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根羽毛

西王母口?中的魔王是谁,钟夏夏已经猜到。

除了自家那个小红鸟,怕是也没几?个能得此殊荣称号了。

看来这场梦境的时间?段在泽恩来瑶池之前。

那她们口?中说的这位——生于净池,受王母精血,还有?灵芝仙草滋养。

应当就是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瑶池女子了。

不久,又听得药神问:“那这孩子多久能化形?可取了名?字?”

这回西王母并没有?回答的很轻松,她似有?愁苦:“照理说早够了化形条件,如今她又生出了神识,却不知为何总化不出来,别说人身,就连自己原本形体都无。”

“思?来想去,约莫是因她本就只靠着这灵气与本宫精血所化,到头来应只是个神魄。”

“至于名?字,日后待成功化形再说吧。”

两人交谈声逐渐远去,净池除了四周仙娥和侍卫的脚步声外,又一次只剩了她一个人。

说来也奇怪,之前每次梦境她都可来去自如,行动?方便?,今日这回她却像是被封在其间?一般,除了这个空间?外根本出不去。

百无聊赖之际,时光极速飞走?,转瞬就到了泽恩被封瑶池的日子。

净池中的女子受命前往瑶池看守,钟夏夏便?跟随着她一起。

这还是她头一次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到泽恩,甚至意识都跟这女子同步。

也就是说,她能完全感知到女子的所思?所想。

原来他刚到瑶池的时候是这副样子。

如同一个一点即炸的炸药桶。

前几?日不知使了多少法子想要挣脱,可瑶池结界由天尊亲设,是何等的牢固,哪能就让他轻而?易举的破了。

每每失败后他便?在瑶池跳脚,气的眼?眶都是红的。

听说这魔王原先是南岳山生的一只朱雀,后面也不知怎的就跑到了南帝魔宫,占了魔君之位,还将魔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说实话,她在净池休息时头回听到他的经历,起初竟是欣赏的。

毕竟神魔两界素有?嫌隙,已不合了许多年,这人竟能凭一己之力给他们惹下难解的麻烦,且能让那几?个眼?高于顶傲慢无礼的魔君们齐齐求上神界,只为将他降服。

而?且这人天生神骨,生来便?是她们神界的人。

如何能不大快人心。

所以?她是很期待见到他的。

他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泽恩。

她没有?形体,所以?起初泽恩并没有?发现她,正好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慢慢观察这位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一起相?处的人。

不愧是做过魔君的。

别的没学到,那极端暴戾的性?子和破坏力倒远胜他们。

比如每次无能狂怒时,就揪一朵红莲碾碎泄愤,十分残忍。

瑶池的红莲不比别处,皆由犯下滔天罪恶之人所化,历经八寒地狱后留于瑶池洗髓。

红莲只是他们化的形体,毁莲不毁罪恶,顶多是给正在赎罪的那人多加几?层痛苦,再多几?百年的洗髓时间?罢了。

但这种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实在没有?必要。

可她对泽恩又略微有?点害怕,毕竟这人发起怒来不管不顾的,野蛮极了。

所以?她只是在泽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复原一朵又一朵。

反正这人粗神经的很,根本就发现不了。

相?安无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某天西王母来瑶池看他,两人经历了十分不愉快的一场交谈,泽恩的怒气和不甘便?又增了几?分。

西王母却没有?多的神情,她看泽恩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顽劣的孩子,又如同看芸芸众生那般淡漠,所以?无论泽恩怎么闹,都激不起她半分涟漪。

谈话结束后,西王母临走?前偏头看向?一侧,眼?里这才?多了些柔情:“这段时日可还辛苦?”

她虽未点名?道姓,但她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

于是在泽恩疑惑不耐的眼?神中,瑶池响起第三道声音,清泠干脆,入耳动?听——

“挺好的,劳王母挂念,小神不辛苦。”

西王母点点头,随后离去。

泽恩像见了鬼似的看着声源处:“谁?!”

“你不必惊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奉命来此看守你罢了,你若听话些莫要胡闹,我们自可相?安无事。”

你听听这词——

听话些?

莫要胡闹?

跟他泽恩有?半分沾边吗?

他冷笑一声,对西王母此举表示不屑,飞到湖心亭亭顶躺下,两手交叠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端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混账模样。

他偏头问:“喂,你来多久了?”

“跟你一样。”

“……!!从那天开始你一直在?”

“嗯。”

“那你怎么不出声!”

“出声做什么,点评你的无能狂怒?”

