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之深夜回来,并没有惊到很多人,除了门口的守卫士兵。
得到他不?要声张的指令后,只给他开了大门就回去休息。
晚上佣人们都会回旁边两侧的偏楼休息,主楼里?只会留着几个身手?好的护卫,还有一两个佣人。
杜言之不?让他们吵到夫人休息,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休息,然后独自上了楼。
他夜视能力极佳,不?用开灯都能完全看清路,走到房门口,抬手放在门把上时,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一点一点转开,然后悄声推门而入。
今天的上海天气阴沉,月光都被遮在乌云里?。
但?他还是能看清床上沉睡的人,鼻端萦绕着她洗过?澡后的熟悉清香,准确捕捉到那边头发已干、但?枕巾微湿的状况。
又没吹干头发就睡觉。
杜言之蹙眉,快步向?她走去。
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很轻,她丝毫没被吵醒,兀自睡的正香。
目光停在她脸上没移开,干脆坐到床边,用眼神描绘精致的五官。
那恍惚的视线中,既像是在看她,又感觉看的并不是她。
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慢慢脱离自己掌控,违背了原本的初心,他来到她身边的任务,分明只有一个的。
好半晌,他突然轻声说了句:“现在好像,想要的更多了。”
两个小时前赵莺莺穿成那副鬼模样跪在他床上时,他的第一反应竟会想到唐鹂。
后来见她用那种恶心又熟练的勾人技巧对他,除了反胃以外只有愤怒。
但?那股劲过去,回来的路上他却莫名满脑子都是唐鹂。
若今晚床上的是她,穿着那么一身衣服,半遮半露欲语还休,漂亮小脸蛋上带着含羞带怯的表情,平日里冷冷淡淡看人时都觉得她勾人,更别说在那种情况下,定媚眼含丝,如同早春柳枝上新抽的绿芽,又嫩又惹人疼惜。
若真是这样,兴许现在会是另一种情景。
他低咒了声,跟在车上时一样,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就不?由自主的会起反应。
活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他起初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就只想着能护好她,别再受伤就行。
但?每每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在面前嗔痴怒笑,与昔日相处时别无二致,且少女时不时看来的目光中带着的娇羞,他看的分明。
所以,他其实也?是动了心思的吧。
在很早很早以前。
就动了。
思及此,抬手想在她脸上掐一把,手?悬在上方,终还是没舍得落下去吵她。
给她掖了掖被角,换上睡衣掀开另一侧被子仰面躺下。
双手?交叠在腹部,刚闭上眼,就感觉身边有道气息翻身凑近,紧接着,他的胳膊被抱下来,然后有一颗小脑袋枕了上去。
这是唐鹂对他前所未有的亲近。
他睁开眼,诧异的偏头在黑暗中寻她:“把你吵醒了?”
“嗯。”刚睡醒的唐鹂嗓音软糯好听,还带着长长的气声,“三爷怎么提前回来了?处理完了?”
“看到我提前回来不高兴?”
唐鹂其实在他刚坐在身边没多久就醒了,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脸上,心跳如雷,但?还是用尽毕生演技稳住呼吸,愣是让他没察觉出半分,自然也听到了他低语的那句话。
此时听他这么?问,抱着他胳膊的手?收紧,凑近些将脸颊直接贴在上面,认真答:“高兴。”
特别,特别高兴。
她听到男人轻笑了声,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抓着他睡衣的力道因紧张而逐渐加重,深呼吸几次后,终于问出了那句:“杜言之,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这次直接笑出声,另只空着的手?过?来摸了摸她脑袋,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杜言之,我感觉不?到你喜欢我,但?有时又能感觉到一点点,不?如你告诉我?”
杜言之闻言偏头看她,发现她一直都仰着头在看自己,少女眼中春水初生,窗帘透过院内长明不绝的院灯,印在她眼底如粼粼波光。
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有些事情,的确不能控制。
当杜言之把自己胳膊抽回去的那一瞬,唐鹂脑袋一片空白,瞬间腾起的难过犹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袭涌而来,将她直接卷进水里,然后沉——
胡思乱想尚未结束,她被人用大手?从后面握着脖颈压在床上,额心落下一吻。
轻盈,还带着温柔缱绻。
然后是他含笑的一声低语:“当然喜欢。”
这次脑中除了空白之外?,还多了无数烟花,璀璨绚烂,一如她此时的心。
美滋滋的很。
唐鹂虽还是个生涩的小姑娘,但?胆子大,很快反应过?来后,直接抬手揽着他脖颈,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你胡说,我可半点没看出来。”
“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杜言之低头咬在她唇上,发现滋味竟意外的好,然后顺着唇瓣舔舐吸吮,逐渐沉迷。
两人俱是头一回,但?杜言之显然天赋异禀,很快就掌握了其中技巧,房间啧啧水声响起,听的唐鹂面红耳赤,直往他怀里?缩。
最后以他难耐的啃咬一口结束。
看着身下眼角和唇瓣都泛着水光的小姑娘,还伴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杜言之闭眼埋在她颈间深呼吸几次,使自己某处平静下来。
唐鹂抱着他腰蹭了蹭脸,满面羞红的悄声问他:“……还好吗?”
