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根羽毛

孔玠当日被困于长黎关外不得出,焦急之时敌军开始纵火,而他们全无还手之力。

将士们皆被焚.身致死。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

可当他于某处山脚下的溪水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还活着,只是所处之地十分陌生。

身上衣衫破烂不堪且浑身是血,身上多处骨折肿痛,五脏六腑疼的快要不能呼吸,根本无法行动。

像是从悬崖边一路滚下来似的。

孔玠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景象,只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半日过后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并能感到痛意,这才知晓眼前皆是真实?。

那他究竟是如何来到了这里?!

此处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他动弹不得无法寻找食物,还要担心着会不会有山间猛兽突然出没。

连自救都做不到。

孔玠瘫在地上望天,嘲讽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渐低沉,耳边终于听到些动静,他迅速睁眼观察四周。

似乎并非野兽,像是人的脚步声。

走的比较沉稳。

待确定真的是人后,已来不及分析对方是敌是友,他立刻发出声音将人吸引过来。

对方是个身材魁梧壮实?的中年人,模样憨厚呆萌,看着他还挠了挠头:“从哪冒出来的?”

他谎称自己迷路,不小心从半山腰滚下到了此处,并希望对方能够施以援手,日后必有重谢。

中年人再三确定他不是个坏人后,点点头,将他慢慢抗在肩上带了回去。

孔玠浑身冷汗直冒,一路忍着剧痛到了中年男子的家——坐落在山间的一个茅草屋。

屋内只有他上了年纪的老母亲。

老妇人心性良善,见他浑身是血赶忙寻了草药来治。

但他骨折处过多且心肺内脏受伤过重,一时半会儿难以治好,这一拖便是一年。

老妇人和儿子原就是长黎关的城内住户,丈夫早亡,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儿子也没能讨个媳妇,后又因战乱频繁,这才逃至山间避难,自食其力的日子也算能过得去。

两人相依为命在此处多年,即便后来听说战争胜利,他们仍旧不愿再回去。

关于孔玠的身份,他们两人不问,孔玠也就没再提。

一年后孔玠差不多可以下地,这才起身拜别两位恩公时这才言明自己来历,并留下信物及承诺,他日定会重谢。

……

侯夫人哭湿了一张手帕,抓着忠勇侯的手不断重复:“快,备黄金百两送给恩公,有什么送什么,要不咱们接两位来长安住,一定要好好谢谢……”

“夫人莫急,我会安排下去。”忠勇侯拍拍她手安慰道。

杨柠初被孔玠揽在怀里哭的抽噎,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生怕一个眨眼人就消失了。

忠勇侯不解:“那之初到底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山脚?”

他沉吟半晌,与父亲对视一眼,缓缓道:“虽骇人听闻,但我觉得应该与玉佩有关。”

那枚玉佩在孔琼手里消失的事?他也一并告知了大家,皆听得瞠目结舌,可好像除了这个,再没理由能够解释。

随后几人又谈了些孔玠的事?,之后慢慢将话题转到了孔琼身上。

孔玠蹙眉不满:“圣上怎的突然纳琼儿入宫为妃?”

“说是琼儿当初只身请命前往长黎时入了眼。”侯夫人换了张新手帕擦擦眼角,“可我总觉得有些草率,但又不知哪里有问题。”

忠勇侯冷哼一声。

他是个忠君报国的好将军,平日里虽知圣上不作?为,但还是尽着自己身为臣子的义务。

可如今他却再也压不住心中悲愤。

“自然不可信,咱们那好圣上遥坐高位,早被权势遮了眼,哪还会有什么真情?实?感?”

孔玠连忙追问:“难道真如当初我们猜想的那样?”

“嗯。”

孔玠拂袖将桌上茶盏扫在地上,大怒道:“他可真打的好算盘!”

