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情(7--8)

第五章 人情(7)

有红胡子这老成了精的家伙在旁边出谋划策,众人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大致的行动方案。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让小王爷白音连求婚的话都没勇气当众说出来。只是在具体细节方面,这个方案还需要根据生日宴当天的实际情况做一些调整,但那都是当天才会发生的事情,大伙届时只能随机应变,现在不可能完全预料得到,想得再多也没什么用!

当四人的商议告一段落,李老九那边,也把阵亡的黑狼帮弟兄安葬完毕。周黑炭带领暂且还活着的弟兄,折了些干树枝,点燃后握在手里,冲着刚刚竖立起来的一大片坟茔拜了三拜。然后又叫过几个大小头目,当着所有喽啰的面,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大伙的救命恩人红胡子那里做几天客,在自己没回来之前,帮中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九当家打理。任何人不得抗命,否则,黑胡子就没这个弟兄!众喽啰们听了,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起九当家李老九平素的种种好处,便高兴地接受了上述安排!

交代完了黑狼帮的内部事务,周黑炭便跳上了坐骑,与红胡子、赵天龙和张松龄等人一道出发向西。李老九则带着其余弟兄以及刚刚投靠过来的金鹰帮残部,转头向东。两支队伍迅速在草原上拉开距离,越去越远,越去越远,终于彼此之间再看不见对方,只留下两道暗黄色的烟尘。

“那个白音小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见周黑炭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张松龄故意找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听到白音的名字,周黑炭原本黯淡的眼神立刻开始发亮,“你说白音啊!呵呵,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啧啧,聪明,绝对聪明。聪明得简直都没了边了!”一边回答张松龄的话,他一边挑大拇指。可挂在嘴角边上的笑容里,却充满了不屑意味,“你要说找草原上最聪明的家伙,他自认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象这种聪明人,世上还是少几个为好!”同样心事重重的赵天龙也从马背上抬起头来,冷笑着点评。

“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草原上这么乱,他们乌旗叶特左旗又守着一座金山。如果白音不够聪明的话,早就被啃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虽然已经将此人当作的对手,红胡子王洪倒不愿过分贬低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您老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我就怕这种聪明人!”周黑炭耸耸肩,撇着嘴补充,“反正跟他打交道,谁都得把眼睛瞪圆了!否则,稍不留神,就不知道被他给卖到什么地方去!”

“还得千恩万谢地帮他数钱!”赵天龙也冷笑着耸肩,眼睛里全是鄙夷。“他第一次害人的时候,才十三岁。当时黑石寨还没被重建,咱们这里所有蒙古人和汉人都归一个姓郭的什么专员管。那个姓郭的专员也知道蒙古王爷根深势大,轻易不敢招惹这群地头蛇。平时躲在兵营里很少露面,只是需要调节各位王爷之间的纠纷时,才勉强出来应个景!就这样一个老好人,也没躲过白音小王爷的算计。趁他外出公干回返的机会,一个人拦车喊冤,要求郭大人替他主持公道!”

“姓郭的一看白音还是个孩子,就起了同情之心。带着卫队到了乌旗叶特左旗,把白音的远房叔叔,当时把持大权的管旗章京卓力克图给抓了,扶持白音接印。白音对姓郭的当然是千恩万谢,每隔几个月,就派人送一大盘子金条过去。姓郭的拿钱拿得手发软,对白音愈发重视,要名分给名分,要枪给枪。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天,白音就带着自己的卫队,杀进了专员公署。把姓郭的从被窝里绑了出来,献给了东北的吴大舌头……”周黑炭的谈性一被勾起来,嘴巴就闲不住,迅速接过赵天龙的话茬,将白音的“光辉事迹”补充完整。(注1)

从他和赵天龙嘴里,张松龄终于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敌手。原来这位白音小王爷并非完全是在蜜罐里泡出来的纨绔,其成长过程当中,还有一份相当坎坷,相当离奇的经历。与传说中很多“英雄”一样,在此人幼年之时,他的父亲就早早地离世。留下一个烂摊子,和几个心腹章京、梅林,对他的家业虎视眈眈。但那几个心腹彼此之间也不和睦,都想着独掌大权,以便将来有更大的作为。而当时的北京中央政府,对草原也没什么掌控之力。只求漠南一带不要象漠北那样被苏俄分割出去便罢,不愿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如果任由几个章京和梅林折腾下去,白音小王爷肯定活不到成年。所以他就利用了自己的远房叔叔,管旗章京卓力克图的贪婪,拿下了其他几名位高权重的“老臣”。然后又趁着卓力克图疏忽,引北京政府派出的地方专员为助力,一举铲除了管旗章京,顺利拿回了作为一个王爷应有的一切。

