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风和日丽,之后的开机仪式很顺利,晚上导演组和主创人员聚了个餐,吃的宾主尽欢。
白婻性格跟女主孔琼很像,都是那种飒飒的直爽小姐姐,她五官长得好,眉间的英气更添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对于将门之后的人设最适合不过。
听说主角演员们都是竹导亲自挑选的,不得不说,他眼光真的很毒。
两人饭桌上挨在一起,正偏头悄声聊着天。
白婻比她大几个月,性格倒是互相吸引,围读剧本时成了点头之交的朋友。
突然一道女声cue到了她:“这杯我一定要敬钟老师,感谢您创造出这么好的剧本,给了我能够参演的机会。”
她抬头,是饰演皇后的女三号扮演者,名字叫什么她给忘了……
旁边白婻小声提醒:“林娟。”
“林老师过奖,能被竹导选中,还可以由各位优秀老师们演绎我写的故事,是我三生有幸才对。”钟夏夏端着酒杯起身,灯光下的女孩子眉眼精致,举止落落大方,颊边的酒窝似乎比杯中的酒还醉人。
竹导跟着起身,抬了抬杯子:“来让我们一起敬钟老师,敬《丹心》开机大吉,未来几个月各位多关照。”
见此情景,包厢内几个桌子的人纷纷起身,恭维话不绝于耳,后皆一饮而尽。
之后的聊天中,大家时不时就会谈到剧本内容。
季景饮了口酒,淡笑着问:“钟老师怎么不给女主安排感情线?据我所知目前的影视作品中,即便是大女主戏,也多多少少会有些隐晦的感情线吧?”
他长得便是毫无攻击的模样,气质出尘,就连说话都是温润和缓的,举手投足如优雅贵公子。
钟夏夏暗暗赞叹了声真帅,然后才笑着似开玩笑的回:“甜甜的感情线给哥哥孔玠,不是让季老师更有发挥空间?”
季景哈哈笑了两声,接受了这个解释:“那倒是好,感谢钟老师啊。”
“不客气,期待季老师的表现。”
原本这个话题就此揭过,谁知半晌过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竹如君突然开口——
“我倒觉得,是她没来得及。”
大家聊天声音停下,齐齐看向他。
竹如君不偏不倚的直直注视着钟夏夏:“钟老师认为呢?”
钟夏夏被问的一愣,着实没想到他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女主没感情线?
她开窍晚,自幼舞刀弄枪如同男儿,自然没有别家女孩书画女红思儿郎的深闺生活,接触最多的男子除了祖父与父亲,便是自家兄长,也就少了少女怀春的那份情思。
等长大及笄,还不等家里好好为她相看个家世匹配的好儿郎,便被圣上一道圣旨纳入后宫,没几天就上了战场,再也没能回来,她何来感情线?
钟夏夏点头:“竹导说得对。”
若说她没来得及,逻辑也是完全可以说过去的,毕竟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难怪能成为知名导演,剧本吃的透啊。
见她认同,竹如君又问:“若她从战场活着回来继续做皇妃,感情线会有吗?”
竹导的敬业严谨是圈内出了名的,如今见他连续发问大家也都没多想,只当是职业病犯了,在饭桌上就与编剧开始探讨剧情。
他们不敢打断,只能静静的听,然后顺带琢磨琢磨自己的角色。
倒是钟夏夏觉得有些奇怪,女主都死了,主线推不下去自然就该完结,谁还会再想她活着回来的事?
她想了想,斟酌几秒:“或许吧。”
竹如君面色轻快了几分,显然是被她这句“或许”取悦。
回酒店洗过澡后,钟夏夏跟梁蕊开着视频看了会儿泽恩。
泽恩看着屏幕里的她很兴奋,跳来跳去还扇着翅膀“啾啾”个不停,冲着手机屏幕不断的啄,气的梁蕊在那边叽里呱啦喊,然后心疼的抱着手机终止她们感情交流。
梁蕊把它安置好,回到卧室敷着面膜跟她继续聊天:“进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原来开机仪式这么多流程要走,上至导演演员,下到工作人员都忙得团团转,还好今天请的媒体不多。”
“竹如君也这样?我之前接过一个娱乐圈的案子,听说竹如君这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我根本想象不出他跟大家一起忙的样子。”
钟夏夏摇头:“你还真说对了,竹导像个世外谪仙一样端坐在那,墨镜一戴谁也不爱,任由下面兵荒马乱,到点过来拍张照烧了注香就又歇着去了。”
梁蕊笑的差点掉了面膜:“毕竟是娱乐圈公认最难搞的导演,没有之一,钟老师多担待担待。之前你进组改剧本那会儿我正忙着出差搞个大案子,都没来得及听你讲娱乐圈的小秘密,快满足一下我的八卦心。”
“听说他洁癖特别严重?”
