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富贵前未婚夫家

两个月过去了,君釉寒也渐渐从胡思遥事件里走出来,恢复了从前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她不再垂头丧气,也不再跟剧组里的人讨论胡思遥。其实很多时候,有和从前相似的情景出现时,她还是会想起胡思遥,不过是独自一人在心里缅怀罢了。

原本她以为和胡思遥的交集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就在她渐渐淡忘时,命运又将她们拉到了一起。

这天,剧组收工晚,同事送她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打开门的时候,她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屋子里一片狼藉,各种东西散落一地,被丢得乱七八糟。

君釉寒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会儿,退到门外,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还是不相信,扭头再看对门,门上倒着贴了大半年的那个金灿灿的每次她都在心里暗自嘲笑土出新高度天下无双的“福”字也还在。她犹不死心,跑到过道的窗口往外望,没错,都是她熟悉的街景。尽管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但她总算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家了。

她拿出电话,先拨了家里的电话,当母亲关切的声音传过来时,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为免父母担心,便借口说拨错电话了。

君釉寒的父母在老家小镇上开着一间杂货店,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对她的教育除了基本礼仪、个人素养外,余下的都以她开心为先决条件。刚离开家时,她连洗衣机怎么用都不知道,简直就是个生活白痴,还好她天性乐观,很快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的一些基本生活技能。但遇到什么事时,还是习惯性先向父母求助。

君釉寒报了警。警察到来之前,她检查了一下重要物品,都在。

其实所谓的重要物品也是一些她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而已,比如,前男友送的玩具熊、朋友出去旅游带回来的手信……仅此而已。清点下来,就丢了一些衣物和一台用了七年连开机都困难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小摆件在翻箱倒柜时被损坏了,就算这样,加起来也没有多少损失。

君釉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没有别的损失了,暗自嘀咕,难道贼不是来偷东西的?不来偷东西将自己家翻了个底朝天,这岂不是更可怕?当看到警察一副敷衍的样子时,君釉寒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来的两名警察中负责的是个年轻帅气的民警,刚开始他还耐心地安慰君釉寒,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小偷偷东西,自然要翻才能从中挑选出有价值的……你看看你家里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给别人偷?你都说了,你没有放一毛钱的现金在家的习惯,银行卡又随身带着,所有的首饰怕丢,也不是真金白银不是名牌的,那个,全是淘宝淘来的是吧?值钱的就只有衣服和化妆品了,化妆品也是用过的,谁会要?那个……那个,你的衣服……”他摸摸鼻子,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后半句来:你这些衣服,也实在不怎么高档啊。他接着又说,“小偷也不是一样都没拿,一般光顾这么一趟,谁都不甘心空手而归,所以还是拿走了你一些衣服,还有一台旧笔记本电脑是吧?你还打算让小偷带走些什么呀?”

君釉寒细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就算小偷想偷点贵重的东西,自己也没有给他机会呀。看来,是自己过于神经质了。想通了,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朝帅哥警察涩涩笑了笑算是赔礼。

君釉寒住在三楼,警察从窗台上留下的脚印和一些其他痕迹推断,小偷应该是顺着墙外的水管爬上来后,撬开年久失修的防盗窗进来的。警察的初步勘查结论是一起入室盗窃案,只是小偷没想到失窃房主的家里这么寒酸吧。帅气的民警临走时嘱咐君釉寒以后不管出门还是在家,都要把门窗锁好,还特地叮嘱赶紧换个结实点的防盗窗,丢东西事小,更重要的是要注意人身安全。

君釉寒心里清楚,这样的小案件基本上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说不定某天公安局会电话通知你去认领失物,那也是碰巧破获了其他案子的连带福利。

