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喜欢这里吗?

他们走后,看着兴奋未散叹息方起的表姐,向汝贞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那位卿姑娘当真如此厉害?”

“不是一般的厉害,如果聂川肯放她,我不惜代价也要把她争取过来。”

之后纪幽兰仔细给她讲起了卿黛那天的事迹,听的向汝贞也是两眼放光不住称奇,若不是表姐对她从不说谎,她是无法相信的。

这样美好而不自知的女人也难怪那个酸书生心心念念了。哎,好人做到底,今后她还是再找机会提醒他一二吧。

有些花是不会守在原地等你来摘的,相识是福气,而相守是种运气。

马车行了不久,就到了城东的景山,下车走一小段台阶,就看到一处小院,只有几间房屋,房前种菜养鸡,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这就是二爷说的好地方?”卿黛不解,他带自己到这里来是何用意?

“你且细听。”

卿黛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清脆的响声,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走吧,进去看看。”

进了院子,从窗外可见里面,类似学堂模样,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在拨弄算盘珠子,像是在进行一场比赛。

而他们的先生,正是当日卿黛帮他们核算收粮款时,对她最感兴趣的那位老先生。他不是位账房吗?怎么又当起了教课先生?

“我让人专门在此地开设一间商学堂。里面这些都是没有家的孩子,从流民中挑出头脑聪慧的,教他们做人做生意。目前已经有几个孩子出徒了。”

卿黛没想到竟是这样,如此看来,他也算给了这些孩子一个好归宿,“如果他们半路不想学了呢?”

聂川闻言浅笑,她以前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好,但再多的疾苦却也是没体会过的。

“不会的,他们比谁都懂得珍惜机会。就算真有想走的,哪怕是学成了,我也不会留。”

聂川的形象仿佛高大了些,卿黛还想问些什么,里面的老先生听到说话声,赶紧出来看看。结果他看到东家没觉得如何,见到卿黛却比见到亲人还要高兴!

“总算又见到您了!上次一别,老朽越想您的话越觉得精妙,时时盼着再与您相见请教一番!”

“刘老。”

刘老先生这才把目光转到了聂川身上,恭谨的唤道,“二爷。”

“我是带她来看孩子们的,你不是报上来说个别孩子开始觉得算数枯燥了吗?我想让她给孩子们讲讲算学的有趣之处。”

“什么?二爷您让我去讲课?不不不我怎么能行呢?我只会算不会教啊!”卿黛扭身就想跑,她一个小女子怎么敢占到先生的位置,万一教不好,那不是玷污了圣贤吗?

聂川一伸手臂把人捞了回来,“你不必慌张,和他们随便讲讲就好,你脑子里应该有不少关于数字的趣事吧,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和人一起分享吗?”

“是有一些没错,可我还是怕啊!”卿黛双手握住他拉着自己的那只大手,腰部向后弯曲,两只脚掌牢牢的钉在地上,做出小儿耍赖的样子。

“不然我抱你?”

“别别!我去还不行吗?您也真是的,干嘛不提前和我说呢?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卿黛抽回了双手,抚着怦怦跳的心口,好紧张,比面对老太爷、大少爷等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紧张。

她在脑中快速筛选等下要讲些什么,不管讲什么,腿一定不要发抖,舌头一定不要打结。

聂川见她掰着手指头半天没个完,直接把她带进了屋里,“随便讲些东西就好,再等一会儿天都黑了。”

教室里突然进来一个漂亮姐姐,所有孩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卿黛慌乱的对大家笑了笑,小跑着到了前边正中央。

而聂川和刘先生则自觉坐到了教室后面的空地上,抬着和孩子们一样巴巴的双眼望着她,看的人汗颜,突然之间更紧张了。

大大小小的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卿黛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巴,开始磕磕绊绊的讲起了小时候是怎么和娘亲学算数的,又说起了曾经闹出过哪些笑话,讲着讲着,紧张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游刃有余。

她甚至还和孩子们发起了互动,让她们随便考自己,每个问题她张口就来,孩子们跟着低头珠算,然后惊奇的发现这位女先生总是对的!几番下来,无不把她当做仙女一般!幻想着自己也能学到这样的仙术。

期间聂川也数次举手提问,但都被卿先生视而不见了,惹的刘先生频频侧目。

卿黛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拒绝下面那些求知的小眼神儿,讲到兴起竟然不想停下来,直到聂川亲自出面说放学了,一切才得意中止。

被孩子们送出了大门,卿黛锤了锤有些酸疼的腰,虽然疲倦,眼底的笑意却不散。

“感觉如何?”

