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姐姐抵债之后,卿大伟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但是没多久,那些老毛病就死灰复燃了,并且时常出入赌坊,除了一家铺子,能让他输掉的都已经输光了。卿来福曾经为此狠揍了他一顿,并言明若是再有下一次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揣着从王氏那里哄来的银子,卿大伟想也不想就去了赌坊,那里三教九流都在,想打听消息不难,另外他也想再试试手气,万一被他赢一把大的,以前输的那些就全都回来了,爹也不会再对他冷鼻子冷脸。简直一石二鸟。
红烛承诺卿黛要为她绣一副屏风,这可不比一个荷包,而是一项相当复杂的任务。她待卿黛的态度也日渐热络,若说以往还有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如今却是半句也没有,对外人说卿黛是她的亲姐妹都会有人信。
就连素喜都对她少了几分警惕。她每次过来都是有正当名目的,且不多呆,不是要量尺寸,就是问花色。
若说她是想攀附卿黛,是有可能的,可若说她有别的心思,却是半点也抓不到把柄。就连她每次来的时间也特意选择了聂二爷不在府里的时候。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城里感染风寒的孩子不在少数,和聂府相熟的老大夫给府里的孩子们开了个预防的方子,虽然不那么苦,但药总是不好喝的。
“淮哥儿乖,真的一点都不苦,不信你尝尝?”奶娘端着药碗追着他屁股跑,但淮哥儿人小却十分机灵,一个奶娘加两个丫鬟根本制不住他,也不敢真强迫了他。
奶娘累的腰疼,只好另想办法,叫人把卿姨娘请过来帮忙。
卿黛过来一见躲在大花盆后面探头探脑的小家伙就笑弯了眼,“淮哥儿过来,到姨娘那里去好不好?咱们不吃药,去吃点心好不好?”
淮哥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他特别喜欢的卿姨娘。
于是终于肯从花盆后走出来了,卿黛一下子抱起他,带回自己的屋子去了。素喜在后面很有眼色的把药接了过来。
卿黛打算先哄得他没戒心了再喂他喝药,不慌不忙的搂着他吃点心讲笑话,小家伙很怕吃药,她也不着急,耐心的诱哄着他,一派祥和美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听起来像出什么大事了,并且卿黛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就在她想让素喜去问问之际,素宁匆匆在门外说道:“卿姨娘,不好了。大门外有一伙地痞叫门,说是二爷的小舅子欠了他们赌债,上门要账来了,惹了不少人围观。二爷此时不在府上,大房三房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老太爷那边兴许也……”
卿黛暗道不好,准是大伟那小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把聂二爷的名头拿出来!任人在侯府门口大闹!他是哪门的小舅子!
“这就带我去看看!”卿黛心里打着鼓,赶紧起身朝外走。
“您随我来。”素宁回道。
“姨娘,姨……”素喜看了一眼淮哥儿,心里惦记卿黛势单力薄,怎么也不放心。“五少爷乖乖回房找奶娘去吧,奴婢得跟着过去。”说完就也一抬腿跑了。
淮哥儿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有些不明白,她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全跑不见了?
他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发现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了,咕咚一声跳下板凳,然后伸出小手费力的拿起了药碗,想倒进了花瓶里毁尸灭迹,但他毕竟人小力气不大,药碗一下子被他碰翻在桌上,撒的桌上桌下到处都是。
他开始有些怕了,要是被发现的话他不仅逃避不了喝奇怪的药汤,还要被父亲责罚。于是他立即想到一个好法子。
不如先躲起来吧,让大人们先着急一会儿。等他们急的不得了的时候他再跑出了,到时候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就肯定不会责罚他啦!
红烛正在房里绣屏风,忽听外面有动静,便起身开门朝外看,正好看到了卿黛和素喜匆忙离去的身影。
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也许今天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红烛把一个人形小玩偶快速塞到了袖子里,然后便拿着几个图样装模作样的朝卿黛的屋子走去了。
人走的匆忙,门是虚掩着的,红烛注意到四周无人,便更加安心了。
“姐姐,妹妹有点事情想问您。”卿黛此时是不可能有回声的,她便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屋内果然无人!红烛进了屋直奔卿黛的床而去,她站在床边思索着具体把东西放在哪个位置,既不能太明显,又不能过于隐秘。思来想去,她终于决定把东西藏在床底下,床底不会每天都打扫,可一旦打扫就会被发现!
为了这几计划红烛蛰伏了许久,这个人偶是她亲手做的,但是却用了她独创的技法,从来没有让外人见过,加上这段时间她见过卿黛的字迹,人偶上的名字是特意模仿她的笔迹绣的,就算事情败露了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而卿黛那狐狸精就要惨了。红烛看的清楚,二爷对卿黛的心绝对远远多于卿黛对于他的,他那样骄傲自大的人,只有他征服别人的份,又岂会容许喜欢的女人心里没有他,甚至想他死?
“呵呵看你的宠爱还能到几时?”此时她眼中那名叫嫉妒的火光似乎能焚毁一切。
红烛趴在地上,把人偶伸到了床底下。只是!她刚要放手就听见紧挨着床头的一个矮柜里发出‘咣当’一声!吓的她立即收回了手,把人偶重新放回了袖子里。
红烛站了身来,忐忑的走到矮柜边上。声音颤抖,“什么东西在里面?”
没回声。
会不会是老鼠?或者是人?自己刚才鬼鬼祟祟的声音被他听去了多少!
红烛不寒而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壮着胆子把手伸向了柜门,握上了柜门上的把手……
使劲一拉!
接着,淮哥儿一脸惊慌的滚了出来。
二人一时面面相觑,红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顿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更紧张。
“五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淮哥儿碰翻了药碗之后就藏到了这个矮柜里,里面虽然塞了不少东西,但是柜子够大够深,藏一个小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我在躲猫猫。”淮哥儿奶声奶气的,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红烛从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双手握着他的胳膊,阴测测的问道,“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淮哥儿害怕,小身子直往后抻,“我什么也没听见。你是来找姨娘绣花的吗?”
红烛松了一口气,没听见就好,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她不觉得他能掀起什么浪。
“你说的没错,我是来找卿……”忽然!她被淮哥儿垂在身侧的一只小手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瓷瓶,白色无花纹,上面用一小块红布塞着。
“这是什么?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看着像药瓶,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故意乱翻东西的,我……”淮哥儿想解释,但红烛压根不在意这些,“拿来我看看。”
淮哥儿乖巧的把小瓶交到了她手上。
红烛拔下了红布塞子,倒出了几粒在手心上,果真是药丸。她又向开着的柜子里面看去,起了疑心,这会是什么药?需要藏的如此隐蔽。
她把手心凑近了鼻端,用力嗅了嗅,忽然整个人剧烈一震,一张姣好的面容顿时苍白如纸。
这味道竟会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