君釉寒自认倒霉,最后无奈地接受了这份意外的惊吓,警察走后,就赶紧联系房东找人定制了新的防盗窗,再慢慢收拾屋子。君釉寒收拾完屋子才发现,除了衣物和旧笔记本电脑,还少了一样被她疏忽了的东西——胡思遥的化妆箱。剧组让她处理胡思遥的私人物品时,她心里有些不舍,加上胡思遥用的化妆品都是高档品牌,所以就拿回家放着。这个化妆箱一直被塞在床底下没动过,现在不见了。可能小偷是看箱子比较精致,也顺手偷走了吧。因为化妆箱里大多是用过的化妆品,也值不了几个钱,她嫌麻烦就没再去公安局重新备案。君釉寒不由得心里有些失落,又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睹物思人的机会也没了。

可君釉寒与胡思遥之间的事情还远远没完,失窃事件过后没多久,又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城东某高档住宅小区的某套小公寓里,一个中年男人斜靠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左手持着阔口玻璃杯,右手在茶色的玻璃茶几上一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里翻动着。瓶子旁边的塑料袋里装着被肢解了的盒子残骸。

沙发旁,立着个清瘦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眼睛随着翻动的那只手移动着,不发一言。

良久,沙发上的男人烦躁地拿起其中一个瓶子,在茶几上轻轻地叩着,十分不耐烦地问:“检验过?什么都没有?”

“是的。”清瘦的男人微微弯腰。

“你们是吃屎的吗?这么久,你们要什么我配什么,现在你就拿这堆没用的东西跟我说什么都没有找到?”

“您说过不能张扬,一切以低调为主,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张扬不是让你们不带脑子去做事!两年,C城都可以翻过来了。让你们找个人讨回点儿东西就这么困难?”

“不过,现在的情况,至少不用再担心它会跑了。”清瘦的男人再度弯腰。

“好了,去吧。再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

两天后,刚拍完一场戏,君釉寒正吃饭,导演带了个人来找她:“小寒啊,这位李先生找你。”

男人五十岁左右,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满脸堆笑:“君小姐是吧?我们老板有事想请教一下,您方便跟我去一趟吗?”

君釉寒满腹疑惑:“你们老板是……我不认识吧?”

导演忙说:“哦,他们老板就是我们现在这部剧的投资人之一,想简单了解一下剧组里的情况,你就跟着去一趟,汇报一下吧。”

投资人要了解情况找一个小小的剧务?虽然君釉寒平时迷迷糊糊的,但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当即摇头拒绝:“导演,别开玩笑了,投资人要了解情况,是找制片吧?找我一个小小的剧务干什么?我不去。”

导演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好像是想了解一些胡思遥的事,你就去吧,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君釉寒不太情愿:“你找个口齿伶俐的去说不就行了?万一我说了让别人不高兴的话怎么办?”导演平时没少骂她笨,很多时候也不一定是她做错了,不过是导演心情不好要找个出气筒发泄一下。她的工作杂,哪里都有她的事,所以在剧组总听到导演对她大呼小叫的声音。这下好容易逮着机会,君釉寒立马反刺导演一回。

“你以为我想叫你去?就你嘴比脑子转得快这样?人家来了指名道姓叫你去的,我……”看君釉寒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导演忙止住一贯对她说话的态度,满脸堆笑,说了一车漂亮话央求,“小寒,你就去跑一趟吧,你这么可爱,说什么人家都更容易相信些。你想啊,我们自从开机就小事不断的,万一人家撤资,我们前面的辛苦就白费了,再说指名道姓是想通过你了解胡思遥的事,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当帮剧组一个忙,去走一趟吧,等这个剧杀青,我给你记头功,封个大红包,如果收视上第一,再给你封一个。”

为了胡思遥的事,君釉寒往公安局跑了不下五趟,每句话都要被记录下来当证词她都不怕,难道还怕去见一个老板?再者,她也有些好奇:这个老板想了解什么?他跟胡思遥又是什么关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加上导演谄媚讨好的威逼利诱,便同意了。

随着李先生坐上接她的豪华座驾后,君釉寒试探着问:“李先生,你老板怎么称呼?”