中原局势动荡,奉系趁机扩张势力,把触角伸向了草原。一直在等待机会的白音小王爷又搭上了吴大舌头这条线儿,借助奉系的势力驱逐了北京政府派来的专员。被吴大舌头捧为“爱国王爷”的典型,并得到了张作霖的亲自接见。(注2)

吴大舌头及其属下将领以屯田为名,在草原上大肆圈地。白音及时地献上数百两黄金,使得他自己的地盘逃脱了一劫。过后,又以帮助军队养马为名,从吴大舌头手里换回了白俄良种骏马三十余对,雇佣摆弄畜生的老手,将白俄良种和当地马匹杂交,使得乌旗叶特左旗的马匹质量一跃成为东部草原之首。

转眼九一八事变,数十万奉军如同绵羊一般被两万日军打得望风而降,白音又联合镇国公等蒙古贵族,响应德王的自治倡议,果断地驱逐了奉系派往黑石寨坐镇的县长。南京国民政府没勇气与日本人全面开战,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地方自治政权。白音也凭借奔走联络之功,成为德王在东部草原的重要支持者。但他却不肯居功自傲,先后多次拒绝了去“自治政府”任职的邀请,继续守着自己本旗的金山当土皇帝。

日本关东军对德王这个傀儡并不完全放心,“七七事变”之后,大举进驻草原各地,从幕后直接走向前台。白音又开始跟驻扎在黑石寨的鬼子眉来眼去,以期凭借后者的支持,完成祖先们沉积了上百年的夙愿,将乌旗叶特左右前后四旗合并为一,重现木华黎家族的荣光!

如此善变而又不择手段的家伙,凡是稍有些头脑的人,都不愿意与他产生过多瓜葛。也难怪斯琴郡主不肯接受他的求婚!可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恐怕又会给乌旗叶特右旗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斯琴才想了一个“稳妥”办法,请求黑石寨一带最有名望的马贼红胡子出手帮助自己摆脱此人的纠缠!

“我本来想自己带人过去!”待张松龄对白音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之后,红胡子王洪带着几分歉意补充,“没想到在战场上遇到了白音。当时我实在没有把握将他和日本鬼子一起打垮,只好……”

“您老当时真该发一下狠心,直接拿重机枪把他们全‘突突’了!”提起红胡子当时的作为,周黑炭就满脸不解,“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本事扛得住重机枪的扫射,拎着马刀冲到您老身边来!”

“嘿嘿,人上了年纪,凡事就喜欢求一个‘稳’字。”红胡子咧了一下嘴巴,笑呵呵地解释,“毕竟他们那边加在一起有三百多人,而我当时又看不见林子里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跟我互相配合!”

“林子里当时加在一起还有八十多呢!”周黑炭非常遗憾地强调,“如果您老人家给我们一个信号,咱们就可以……”

“行了,别瞎吹了!”张松龄拍了一巴掌,将周黑炭的叫嚣声强行打断。“日本鬼子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容易被咱们打垮?一旦双方陷入苦战,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我,我不是觉得……”周黑炭还想再嘟囔几句,却看见张松龄偷偷用手指向马车上的重机枪。他诧异地将目光扫过去,正看见两行水渍从枪身下蔓延开来。再仔细看黑洞洞的枪口,发现枪口处的膛线早就磨没了,前半部枪管薄得就像一张纸般,稍不留神就可能断为两截!

注1:章京、梅林,都是蒙古王爷麾下的属吏。其中章京地位类似于大总管,梅林则为军队头目。

注2:吴大舌头,吴俊升,奉系重要将领,张作霖的心腹。1929年在皇姑屯被日本间谍炸死!

注3:蒙古自治政府,九一八事变之后,由云王和德王两人联手泡制,背后则为日本关东军。1934年被南京国民政府承认,1939年与其他几个傀儡政权合并,成为蒙疆联合政府。书中此时为1938年下,伪蒙疆联合政府尚未正式成立。

第五章 人情(8)

啊~~!周黑炭倒吸一口冷气,背后的汗毛根根直竖。

马克沁居然是挺随时都可能散架的破烂货!红胡子先前居然用一挺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老旧马克沁,硬生生逼退了藤田老鬼子和白音小王爷的三百骑兵!假使当时老鬼子和小王爷两个之中,有一人不计牺牲带队前冲,红胡子和他麾下那些弟兄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嘘!”张松龄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心里明白就行了,不要在跟其他人说!”

