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青溪

崔煦耸耸肩,“行吧行吧,不看就不看。”

他识趣挪开视线,挑眉看着赵成溪,“这是什么情况啊?”

赵成溪不答反问,留足可供想象的暧昧空间,“你说什么情况?”

“我懂我懂!”

“不过——”崔煦又将视线移到郁青娩身上,意兴盎然的问,“小美女,你这么好的资质,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我保证一年之内把你捧成顶流小花!”

郁青娩微愕,粉唇轻启,懵懵地“啊”了一声,疑惑扬着调。

什么进娱乐圈?

她对这骤然转场衔接不顺。

赵成溪抬脚在崔煦腿上踹了一脚,不留情面的:“少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包间里那些不够你挑?捧两个团也够了吧。”

他眼底浮着几丝嫌弃之意,似是对包厢内的排场很瞧不上。

听到这话,郁青娩眼瞳倏尔睁大,清透眸子映着粼粼光影,满腹疑惑。

什么包间那些?什么捧两个团也够了?

未等她参透悟明,肩上被人轻贴了下,郁青娩顺势仰颈,窗缝灌进一股温风,拂面而过,愈加软化她眉眼情绪。

赵成溪抬手虚扶着她裸肩,心口被她毫无防备的清软目光击中,漾开细微酥麻。

指腹脉搏倏跳,修长手指不禁轻动几下,贴上她柔腻皮肤。

肩侧温热触感倏忽而至,叫郁青娩不由绷紧脊背,连呼吸都放缓放柔,麻感随之密匝弥漫,她懵住的神经溘地活跃。

如同中断影片忽然重启,进度条徐徐前进,叫人弥起莫名期翼,也对未预告的情节心生惶然。

赵成溪嘴角轻抬弧度,“送你回去?”

郁青娩指尖掐紧虎口,抑住心口轻晃,乖顺应声,没再拒绝,低柔的说包还在包间里。

嗓音虚虚浮浮,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他应了声,“先去拿,我在这等你。”

“好。”

崔煦抚裤管的手顿住,同赵成溪认识多年,何时见过他这般耐心又好脾气,什么先去拿,在这等着,实在千载奇遇。

他惊愕瞪大眼,视线在两人身上交替扫视。

只觉这事这美女,皆不简单。

但崔煦也识趣的很,压住心底纳闷,待那抹纤瘦身影走进包厢,才勾着暧昧笑意,撞了下赵成溪肩膀,“不愧是你啊,你可真行啊,你这哪碰见这么个仙姿玉貌的小美女啊。”

并非刻意阿谀取容,实在是他没见这样脱俗的,虽不是一眼惊艳的浓颜,但她身上那股温玉淡然的气质却很叫人神摇目夺,铭心镂骨。

如春日清透碧泉,白沙细腻。

离谱点,定会觉得这是哪方仙子坠入凡尘了。

赵成溪睨他一眼,端起目空一切的拽劲,“想知道?”

“昂。”

崔煦好奇死了,要是能叫他撞大运撞上一个,砸钱包装推出道,定能吸粉无数,分分钟顶流小花,娱圈就要跟着变天喽。

只是这梦未做便醒。

赵成溪姿态拿捏很足,淡淡“哦”了声,“砸点香火钱,去问问月老。”

胃口吊足,却什袭珍藏般,讲得模棱两可。

崔煦:“……?”

一整个大无语。

忍不住腹诽,不乐意说拉倒,神他妈的问月老。

推开包间门,呛鼻烟气先刮面扑来。

郁青娩眉间拧起浅浅细褶,被呛得轻咳几声,抬手掩在鼻尖前面,提步走进去。

刘婕雨支着颚,跟旁边几个女生玩逛三园,输了两局,灌了两大杯密泡啤酒,双颊浮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迟钝。

余光瞧见郁青娩,她笑眯眯扭过身。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

问完也未等郁青娩回答,刘婕雨抬手搭上她的手臂,手指虚晃的戳了戳酒瓶,痴憨一笑,“过来一起玩!”

郁青娩无奈一笑,顺着她力道坐下,“你这是喝了多少,醉了吗?”

刘婕雨竖起两个手指头,“两杯嘻嘻,没醉死,就是头有点晕晕哒。”

接着拢起手指,遮在唇前,压低声线,像讲小秘密似的,“刚才学委,就是罗敬文,他进来瞧着我碟里最后一颗开心果,凶凶哒,不知道什么毛病呀。”

郁青娩端起玻璃杯,抿了口冰橙汁,闻言心虚的轻咳一声,“可能是因为你吃了他的劳动成果。”

“……哈?” 刘婕雨顿几秒,愕然瞪目。

心诽道难怪呀。

幸好刚才没多嘴问句你要吃吗,真问了,估计能把人气晕。

不过——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是罗敬文剥的呀?”

虽然微醺,但刘婕雨思路还蛮清晰,抓重点能力依旧一流。

闻声,郁青娩面露尴尬,扑了下长睫,移开目光,含糊其辞的:“无意中看见的。”

刘婕雨打量她两眼,“哦”了一声,也没多疑,毕竟罗敬文没当众说什么逾矩的话,任谁也不会乱点鸳鸯谱。

郁青娩将身后小包拎到膝上,说有事要先走,叮嘱她别喝太多,回家后报个平安。

“啊?这就要走呀?” 刘婕雨有些懵,手指木木的戳了下手机屏幕,还不到十点,“现在回去也太早了呀!班长说等会转场去吃大排档,泥炉小烧烤!”