李先生坐在副驾驶,听到她问,脸上带着职业式的微笑,回头看着她认真地回答:“你叫我李叔就好,至于我们老板,等看到你就知道了。”

李叔礼貌恭谨的举止让君釉寒有些意外。由于工作性质,君釉寒也会接触不少大小明星和老板,偶尔安排她陪同时,如果是老板自己开车来接明星,她就坐在后排侍候,不管是谁,永远都给你一个后脑勺下达指令。如果遇上陪明星出去,那她就得坐副驾驶,说什么时,她回头永远看不到正脸,别人不是玩手机就是照镜子补妆,反正从来不正眼瞧她。开始还有些愤愤不平,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李叔回答完君釉寒的问题后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似乎示意回答完毕,又转过身去。他的礼貌恭谨无形中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她本来还有疑问想问问李叔的,这样一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索性不再说话,耳边只有车轮碾过路面带来的细微噪声,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车厢内的气氛越发沉闷。

夏日炎炎,昼长夜短,加上剧组工作繁杂,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赶戏,休息的时间很少,不一会儿,君釉寒的倦意就上来了。既然和李叔没什么好谈的,车窗外闪过的熟悉的街景更像晃动的长镜头一样冗长乏味,她就干脆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车子向西渐渐驶离市区,那里有座人造的湖心公园,公园旁边是一片绕湖而建的别墅群,是C城最高档的社区。车子驶入湖心公园旁的别墅群的林荫大道时,君釉寒醒了。她原本以为会在办公的地方见面,没想到来了这里,疑惑之余,又觉得不安,忍不住还是问道:“李叔,我们不是去见你们老板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叔回头望着她礼貌地笑道:“是啊,我们老板就住在这里,他在家等你。”

“哦。”君釉寒装作漫不经心,转脸望向窗外。别墅群建在人工堆成的山坡上,环山而上的道路两旁栽满了各种花草,从林荫道的缝隙里时不时可以看到豪华别墅精致的灰色石质墙体和澄黄色的屋顶斜坡。就在君釉寒忐忑不安间,车子驶进了一个草木葱茏的大院,停在一幢雅致的欧式建筑的门厅车道上。

李叔领着她进了屋:“君小姐随便坐,我这就去通知老板。”说完转身上了楼。

君釉寒刚坐下,就有佣人将水果拼盘和茶水端上来放在金丝楠木的茶几上:“小姐请慢用。”然后退到客厅一角垂手恭立着,一副随时等候吩咐的模样。

君釉寒四下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的装饰风格古色古香,格调不俗,却和欧式风格的外观相反,屋内是中式传统风格。正厅墙上挂了一幅泛黄的绢质仕女图,画上密密麻麻地盖了不少印章,像是前朝名人的作品。图下巨大的原木树根做成的座架上安放着一个同样巨大的古旧石缸,养着一群叫不出名字的观赏鱼。旁边摆着一个红木的博古架,大大小小的格子里,摆满了各种金石玉器,看上去应该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玩。果然是富豪啊,光这些摆设就够我锦衣玉食好几辈子了吧?君釉寒心里感叹。

听到楼梯那边传来声响,君釉寒赶紧站起身来。

“君小姐不必客气,坐,坐。”隔老远,和李叔一起下楼的中年男人温和地招呼着,同时加快了脚步走下楼来。他穿着灰色居家唐装,脚下是一双深灰色布鞋,看上去像一个隐士。

“先生怎么称呼?”君釉寒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中年人微笑着抬手示意君釉寒坐下,自己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李叔朝君釉寒微微躬身后轻步退了出去。

对面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气度不凡,脸型比国字脸略瘦长一些,剑眉虎目,鼻梁挺拔,紧抿的薄唇更添了几分刚毅果决的气势。君釉寒觉得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见君釉寒局促不安,他轻笑道:“君小姐的口音不像本地人,祖籍哪里啊?来来,不要拘束,喝茶,喝茶。”

