,轻哼了声,“你说呢,还不是你非要抱我坐在这儿。”
“怪我。”韩烬勾唇,被嗔倒显得开怀,之后问也不问,熟稔又霸道地单手往她腰上一环,稳稳将人抱下。
宁芙睁大眼睛,站好后忙伸手把人推开,她现在怒也不是,恼也不是,比这更亲密的姿态两人都有过,还是她亲口依的,到现在,她甚至再没理由依这小小的触碰而生恼发脾气。
她只好收好软鞭,逃避似得不愿多思,“时辰不早了,我,我真的要回宫了。”
韩烬不再紧逼,他知道自己今日占得便宜已经够多,如若再肆无忌惮地搂抱一回,娇滴滴的小公主怕是都要羞哭了。
“好,明日殿下来不来?”
他微躬身,因身量之差,他要稍俯身才可与之平视。
韩烬喜欢这样挨她这样近说话。
宁芙躲了躲,指尖藏在袖口内微蜷起,不知怎么回事,被他分膝抱过后,他只稍离自己近一些,心口位置就会热得极快,连带体温都要一齐升温。
她往后退了半步,避目犹豫着回:“大概不来。”
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怕自己直接拒绝,会显得太过刻意。
仿佛自己是怕了他,或者很在意今天的事情,她才不要。
“可是宫中有事?”他追问。
宁芙只觉好头痛,一时根本想不出理由,难道要她直说自己是因为害羞,很难再如常面对他嘛。
这些羞耻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最后,小公主在其面前只得提裙落荒而逃,终也没说清楚,什么时候再来找他。
韩烬看着那方远去的娇娜背影,故意没提醒,因方才那番缠绵搂抱,公主头上精致的发髻已然微微松散,更有一支宝石朱钗歪斜下来,加之衣衫微皱,格外柔怜娇妩。
含羞的模样真是楚楚招人怜。
可这才哪到哪呢?
……
在偏房等候多时的柏青,终于熬到公主殿下离开。
自从他上次意外撞见主子故意装病,哄骗着公主亲昵搭肩拥歇后,他便苦命的得了主子的警告与命令,从此公主若到,他便不可临近内室,哪怕有十万火急的事也需得在外候等。
于是这回,闻听公主进门的动静,他早早识趣地避开,心知主子对那位存的究竟是什么心思,他可不敢再冒死的出去碍眼。
收回思绪,步进内室,柏青难免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并非他胆小怯懦,而是若有人也如他一般,亲眼见过主子杀人弑命时不眨眼的狠厉模样,之后再见其生恼,大概还不如他镇定。
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杀神。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公主一般,能得杀神的痴迷爱慕,垂涎疯狂。
可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毕竟主子疯执一样的占有欲,并非常人所能受。
柏青躬身不敢抬眼,候立半响,才终于听到主子出声。
“崔易的事如何了?”
柏青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回道:“经属下暗中观察,应有七成把握可确认。”
闻言,韩烬回身,站临书案,表情若有所思地开口,“各国潜藏暗桩为父皇当年密定,连诸位皇子也尽不得知,他们蛰伏多年,只认圣召,听君命,旁人无权调遣。”
柏青不以为意地直言道:“三殿下为主子亲扶上位,如今主子虽未有新君之名,可雍岐上下谁敢不认摄政王,倘若崔易真为雍岐布在大醴的暗桩,眼下正是报国机会,他自应为主子解忧排难,死而后已,何敢推脱?”
韩烬只问:“崔易下次来公主府巡守是什么时间?”
“原本他奉大醴太子之命保护五公主,故而日日都来,可近日大醴兵营不知为何动调活跃,营区军务繁重,他实在脱不开身,所以亲自来的次数也因此变成了隔日一趟,也都不会再如往常般停留太久,昨日崔易并未现身,应今日晚些时段会到。”
韩烬点了下头,似对此情况并不意外。
雍岐为北方霸主,征伐侵南的野心从来没有消失过,眼下这个时段,雍岐正值汇兵军演,屯兵于南境边线,自然引得周边接壤各小国的戒备防范。
只是往年兵演大多由他亲自指挥,眼下他不在雍岐境内,兵演大概是由影军中的各级官将来主控,
韩烬收回思绪,执起笔毫,点上半涸的墨碟,就在小公主刚刚坐过的宣纸上几笔勾画出一个龙式图腾。
他盯着瞬,随后垂目言道:“见到崔易,把他带来见我。”
“是!”
