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喝咖啡你不睡了啊?”
陈逾从调酒台那接过杯金汤力和威士忌酸,朝外走的时候,见一朋友点了杯咖啡便调侃两句。
朋友说这破班上的他不喜欢熬夜但又舍不得睡,只能跑来酒馆看看球赛、喝喝咖啡。
陈逾点头表示理解,打工人嘛,有时候就算下了班,时间也不一定能真正属于自己。
能明白这个,是因为别看他家里挺有钱,不愁吃不愁穿的,可人也实实在在跟着朋友一块儿出去打过两年工。会去打工呢,完全是因为父母喊他出去体验体验,干什么都行,捡垃圾也行,只要他老老实实上社会感受两年就给他买辆豪车。
他做到了,也差点被老板、同事、客户气得少半条命。
靳铭舟说他这暴脾气干什么不好偏偏去干客服,真是没被些奇葩气死都阿弥陀佛了。
走到店外最后的位置坐下,陈逾把两杯酒放在银色收纳箱上,见靳铭舟又在那拿着手机点来点去,咂嘴嫌了他一声:“你这晚上业务挺繁忙啊,该不会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在这当老板接客吧?”
接的哪门子客,冲靳铭舟那张脸,不用猜都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客。
靳铭舟依然带着那顶帽子,边发信息问逢絮那话什么意思,边老神在在斜睨他一眼,打完字,手机放箱子上,吊儿郎当说一句:“第一次当小三没什么经验,不得琢磨琢磨?”
“当小三?”陈逾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这么刺激的活儿您老人家也接啊?”
“我老人家?”靳铭舟像是听到个笑话,背靠椅背,长腿弯着大剌剌敞开,语气挺嚣张,“趁着正值血气方刚不用补的年纪,当当小三,干点刺激的活儿挺有意思。”
“放你屁呢。”陈逾习以为常地笑两句:“有这精力,不如多想想怎么解决你爸给你安排的那档子事儿。”喝口酒,指节碰碰鼻子,“不过说真的,这邹斯语是真有点本事,我记得你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一回了,她竟然还能隔三岔五跑去你家找你爸妈聊天。”
“不错啊,她有空乐意陪我爸妈聊天,我爸妈也正好喜欢的话那不挺好?她聊她的,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这是靳铭舟的心里话,实话实说。
陈逾明显不信,“哟哟哟,还半毛钱关系没有,这要真没有,你爸会说让你和她谈恋爱?这要真没有,你爸妈会允许她去你房间睡觉?”
就今天下午,姚枝和靳德松喊靳铭舟晚上回家吃晚饭。
当时靳铭舟正和陈逾在台球俱乐部里打球聊事情,收到信息,靳铭舟琢磨了下,干脆喊陈逾陪他一块儿回去。
没想到一回去没聊几句,姚枝说邹斯语也在家里,肚子不舒服正在铭舟的卧室里睡觉休息,等到了饭点记得上去叫她。
那时候靳铭舟听后没多大反应,顶多皱皱眉,也不好把这活儿交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陈逾,挺不礼貌的,只能趁姚枝不注意的时候叫阿姨帮忙上去叫一下,谎称自己有事要打电话。
等阿姨上去了,他也没着急离开,而是立在楼梯口那,手里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抬头,啧一声,心烦地皱眉看向落地窗外,心里想着,这三天好像还没和逢絮通过电话,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真是不给她发信息,她能跟人间蒸发似的也不找他。
拨过去,没人接,直到阿姨下来了,第二通了也没人接。
其实以往这样,他并不会去多想,可现在,只要脑海里一蹦出她说要断的那句话,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
挺烦的,真的,可他好像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吃完饭离开后把陈逾打发走,自己跑去她住的小区里找她,哪知她竟然不在家。
给她发信息,她回了,他挺高兴的。
后来他便姿态懒懒散散地,用后背抵着那扇楼梯间窗的窗沿,抱臂,时而看看电梯按钮面板上的红色数字,时而侧低着头往楼下看看,看不到想见的人,又把头转回去目光乱放。
月光一照,利落的影子和高大背影在楼道里巨显孤单。
他从不爱等人,因为没有耐心。也从不爱被人等,因为觉得麻烦,觉得亏欠了别人的时间。
可这天等她回来的间隙里,他觉得前者大概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耐心全都放在了她身上。
“嗡——”
一道来自重机车引擎的轰鸣声突然钻入耳膜,靳铭舟一下被拉回神,瞥一眼左边,语气挺无所谓:“说说呗,反正我又不回去,那卧室谁爱睡谁睡。”
又垂眼,看看收纳箱上那杯金汤力,想起逢絮那天喝金汤力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将杯子端起来喝了口,放下,拿起手机,点开聊天对话框。
陈逾说:“要不你再开诚布公地跟你爸妈聊聊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已经聊过无数次了,屁用没有。
靳铭舟皱眉,她怎么还不回信息,“洗澡去了?”
声音很小,小到陈逾不知道他在那哼哼个什么,“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啊?嗓子里装窃听器了啊?”
“……”靳铭舟抬头,露出帽檐下那张脸,眼神仿佛在骂人是个傻逼,紧跟着脑子突然一转,放下手机,“问你件事儿。”
“放。”有屁快放。
靳铭舟咳嗽声,清清嗓:“我有个朋友——”
“这朋友不是你吧?”陈逾笑着打断。
靳铭舟吊着嘴角笑了一声:“滚蛋,听我说完。”
“得,您说。”
“是这样,如果一个女生因为父母说的,只要带男朋友回家就不会再给她找相亲对象了,她就把一个男生的名字告诉她父母了,但这个男生并不是她男朋友,你觉得这个女生对这个男生什么意思?”
“就这啊?这多简单啊。”陈逾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儿,“这女生啊,八成是喜欢这男生啊!不然这世界这么多男的,她为什么偏偏说他的名字?”端起酒杯,碰碰靳铭舟的杯子,清脆一响,“恭喜啊——你这朋友脱单指日可待!”
靳铭舟半信半疑,眉头一拧,“真的?”
“真的啊,骗你干嘛?”
“万一不是呢?”
“哈?!”陈逾了然于胸地放下酒杯,手往某处指,话说得肯定,“如果不是,我陈逾在这条街上倒立拉屎!”
靠了!真够恶心的!
不过吧,因为这话,靳铭舟头一回心里如此矛盾。
一边想看好兄弟倒立拉屎,一边又希望他说得话是真的。
“叮咚——”
手机响起,逢絮恰巧这时回了两条信息。
【絮:刚洗澡去了。】
【絮:那话就字面意思,别多想,靳老板。】
半个小时后,酒馆后面那条行人寥寥无几,路灯光线疲惫的小道里,传来一道含有“味道”的骂声。
“靳铭舟你他妈有病啊!老子拉不出屎啊!便秘了!”
“便秘是吧?行。”靳铭舟点头,关闭手机摄像头,拍拍陈逾肩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在这等哥五分钟,哥去给你买全南城最贵的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