泽恩眸中暴戾增强,抬手冲着声源处一掌击过去,却软趴趴的打在了罩在瑶池四周的结界上,没伤到她分毫。

“我不在结界内,你伤不了我,别白费力气。”

女子声音仍旧无悲无喜,淡漠的很,听在泽恩耳朵里却像极了是对他满满的嘲讽。

笑他不自量力。

这哪能忍。

于是之后的泽恩较之以?往更能发火,那满池的红莲能躲过他手的寥寥无几?。

女子一朵朵复原的好脾气也逐渐消磨殆尽。

她虽是无事可做闲的很,但也不能整日就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

所以?之后她总在泽恩动?手之前拦下。

她也不再怕他。

因为长时间?相?处下来,发现这魔王分明就是个纸老虎。

尽管之前在南帝魔宫如何残暴狠戾,在瑶池内,他一身术法被压了个七七八八,且根本挣不脱结界束缚,空有?一身高超术法却无力实施。

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被压制了术法的泽恩,根本就打不过她。

*

钟夏夏打着哈欠睁开眼?,率先看到的就是泽恩的睡颜。

想起梦里终于扳回一城的愉悦,再配上一早就看到格外赏心悦目的美男睡颜,她心情美丽的很。

似乎是察觉到她醒来,泽恩也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后,他在她唇间?轻啄了一口?,然后把人揽怀里抱着,拍着背哄她:“再睡会儿。”

冬季早晨的被窝是最?幸福的地方,被暖意包围的她也不想起,索性?陪着泽恩又睡了过去。

这次倒是没再梦到什么。

再醒来时床上只剩了她一个人,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看时间?,早上八点半。

估计泽恩这会儿正在厨房准备早饭。

清醒之后的钟夏夏有?了兴致,解锁手机后给梁蕊拨了个电话。

她对于昨晚那个开豪车的小帅哥充满好奇。

梁蕊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但那小帅哥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来帮忙的普通朋友。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最?后因时长结束而?自动?挂断。

她看了看日期,今天梁蕊分明休假,不然昨晚也不会放任自己喝不少酒。

但不睡懒觉是梁蕊多年的习惯,更何况此时已经八点半,她早该起来了,估计是有?事没听到。

于是她又拨了一遍。

这回接通了。

钟夏夏握着手机刚开口?:“喂……”

“您好,她还在睡,待会儿让她给您回电。”

一道低沉男声顺着电流传出,还带着晨间?刚醒的沙哑。

钟夏夏:……

早上,男人,还在睡?

这么刺激?

电话还没挂断,钟夏夏警惕的问:“您好,您是……”

“我们昨晚应该见过,聚会结束后我去接的她。”男人语气礼貌,“我叫秦以?维,她在我这里很安全,您放心。”

秦以?维?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钟夏夏想了想,问:“是南城秦家的那位吗?”

“是我,她——”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突然一声怒吼打断。

“秦以?维!你怎么能替我接电话!”

“你睡得深,不想吵你。”

“那也不是你接我电话的理由!还给我!”

一阵窸窸窣窣后,电话那头换成了梁蕊的声音:“夏,夏夏呀,今天起挺早啊……”

“嗯,比你早了点。”

梁蕊哭唧唧:“呜呜呜夏夏我随后跟你解释,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梁蕊怒目瞪着秦以?维,似要把他生吞了。

秦以?维被她这副模样逗笑,嘴角扬了扬,拍拍她脑袋:“没事,你朋友不会误会的。”

“不会个屁!分明——等等。”梁蕊突然一僵,一点一点的掀起被子看了眼?里面,然后面如死灰,“我们昨晚做什么了?”

“你觉得呢?”

“秦以?维你这个禽兽!趁我醉酒占老娘便?宜!”

秦以?维掏掏耳朵,起身将睡袍穿好,腰腹间?一闪而?过的腹肌令梁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嗯,我就是禽兽。”

他说完这话,戏谑的看了她两眼?,春风得意的开门走?出卧室。

徒留床上气急败坏羞愤欲死的梁蕊。

她在床上发泄般的胡乱造作一通,这才?发现自己除了有?点头疼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

如果昨晚真发生了什么,按道理她不该什么反应都没的。

这会儿房间?里没人,她便?坐起身仔仔细细看了自己一圈。

果真什么不适都没有?。

但身上的衣服绝对是秦以?维给换的,他这套房子里连个做饭阿姨都没有?!

不知想起什么,梁蕊偏头看向?他躺着的那半边。

关于醉熏熏的上了他车之后发生的事,好像陆陆续续闪回了些。

她红了红脸,傲娇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