“还行吧,其实也不难,给小孩子听的东西,简单的很。”

聂川掀起唇角,不再打趣她,“喜欢这里吗?”

卿黛点头,“很喜欢。”这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纯粹,是她一直向往却得不到的。

“这就回家去吧,等改日我再带你过来。”

二人上了马车,与此同时,对面一条山间小路上下来几个少年。

走在最前的那个少年忽然站住不动了,后面的伙伴推了他一把,“卿大伟,看什么呢?快走啊!”

“啊?哦。”卿大伟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他确实不是在做梦,姐姐穿的好贵气!他差点没认出来,不过她旁边那个举止亲昵的男人是谁?她不是被聂大少爷带走的吗?

看那人的年纪相貌好像是……

不行,得把这件事弄清楚了!他忽然有了一个令人激动万分的猜测。

“等下咱们找个河边把野鸡烤了,吃完了再回去,喂!大伟!你去哪儿啊?”

看卿大伟中邪了似的拔腿就跑,另外几个狐朋狗友喊了几声就随他去了,吊儿郎当的找地方烤鸡去了。

回府后,卿黛独自回了二房,聂川自然是向心急如焚的老夫人禀告相亲结果去了。而她这边刚进门就来了客人。

红烛拿着刚绣好的精美荷包,“妹妹来给姐姐送荷包了,您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卿黛装容未换,一看就是从外面回来的,红烛垂下眼皮一瞬,遮住了心里的滔天嫉妒,她与二爷竟快要寸步不离了,二爷多次出门带着她!就是先夫人也从未有这种待遇!

她的针脚细密匀实,色彩搭配极佳,就是想挑都无处可挑,“做的太漂亮了,这得费不少功夫吧?”

“姐姐说笑了,哪里费什么功夫?孰能生巧罢了,这我还没过瘾呢,我有心给二爷做衣物,又怕他瞧不上。姐姐,我看你这屋里哪都好,就是缺个小屏风,不如我来替你绣上一副可好?”

卿黛连忙推据,“这怎么使得?已经让你受累了。素喜,去把我那个云纹的手镯拿过来。”

红烛大急,又是惊诧又是伤心,“姐姐这可不行!你若是这样我可断不敢再和你往来了。”

卿黛一看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好作罢。素喜把刚刚拉开一点的首饰盒一下子推了回去,她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可姨娘说的也对,伸手不打笑脸人,红烛现在的确什么都没做,难道把她打杀出去?

“好好,我不给就是。那你也别给我做屏风了,我真的不能要这么劳神的东西。”

红烛破涕为笑,“姐姐这你就别管了,屏风的事就交给我,我会量力而为的。”说完这话她就笑着退出了门口,迎面却差点与刚刚回来的聂川撞上。

“奴婢见过二爷。”

“嗯。”就这一个字,二爷居然多一个字都不想对她说,她到底做了什么遭他如此厌恶?

卿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二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母亲习惯了,告诉她一声我就回来了。对了,她怎么来了?你离她远点儿。”

后面卿黛再说什么红烛就听不见了,因为她已经无地自容的跑回屋去了,进了屋才允许眼泪刷拉拉的流下来。

卿大伟一路狂奔出了景山,在路上搭了一辆过路的马车,特意付了银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里。

卿来福有事出去了,只有王氏在看铺子。

“娘!我跟你说一个事儿!”

“诶哟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你小子不会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吧?”

“不是的娘,你听我说……所以我猜那位可能是聂家二爷。”

“不可能!那丫头怎么可能走这狗屎运呢?再说上回咱们把她交给聂大少爷,她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来了……”

“哎!娘你可真糊涂啊!一家人哪能说断就断呢?我姐当时说的肯定是气话。您知不知道聂二爷是谁?他和聂大少爷可不一样,大少爷空有个好听的名儿,我听人说,聂二爷的财产在大周国不说排第一,也能排前五!她若是真跟了人家,还得感谢咱们当初呢!”

“天呐!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王氏乍一听到巨富和自己扯上了关系,有些脚软,“可上次都那样了……”

“娘,先不急,还不确定呢,您先别告诉爹。再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出去打探打探,有了准信儿再说。”

“二十两?打探消息用的了这么多?”

卿大伟看自己亲娘如同看一块朽木,“人家聂二爷是什么人?他身边的人能差的了吗?不出点血怎么打探出消息?”

王氏一想有道理,痛快的把二十两进货银子交给了他。

而卿大伟,出了门走出两个街口,转身就进了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