“下次吧,我这次就不去了。”

“那好吧,反正都在洲城,微信联系哦,空了一起约饭喝咖啡!”

郁青娩笑着应好,手指勾着细银包链,刻意忽略罗敬文灼灼视线,婉拒见她走叫她留下的客套话,推门走出包间后,她手指轻贴着门板,长舒了口气。

不知窒人的是厚浊的烟酒气,还是疲于应付的社交局。

她抬起半垂眼睫,目光随意朝前落去,虚晃着凝在那道修长俊挺的身影上。

那位穿浮夸玫瑰衬,叫崔煦的男人已经走了,只余赵成溪一人等在廊间。

他单手插着兜,轻倚着墙壁,黑衬下摆收入裤中,衬得腰窄薄劲瘦,长腿裹在剪裁精良黑裤里,修长如塑。

微垂着颈,浓眉轻敛几寸,密睫投下小片阴影。

冷白长指夹着一抹猩红递到唇边,薄唇抿住烟蒂,双腮稍瘪,猛吸了一口,唇边溢出的烟圈将深邃五官朦胧虚化。

郁青娩脚步不自觉放缓,隔雾而望,心脏轻晃了下,有一瞬错觉,仿佛这几年只是大梦一场,他们仍在恋爱。

距离缩半时,男人倏地侧颈看过来。

隔着浅薄缥缈的烟雾,那双春水潋滟的桃花眸直直望进她眼底,兔起乌沉,他脸庞五官都比多年前成熟很多,可轻挑眼尾的多情/欲气依旧惹眼。

如同碧蓝海底断崖瀑布,深不可测,叫人神往心醉。

赵成溪见她过来,起身捻灭烟蒂,抬手推开窗户,夜风灌入吹淡烟气。

在他微灼视线下,郁青娩脚步虚浮,如踩云端。

她在一步之遥处驻足,微抬着颈,望住他眸底,里面经年沉淀的情绪叫她梦醒,如全情投入一场电影,灯光却在情节高潮处乍亮,生硬粗劣的叫人被迫出戏。

心底失落难掩,几不可察轻叹了一口气。

她努力装作无异,“我们走吧?”

赵成溪抻了下肩算作回应,又想起什么,挑眉笑问:“这次是回家了吧?”

郁青娩微懵:“……嗯?”

对上她疑惑软眸,他心情愈扬,先一步转过身,迈着步子往前走,声线淡淡地说走了。

尾音愉悦却难以遮掩。

郁青娩提步跟上,稍落后赵成溪几步,时不时会踩上他影子,走出去几步才憬然有悟,他在暗指上次送她去泗悦广场的事。

都讲了不是故意躲他,竟还斤斤计较,隔这么久还拿出来暗暗挑剔她!

她抿了抿唇,稍气闷地轻瞪他宽阔脊背。

不过这气没撑过三秒。

步子即将越过廊首包间,余光望见那扇熟悉的门,溘时想起粉裙号码牌。

经过刚才那遭,郁青娩再迟钝,也意识到大概是她误会了,但又觉得不好开口,总怕问得稍有不妥,便会叫他瞧出端倪。

她手指紧捏着细包链,指尖在锁扣上来回摩挲着,缓步踩着台阶,阶上铺着复古短绒地毯,脚感软且无音。

踩下最后一层台阶。

郁青娩抿了下唇面,软嗓出声。

“赵成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赵成溪闻声顿足,插兜侧过身,目光在她脸颊上扫了圈,似是觉得这客气语气很新鲜,饶有兴味望住她清澈眉眼。

他背着光,澄亮灯光打在他高挺鼻梁,轻抬起下巴,拽拽的,“昂,请问吧。”

明明是礼貌敬辞,经他一讲,自带嚣张气焰。

郁青娩呼吸放缓,望住他眼睛,“刚才那位先生说的进娱乐圈……是什么意思?”

她没敢直接问包厢里的女孩们,只好委婉问他,试图旁敲侧击。

听她礼貌讲那位先生,赵成溪还愣住几秒,接着微垂眼皮,抬唇轻笑了声,笑腔的“哦”了声,“你说崔煦那花孔雀?”

闻言,郁青娩微愣,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没立场去赞同他的说法,更暗觉明明这名号他似乎更担得起。

从前到现在,一如既往地招蜂引蝶。

“崔煦开了家娱乐公司,正缺人,面人呢。”

想到在包间门口撞见的场面,郁青娩微讶的浅扬细眉,实在是单见浅闻,她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面试,及臀裙,号码牌,这场面太易生误,不亚于大事渲染的古代采选。

虽难以苟同,但也缺立场评判。

不过此刻,她紧绷整晚的情绪终于放松几分,唇角不由隐匿微扬,指尖抠进细链,嗓音带着隐隐希翼,“所以……他是在包间里面试?”

赵成溪朝她凑近几步,皮鞋鞋尖几乎抵到她鞋头,骤然拉近的距离迫使郁青娩扬起脖颈,扬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长睫轻扑,呼吸随之克制。

“你……”

她不由自主启唇出声,却被身前男人笑腔打断。

他直直望进她瞳底,轻抬了下眉骨,很是摄人心魄,语调含着明显笑意。

“郁青娩,你到底想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他得意了!

毛里求斯西南端勒姆恩海安,海底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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