两人打着哑谜一说,侯夫人与杨柠初都停了哭声,立马抬头看着他们。

这才知晓了经过。

历朝历代中文臣与武将不合是极为常见的事?,尤其是他们这种?根基不稳的王朝。

武将主战,势必要将宵小踩在铁蹄之下。

而文臣主和,一个劲倡导和亲联姻,结两国之好。

经常吵的不可开交。

朝中的王丞相素来看不起武官,更别说是忠勇侯这种?靠着战功封的异性侯。

一介粗人,竟还能封侯拜爵?简直笑话。

纳孔琼入后宫,便是他出的主意。

于一日早朝过后,王丞相单独觐见,直言忠勇侯手握虎符且满门战功赫赫,已有功高震主之嫌,若再不加以管制,仍由其继续发展,定会带来更大的祸乱。

至于什么祸乱,大家心知肚明。

果真惹得龙颜大怒。

圣上没什么太大能力,但对王丞相这个舅舅很是依赖,当下便向他讨了法子?。

纳孔琼入宫,直接给贵妃之位,表面是给了孔家莫大的荣耀,宽慰功臣,实?则是将目光瞄准了忠勇侯手里的虎符。

而她便是最容易攥在手里的质子,圈养在宫里一来能为他皇家开枝散叶,二来,即便忠勇侯真有什么异心,也多多少少得顾忌着自己女儿。

其次,便是逼他交出兵权,永远镇守边疆。

可之后又出了孔玠的事?。

恰好同年孔琼及笄,不太适合出嫁,圣上才将计划移至第二年。

如今孔琼战死,忠勇侯态度又异常强硬,几次在朝堂上怼的王丞相哑口无言,圣上两边谁都惹不起,只得急忙改了策略。

虽给父子两人各自提了官,却都是长期待在长安的武职,无需再上战场。

倒是也从忠勇侯手中拿到了一半虎符。

毕竟侯府还要为两个小孩子谋个前程。

如此,这场谋略才算暂时结束。

又是一年初雪,孔玠负手站在廊下,看着雪花纷飞,想起孔琼五岁那年裹着银白色狐毛披风站在院里等他,小脸冻的通红。

两个汤婆子?都暖不了她的手,见到他兴冲冲跑过来拉他时,那两只小爪子还冰冰凉凉。

眼角都被冻出泪来,却还是看到他就欢喜的不得了,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他玩雪。

肩上一重,他迅速敛了情?绪回头,是杨柠初拿着大氅在给他披,嘴里还埋怨着:“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知多穿件衣服。”

他勾勾嘴角,先将她披风拢好后,才给自己也系上带子,揽着她继续看雪。

杨柠初知道他又想起了琼儿,靠在他怀里安静陪着。

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一直都在他们心里。

不曾忘却。

这时一个紧紧拉着自己妹妹的七岁小少年从门外走进,不断替妹妹看着脚下,以防被雪滑到。

爹爹说从小就要对妹妹好,不要让她小小年纪就胡思乱想受委屈。

他虽不知妹妹为何会胡思乱想,但爹爹是他心中的大英雄,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并肩看雪的父母,齐声甜甜的喊:“爹爹,娘亲!”

小女孩脆生生问:“爹爹娘亲在做什么?”

杨柠初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摸着他们的小脑袋柔声道:“在想姑姑呀。”

小女孩压根没见过孔琼,孔未析虽被她带过一年,但当时年纪太小根本不记事,皆对这位有着各种?传闻的姑姑没有印象。

但他们知道一点——

“就是那个引的长安百姓称颂不绝又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姑吗?”

孔玠笑着捏了捏他脸:“是的。”

“姑姑也是大英雄,对不对?”

他轻声道:“对,姑姑是大英雄。”

“特别特别厉害的大英雄。”

——

《丹心》杀青的最后一场戏过于沉重,两个主角还陷在戏里没走出来,直到过了会儿,片场才恢复杀青该有的欢快氛围。

历时三个半月的拍摄画上句号,大家欢喜之余还有着些许伤感,片场四处都是依依不舍在合照的。

钟夏夏也正陷在伤感中,但被拉着拍了一大圈后心情?好了许多,以精神饱满的状态存进?了各个手机相册里。

工作人员在微博等社交平台发了杀青消息后,晚上组织了一次重大聚餐,比开机之前那次还要热闹。

竹导今晚感觉也心情?不错,跟大家玩了好几场游戏,乐乐呵呵喝了不少酒。

钟夏夏不可避免的也喝了些,但不算多,毕竟她待会儿要直接回家住。

聚餐结束,小希跟她一起出门:“夏夏姐你?今晚就要回去吗?”

她笑道:“嗯,我们两个月后《骊歌》剧组见呀。”

“好的!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怎么回去?要不坐我送你?吧。”

“收拾好了,待会儿小张他们要回市区,正好带我一程。”

“好,那你回家跟我说一声,注意安全,现在挺晚了。”

“好的,谢谢小希,你?也早点休息。”

半个多小时后抵达钟夏夏小区楼下,小张帮她拿下行李箱:“钟老师再见。”

车里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跟她打招呼。

钟夏夏跟他们摆手道别:“大家再见,小张路上开车慢点,辛苦大家送我回来。”

梁蕊有她家里钥匙,今天一早就请家政阿姨帮她打扫好了卫生。

行李箱滚轮在地上划着哗啦啦的声响,钟夏夏正想着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去接泽恩时,电话突然响起。

梁蕊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夏夏到家了吗?”

“楼下了,你?怎么还没睡。”

“还有个案子?没忙完,让我猜猜你?会不会忘了明天什么日子。”

钟夏夏笑:“梁大律师的破壳日谁敢忘?”

“哈哈,你?们这杀青杀的太合时宜了,正好睡一觉明天来过生日。”

“哦对了,我今年请了一大批人来玩,除了咱们交好的那几个之外,还有些律所同事?。”

“行,您是寿星您说了算,明天晚上是吧?我准时到。”

“等你?!钟老师晚安!”

钟夏夏按下电梯:“我要进?电梯啦,晚安。”

……

“你?怎么又变脸了?”言枢淡漠又无语的看着他,这人怎么比他家那小丫头都多变。

律所同事??

梁蕊这女人难不成还请了郜逸?

泽恩阴沉着脸,对言枢道:“我要见西王母,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丹心》故事就到此结束啦,有姐妹问这个故事中的小红鸟,其实就是玉佩,他并没有像现代这样贴身保护女主的原因之后我会详细写的~关于这两本书大家应该猜到了是女主的转世。

也是男主对自己心意的慢慢过渡。

可以放心入股第二个民国文《骊歌》,提前剧透:这一世的男主是人身,跟女主各种实质性进展特!别!多!你们想看的他!都!有!!!

姐妹们入股不亏啊!!!

还有就是,文案部分马上写到,要么明天,要么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