“嗯!”周黑炭轻轻点头。眼前这挺老旧马克沁是红胡子的镇山之宝,有它在,鬼子和伪军就轻易不敢前来报复。如果让藤田老鬼子知道今天早晨将其吓得主动退避的马克沁,其实已经到了寿命的尽头。以老家伙睚眦必报的脾气,肯定会立刻调集手中所有鬼子和伪军来洗雪前耻!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虽然低,却没能瞒得住红胡子的耳朵。后者笑呵呵地转过头来,冲着张松龄低声说道:“看出来了?!我就知道蒙不住你!好在藤田老鬼子没你这么厉害的眼神!否则……”

“大恩不敢言谢!”赵天龙也看到了重机枪下的水渍,愣了愣,大声打断,“以后有用得到赵某人的地方,洪爷尽管吩咐。哪怕是刀山火海,赵某也绝不敢辞!”

“对!龙爷高义,我周黑子这辈子都不敢忘!”周黑炭双手抱拳,对红胡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说你们两个小家伙,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红胡子笑了笑,满脸的皱纹都散发出阳光的气息,“先不提咱们是不是同行,就凭你们敢带着队伍跟日本鬼子叫板,我老人家就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那也不能让洪爷把自己的命差点儿搭进去!”赵天龙和周黑炭齐齐摇头,坚持要按江湖规矩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张松龄心中却没装着那么多江湖规矩,趁着三人客套的时候,从坐骑上跳下来,徒步追上放重机枪的马车,先爬上车辕用力敲了水冷箱几下,接着又用手指将枪管前半部分里里外外摸了一个遍。最后,才对着满脸警惕看向自己的重机枪手们说道:“水箱漏的地方,可以找锡匠补一补。如果找不到锡匠的话,每次使用之前,用胶泥或者臭油也能封上几个小时。这根枪管寿数已经到了,最好立刻换掉。如果找不到备用枪管,把它卸下来,找铁匠重新淬一次火,也能多对付一段时间!”(注1、注2)

“你懂修枪?!”红胡子顾不上再跟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人客套,追上前,大声问道。

“我以前部队中的也有几挺马克沁,我天天在旁边看老兵们摆弄它!”张松龄点点头,笑着承认,“但我自己没具体操作过,只是纸上谈兵。你老可以派人照我说的方法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实在不成,我这里还有其他几个办法,但一样是纸上谈兵,具体如何操作,需要您老派人自己摸索!”

“谈,你尽管谈。我回去后马上派人照你说得方法试,不,我自己动手去试验!”红胡子喜出望外,大声催促,“老周,老张,老赵,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本子记,不懂就问,千万比跟小张兄弟客气!”

“哎!”被点到名字的机枪组成员们围拢过来,倾听张松龄的指点。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带着几分不屑的味道。

张松龄只想报答红胡子的救命之恩,无暇理睬机枪手们的轻视,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真的只会纸上谈兵!具体对不对,咱们大伙一起参详。重机枪上很多部件,其实是能找其他东西凑合的。比如说这个曲柄,完全可以拆下来用……”

老二十六路里边,只有一个师及时换装了德械。其他两个师所用武器,则是五花八门。在这里你既能找到苏联人援助的水连珠,也能找到汉阳兵工厂产的老套筒。但最为扎眼的,肯定还是各式各样的改进版马克沁。非但没机会换德械的三十、三十一师拿它们当做宝贝,就连军械粮饷一切从优的特务团,都将马克沁视为神兵。

由于每一挺重机枪都来之不易,所以孙连仲麾下这些“叫花子兵”们,为延长马克沁的使用寿命想尽了一切办法。所谓水箱堵漏、枪管淬火,不过是其中的入门级手段。还有更高深的秘籍,被老兵们总结出来并视为压箱绝活,非本部队的人不传,非信得过的人不传,即便是顶头上司想从他们嘴里挖出来,也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张松龄人聪明,又没什么官架子,在当副连长时,很得弟兄们喜爱。所以一些入门级的摆弄枪支招数,老兵们也不会刻意瞒着他。被他今天问两句,明天问三句,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为了报答红胡子的仗义出手,也为了给游击队增加一点生存能力,他今天毫不保留地将学到的知识都倒了出来。马车上的几个重机枪手起初还是板脸皱眉,不相信他能说出什么巧妙主意。到后来,则越听越吃惊,越听越佩服,一个个把脑袋拼命往前凑,唯恐听漏了一句,错过如此好的学艺机会。

红胡子主动拉起张松林的坐骑,跟在了马车之后。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了眼里。这使得他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所谓军统特工,完全是鬼子和汉奸们的误会。那手百步穿杨的枪法,军统的培训部门可以教。都花费一些子弹,也能堆得出来。可如何修理保养重机枪,却是一线老兵们的经验总结。任何培训部门不会教这东西,也没人能写得出一本类似的教材!