“哦,啊?祖籍?应该是湖南吧。”说完,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慌乱,她说的是实话,只怕对方会以为她是在搪塞。她只知道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母亲的家乡,至于父亲这一系的亲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也不曾听父母谈及,所以从未想过籍贯问题。

“好地方。”对方并不以为忤,点头称赞。看他神情,并不像是随口的客气话。他接着说:“很巧,我和君小姐同姓,是家门哪。”

听他这么说,君釉寒恍然大悟:“噢,您是……是君……君……”

他显然明白君釉寒的意思,脸上堆起微笑,帮她补充:“是的,我是君廉。”

C城不知道君廉的人没几个,他是C城有名的大富豪,据传产业涉足各个行业。

君姓少见,君釉寒刚来C城时,很多人听到她的名字时都会调侃:你跟君家什么关系啊?而她每每看到娱乐头条里报道君家太子爷的各种奢靡做派,都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败坏至此,实属家门不幸啊。”众人每次都被她逗得一阵哄笑。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真能见到君家的人,并到君家做客。

“君老板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话刚出口君釉寒就后悔了,明明知道君廉找自己是想询问胡思遥的事情,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君釉寒不禁有些羞愧于自己的表现,面对大人物时怎么竟有点不知所措了?镇定,镇定,君釉寒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君廉闻言先笑,露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虽然之前他也一直微笑着跟君釉寒交谈,但都没有这一次让人感到真诚,一下子感觉温和了许多:“别叫君老板,见外,要不你叫我君叔吧,我们同姓,也算是一家了。”他呷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搁下,语重心长地说,“这次给你们的电视剧投资是犬子做的主,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犬子向来顽劣,投资完了就撂挑子不管跑去旅游了……”

君廉停了下,探身端起茶杯递给君釉寒:“我听说剧组以前的化妆师出了点事?”

这样的小事,投资方就算要过问,哪里轮到由老板亲自来?君釉寒压下心头的疑惑,赶紧双手接过茶杯回道:“嗯,是出了意外,不过不是在剧组里出的。就算是在工作时间内,我们每个人都买过保险的,君……君先生也不必过于担心。”虽然他让自己叫他君叔,但君釉寒也明白,那可能只是有钱人的客套方式,她又不好再叫他君老板,便换了个称呼。听他问及剧组的事,想当然地以为君廉是担心职员的伤亡会带来经济赔偿纠纷——商人不都是这样吗?

君廉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听完低头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君小姐,是这样的,有件事已经过去两年,算是家丑了,实在不想让外人知道,但又不得不提起。在说之前呢,想请君小姐以后务必为我们君家保密,可以吗?”

秘密来了?君釉寒心头一震,探秘豪门八卦的小心思蠢蠢欲动,不由自主地使劲点头,保证道:“这个我知道,一定不会乱说的。”保证完又突然想到,他跟自己说出秘密以后,自己也就成了今后泄密的怀疑对象了,忙又摆手说,“君先生,您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如果有一天秘密曝光了,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君廉看着君釉寒,笑意更深,带着一种对晚辈的宽容:“君小姐不必如此小心,我既然选择告诉你,必定是先了解过你的品行、为人,认可后才让你来的。”

听他这么说,君釉寒稍稍放心,往后靠了靠身子:“那您说吧。”

“是这样的,两年前,犬子跟胡思遥有过口头上的婚约,只是,在准备办订婚宴之前,两人却分手了。”

君廉的话像一个重磅炸弹,君釉寒听了张大嘴道:“胡思遥跟君少有过婚约?不可能吧?”她想到胡思遥死前住的那个破败的房子,再想想那个跟她一起被烧死的在KTV做夜场经理的男朋友的家庭条件,跟君家少爷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就算她跟君家少爷分手了,享受过锦衣玉食后,怎么还肯回到啃冷馒头的生活?