“嗯,之前围读剧本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光洁癖,他对任何事情都特别挑剔,尤其是饮食起居方面,盒饭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都是有专人做好送来的;他还有一个专属饮水机,但也不像是矿泉水,反正那个桶很奇怪,他只喝那个;还有不可以在他面前抽烟。”
“个人形象方面就更别说了,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整洁的不像话,你知道有人私底下称他什么吗?”
梁蕊凑近屏幕瞪着眼:“什么?”
“傲娇花孔雀。”
“而且,他根本就不近视,戴着平面眼镜也不知道凹的哪个人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红莲色艳,怒放盛开,足足有人脸盘大小,自花心散发的点点荧光不断。
一只修长的手徐徐探入水中,手指骨节分明,肤色过于白皙,隔着澄净水面都能看得清楚。
任由长袖被水沾湿,晕染了片较原色更重的深红。
几乎没见他怎么用力,那朵红莲就被他摘在手心。
红莲离茎缺了养分,鲜艳的红色黯淡,散发的荧光也逐渐消失,终归于俗物一般。
“啧。”那人瞬间便失了兴趣,面上挂着厌恶,嫌弃皱眉,“没用的东西。”
手腕一翻,红莲化为灰烬,被他随手扬在瑶池中做了养料。
“好端端的,你拿它们撒什么气。”轻盈女声传来,依旧是没有形体。
不悲不喜,语气毫无情绪起伏。
“好端端的,我为何不能拿它们撒气?”
红衣男子懒散的斜躺在瑶池水中一座露台上,单手撑额,配着那吊儿郎当的神色,着实放浪形骸。
说话间,又有朵红莲惨遭毒手。
神界向来恪守礼正庄重,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放肆,可即便如此,那道女声都未有半分愠怒,只是无奈叹息。
“一千年了,你心中的气竟未能削减三分。”
“妄想区区瑶池水就能将我净化洗髓?神仙天真起来也不过如此。”他嘲讽一笑,掀眸看向某处,一如千年前的乖张反骨,丝毫未变,“愚不可及。”
此处露台几乎与池面平齐,他净白的手在水中撩了撩,水波荡起,正欲再掐一朵,手背突被弹了一指,痛的他立马缩回手。
“呵。”
他闭了闭眼,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怒极反笑到甚至出了声。
下一瞬,暴戾四起,他只挥了挥衣袖,半池的红莲皆受重创,颜色瞬时暗淡了不少。
他困于瑶池出不得半步,可没说不能拿它们撒气。
“泽恩!”女声难得有了情绪,“不得胡闹。”
灵力布下,将被他摧残七七八八的红莲滋补好养料,这才语重心长道:“十万年才得这么一池,万不能被糟蹋没了。”
泽恩懒懒扫了一眼刚恢复的红莲,挑眉笑道:“原来,你是个会怒的。”
自来了瑶池,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没发过火,这次伤了半池红莲倒是得以见到她不同的一面。
有趣。
对方没再理他。
可她的愠怒使他愉悦,也就没再犯病,重新跟没了骨头似的瘫在露台上。
“底下想得道成仙的生灵不知凡几,就连那凡间帝王都开始妄想长生,可成神成仙有什么好?”
“寡淡无味。”
他换了个动作,从水里拎起水柱幻化成金樽,捏在手里把玩,面上始终挂的是风流恣意。
“想当初在南帝魔宫,美酒丝竹,美人环伺,好不快活,还真真是怀念啊。”
“所以你们到底何时放我走?”
千年的时光虽未让他怒气削减,却磨平了不少耐心,不会再像当初刚来那会儿暴虐成性,心情好的时候也能聊个几句。
毕竟他无论怎么作妖都挣不脱这牢固的结界,还不如气气人来的实在。
见无人应答也无所谓,反正知道她不会离开,只是懒得张口而已。
被关在瑶池的一千年里她是唯一会和自己聊天的,准确的说,只有她奉命在瑶池看守他。
虽大多时候是“不可”“够了”“不得胡闹”这样的训诫,或是带着警告语气唤他名字。
“你究竟是个什么?西王母的元神?”
千年来他只听过她的声音,却从未见过实体,就连生气,刚也是头一回见。
这次她倒是回答了:“也是,也不是。”
“说清楚点。”他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