“小张兄弟以前跟鬼子交过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机会,红胡子笑呵呵地询问。

“打过!”张松龄合上重机枪复进弹簧护盖,将黑乎乎的手指胡乱在裤子上抹了两把,顺嘴回应。

红胡子手中这挺老旧重机枪应该是民国十年左右从海外运来的德国造,比起后来的民国版马克沁,技术已经相对落后了。但优点在于所用的钢材质量非常好,虽然各个零部件都磨损非常严重,按照老兵们的入门级经验收拾一下,应该还能凑合着再用上十几个小时。特别是枪管,枪机这些关键部件,重新淬火处理过后,坚持完一整场战斗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哪?跟鬼子的大部队么?!”红胡子突然变成了好奇宝宝,追着张松龄的话头问个没完,“我老人家当年一直想跟小鬼子的正规军面对面地打上一场,可惜,少帅他根本不准我们还手!”

“从良乡、固安,一路打到娘子关!”张松龄正忙着与机枪手们收拾马克沁,想都没想,大声回应。

“啊!”红胡子虽然早有准备,却没想到张松龄的战斗经历如此辉煌,愣了愣,大声夸赞,“怪不得你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摆出个阻击阵地来!原来身经百战,早就熟悉小鬼子那一套了!”

“当然,要不人家怎么年轻轻就成了中校呢!”周黑炭也凑过来,笑呵呵地在旁边搭腔。“洪爷,中校算是什么级别?如果在你们八路军那边,怎么着也能弄个团长当吧!你呢?现在是中校还是上校?”

“我们八路军只有一个集团军的番号,除了总部的几个人之外,都没给授军衔!”红胡子想了想,有些无奈地摇头。“至于我自己,当年在奉军那边,只是个小排长。勉强算个准尉吧,距离校官可有一段距离呢!”(注3)

“我这个中校也是追赠的,未必能算得数!”不愿意顶着一个中校的帽子招摇,张松龄笑着跟大伙解释,“当时我受了伤昏迷不醒,部队的后路又被小鬼子抄了。大伙急着从娘子关往太原撤,稀里糊涂,当地百姓就把我给直接抬回了家里。后来上头估计是以为我被鬼子抓去杀掉了,又需要鼓舞士气,所以才给我追赠了好几级,从中尉一下子变成了中校。但等我归队之后,恐怕这个中校就要被收回去了。那么多比我资格老,功劳大的人才熬到上尉,总不能让我一个刚入伍不到两年的,直接爬到他们头顶上去!”

“追赠?!中尉?!”红胡子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张松龄的话完全消化干净。年轻人的坦诚令他心头好感大增,想了想,笑着说道:“不会吧?已经授下来的军衔,哪还能再收回去?!我要是你们孙长官,就干脆直接给你一个团带。反正像你这样又读过书,又能打仗的人,在你们整个二十六路里也未必能找出多少个来!不留着当军官种子培养,实在可惜!”

“只要能让我打鬼子,带不带兵无所谓了!”张松龄的功利心本来就不太重,经历了几番生死之后,对其看得更开,咧了下嘴,轻轻摇头。

整个特务团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即便让自己当团长又有什么意思?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继续当一个小勤务兵,替老苟管管账本,陪着宫自强练练新兵,听一听老廖说几句下流话。只要他们都还活着,都愤怒而满怀希望地活着!

注1:马克沁发明于1883年,随后被多国军械制造部门改进完善。其中最著名的德国造MG08,在索姆河战役中,德军在阵地上每一百米布置一挺马克沁MG08,一天杀伤英法联军6万余,其中尽两万当场战死。马克沁最显著特征,是水冷套筒,俗称水箱。可以装四公斤水,及时冷却枪管。

注2:臭油,煤炭伴生的沥青。有很高的黏性,但遇热容易融化。

注3:抗战时期,为了鼓舞士气,缅怀忠烈。对很多牺牲的中下级军官,都追授了比较高的军衔。团长一级的,就能追授到少将。而八路军那边,只有极少数人被授了军衔。所以比较国共双方在抗战期间各自阵亡了多少将军,是很无知的一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