君廉显然已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点头道:“是的,当年犬子跟我和他妈妈说这个事的时候,我们也很吃惊。胡小姐曾经是我的助理,做事干净利索,进退得宜,我是很欣赏信任她的,但从来没想过让她做我们家的媳妇。”见君釉寒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笑道,“不是世俗之人想的那样有什么门户之见,而是觉得两人的性格并不合适。胡思遥这姑娘太聪明又太冷傲,这样的性格刚而易折。而犬子从小就被家里人宠坏了,对待感情又向来不太专心,我们是担心他们两人难得长久。但当时犬子坚持,我们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家里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两人的订婚宴了,谁知却分手了。他们俩最后分手的事错在犬子,年轻人喜新厌旧,在外闹了些花边新闻。”说着叹了口气,似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君釉寒在心里嗤之以鼻:你儿子那叫“闹了些花边新闻”?哪次追大小明星不闹得满城皆知?偶尔在剧组看到君家少爷来泡某个女星,那阵势,确实令人心动,以胡思遥的性格,当然不能容忍。她这才想起来,怪不得君家少爷追的女明星如果正好在剧组,胡思遥是从不露面的。而女明星见她相貌气质出众,生怕她抢了自己风头,君家少爷过来剧组时,也都会想尽办法支开她。

只听君廉继续说:“本来两人好聚好散,我们做家长的也不便说什么,但胡小姐走的时候,从君家带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搬家换了电话号码,为此我们找了她很久。因为只是一些关于犬子的比较私人的东西,我们也不想走法律途径闹得大了有损家族声誉。”

君釉寒点点头,静静地听他继续说:“前不久才得知她遭遇不幸的消息,真是可惜啊。虽然有过这么一段不太愉快的交集,但也深感难受。而她取走的那些东西,也随着她的离世石沉大海。我们得知她生前与你关系不错,就冒昧请君小姐过来,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或者她有什么东西寄放在你那里。”

尽管君廉的话说得隐晦客气,君釉寒也明白这是一趟浑水,她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弄得有些慌神,本能地撇清跟胡思遥的关系:“君先生,我想您弄错了,我跟思遥只是同事关系,您去剧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跟思遥不同,她不太跟人接近,而我看上去和谁的关系都不错。这多半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是一个打杂的,分工没有细化,什么工作都能搭把手,所以跟剧组所有人的接触都比较频繁。如果您通过调查得知思遥在房东那里留了我的信息这事,那大可不必多心,可能她就是为了敷衍房东随便填的,我也是出事后才知道的。”

君廉犹不死心:“君小姐可以想想,胡思遥平时可有跟你说过什么,有没有提到过关于君家的事情?”完了又补上一句,“任何事情。”

君釉寒歪着头,皱着眉认真地想了一遍,最后摇头:“真没有。正如您知道的,她是一个比较孤傲的人,除了工作,她很少和别人说闲话,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只有几次我们收工太晚才和大家一起吃消夜。她男朋友平时来剧组接她,她也从来没向我们介绍过,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大家的猜测,有人背地里还说过她缺乏教养没礼貌呢。她出事以后,导演让我处理她的私人物品,我就把她的化妆箱带回了家里,这个化妆箱也是她走后留下来的唯一东西。但前几天被小偷偷走了,现在可以说跟她一点儿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剧组里还和谁的关系比较好?或者她平时和谁走得比较近?”

君釉寒看着君廉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是很清楚,也可能是我根本不了解她吧。我刚才说过,思遥喜欢独来独往,几乎从不与人谈起她自己的私事。关于这点,您应该可以在剧组的其他同事那里得到证实。至于私底下她是否有关系密切的朋友,我是真的不清楚,”君釉寒露出抱歉的神情,“至少我是没有发现有这样的人。”

“是这样啊。”君廉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追问。他的态度总给君釉寒一种好像早预料到结果的感觉。

最后,君廉让李先生送她回去,临行前还很客气地说:“君小姐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系老李,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忙的……如果想起什么,也劳烦知会一声。”君釉寒明白,前面说的是客套话,后面的话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