柏青接命要走,转身时却被韩烬再次叫住。
“去把这本册子带出去烧了。”
闻言,柏青忙上前恭敬接过,定睛一看,只见手中书册表皮泛黄,边角微损还带着些尘,中间位置书着六个大醴文字。
大醴女子……什么什么,民俗?
柏青认识的大醴文字并不全面,中间两字细看也没认出来。
他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询问:“主子,这是?”
韩烬走近身后的博古架旁,看着陈列其上的书籍,时而抬手拨拢,时而抽出细观,半响才空出心思回,“大醴女子婚娶民俗。”
这是那书册的名字。
柏青依旧不解其意,心想这书册明明在博古架上放的好好的,主子为何忽的要烧毁?
他们住进这偏院前,这间屋子住的大概是负责公主府庭院草甸扫洒的小厮,书架上放的书都落了尘,显然先前的主人不过将其视作摆设,并不常翻看。
那这书应也不存什么关窍才是,怎么……
“还愣在那干什么?”韩烬不耐催促,语气偏冷。
闻听那熟悉的冷冽音调,柏青背上瞬间一凛,再不敢拖延。
虽然依旧对主子的心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手脚麻利地立刻把那书册拿了出去。
在院子里点了炉火,柏青撕开那书册的一半开始扇风,准备火势大些直接将其填炉灶。
无聊之际,他也随手翻了翻,却发现册子上面竟还有插画。
偷偷看了眼内室,未听得主子出屋的动静,柏青便蹑手蹑脚地翻看了几页。
可是越看越不对……
那图画先是一张贴囍字的桌台,显然是婚嫁之景,联想书名倒也合理,可是越往后翻,就看画面上不再只是景致,反而多了两个小人,一男一女。
柏青不明白,为何那画上的男子要将新妇的鞋子脱掉,还把玩在手里,爱不释手一般。
他好奇心不免大涨,忙翻页继续往后看,不想下一页的图画突然放大了好多,几乎要占整张纸的一半以上。
他稍定睛,愣住,眼睛是越瞪越圆。
只见那画上两小人的衣衫竟忽变成半褪模样,而那男子抽解开衣带后,直接拿过新妇的一双玉足往自己腰腹上贴,侧旁处还有文字作注解——
“婚夜,妇以玉足侍,郎心甚悦,乃醴礼。”
什么乱七八糟!
柏青脸色泛潮,用力喘了一大口气,额头也直要冒汗。
他还想再往后翻看,却后知后觉意识到,后面的内容方才已被他填炉烧了火。
柏青手心握拳,挡在嘴前别扭地轻咳一声,遂一脸正色,赶紧用力把书合上,这回算终于明白主子为何要他去烧书了。
这样露骨的东西岂能留在公主府,就算挂着个民俗的册名,可内容也太显靡情了些,还放在博古架上任人翻看,简直不成样子。
主子大概也是无意间将此书入目,并对其厌恶嗤之,这才直接叫他烧掉吧。
思及此,柏青赶紧将剩下的那半书册烧毁完毕,就连灰烬也尽数处理干净,之后才起身回去复命。
而柏青不知道的是,方才被他烧毁的那册晦书,韩烬不仅看了,还页页仔细研读。
尤其翻到‘足侍’的那页,他看得尤其仔细,也因此了解到大醴女子重视玉足的私隐丝毫不亚于酮身,甚至在意更甚。
所以,他先前做的那些脱鞋褪袜的举动,当然不是宁芙眼中的无意冒犯。
他很清楚,亦很明白。
但他就是故意,故意去摸去抚,去探她的底线。
看小公主在他手心里娇怯到身子都颤的模样,他咬牙真想把书册后面‘足侍’部分也一道做了。
下一次。
她哭也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哭哭看,肯定不会舍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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