“不?好。”杜言之沉闷的声音从颈窝传出,半晌后,在她颈边啄了一口,抬起头问,“最后一天了?”
“嗯……”
唐鹂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自己每月的小日子。
杜言之嗯了声,翻身把她揽进怀里?,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拍着她背:“睡吧。”
“那你……”
“你要再不?睡就别睡了。”说罢还捏了下她的小手。
唐鹂鼓了鼓腮帮子,慢慢把头埋进他怀里?。
杜言之在她眉心又落了一吻,哄她:“晚安——你!”
“嘘。”唐鹂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别说话。”
小手掀开他睡衣,先在他劲瘦的腰间摸了一把,然后顺着腹肌纹理慢慢往下,很快就听得男人闷哼一声。
揽在她腰上的手?猛然收紧,锢的她生疼。
但?她没吱声,就着他敞开的衣领贴过去,动作间又给他散开了些,对着某处啄了一口。
“阿鹂……”
这一晚,两人注定无法早睡。
兴许是真正的确定了恋爱关系,第二天醒来的唐鹂神清气爽,除了刷牙时手软把牙缸掉进了水池里?,还是很美好的一天。
唐鹂:……
杜言之晨跑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笑着把牙缸冲洗了遍后重新放好水,又替她给手?里?握着的牙刷上挤好牙膏,站在身后揽着她腰抱进怀里?,下巴顶在头顶,言笑晏晏的看她刷牙,另只手端着牙缸随时准备给她递水。
但?刷牙这只手也?没什么?劲,唐鹂胡乱刷了几遍,就着他的手?漱口。
艰难的刷牙结束后,她鼓着腮帮子扁了扁嘴,谁能想到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难受,结果最后最难受的却是她自己。
接收到唐鹂嗔怒的小眼神,杜言之心念一动,把她翻过?来抵在洗漱台上亲了个彻底。
吃早餐时,又到了唐鹂挑食的环节。
她胃口小,消化也?不?太好,总是吃不?上几口就要撂筷子。
杜言之在她准备停止进食的前一秒叫她:“过?来。”
“嗯?”
“来我这。”
餐桌是个长方形的桌子,她绕过?去走到他面前:“干什……呀!”
揽着腰被他抱坐在腿上后,唐鹂羞的锤了他一拳:“你干嘛呀。”
“不?好好吃饭就坐这儿吃。”杜言之眉间满是惬意,抬眼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佣人和茶茶,“你们都下去。”
“是。”
“人娇娇俏俏就算了,胃也?是个小孔雀胃。”
“医生说过你要好好吃饭,不?然胃病会加重。今天做了你喜欢的油条,还是不想吃?”他夹了一小块油条放她嘴边,“来。”
唐鹂虽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欣喜愉悦,这会儿心情好了,看着眼前的油条也有了胃口,张嘴一口叼了进去。
杜言之把牛奶杯子塞她手里?:“吃慢点,喝口牛奶。”
两人一顿早餐吃的甜甜蜜蜜,其间还互啄了好几口。
直到把她喂的差不多了,杜言之才停下,抱着她开始慢慢吃自己的。
突然想起什么?,跟她说了句:“赵莺莺死了。”
即便此时不说,今天赵莺莺的死讯也?会传遍上海滩,既如此,不?如他直截了当的交代。
正抱着他脖子歪头在他肩上玩衬衫衣领的唐鹂被足足吓了一跳,身子一僵,欢腾踢着的小腿也停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早知她会被吓到,杜言之揉了揉她头,又柔着嗓音重复了一遍:“赵莺莺死了,我杀的。”
唐鹂敏锐察觉到什么?,问他:“跟你昨晚连夜赶回家,有关系吗?”
“嗯。”杜言之向?来欣赏她的聪明,“她寻了关系想爬我的床,惹的我反胃,就干脆杀了。”
“原本我也?没想放过她,她之前对你那些针对和落井下石,足够她死个千八百次,只不过?手?里?事多,一时没腾出空来。”
见?唐鹂敛了神色垂眸,杜言之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温润和善的外?皮下深藏的黑暗偏执隐隐冒出。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她担忧的问:“那对你会不?会有影响?赵莺莺在上海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突然死亡肯定轰动不小,你都处理干净了吗?用不用……”
阴暗的小兽偃旗息鼓,低低嗷呜一声,磨了磨爪,转身又乖乖缩回洞里?。
杜言之眉开眼笑:“放心,你担忧的事都不会发生。”
“我在邻省处理完事情后,因特别挂念家中娇妻,连夜赶回团聚,而赵莺莺的行程里?显示她从未离开过?上海,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鹂这才放了心,捧着他脸吧唧一口:“杜言之,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喂,那个鸟,别再撩我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