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姐化完妆之后,气色更好了,你大学的时候也和现在这样漂亮吧。”吃过饭后,小雅被景致喊来帮她拉裙子后背的拉链。
大学的时候,她长什么样呢?
景致对着镜子戴耳环的时候慢慢回想。
其实仔细想来,那张脸已经从记忆中滑落,变得模糊不堪。
只记得在所有的放假时间,她不是从摄影棚跑向车展,就是在做礼仪小姐的路上。
而那时候,为了省那几块钱,胆大到直接拿肥皂水卸妆。
总是弄得脸上过敏,红红的一片。
可是现在,包括小雅在内的人,看到她这张脸,都会目不转睛。
景致是典型的艳丽款骨相美女,脸上的骨头存在感很高,折叠度不低,再加上身材发育完善,从高中起就做不了清纯可爱美女。
她的美貌就是黑夜中一刹而过的闪电,会让眼睛短暂失明的时候,闪电的形状就印在脑海中,过目难忘。
这样的长相往往俗气,但好在景致有一双水杏眼,给秾缛的气质中增添了一抹新丽,楚楚可怜。
大学毕业之前的美貌总是有种野蛮生长的粗糙感,而毕业之后,有了金钱和高级护肤品的滋润,就变得精致细腻很多。
这都是程寄的功劳。
是她跟了程寄之后,她的美貌更上层楼。
“只是这张脸也开始有瑕疵了。”景致凑近了点,才发现眼角两道细浅的皱纹。
她忽然想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她跟了程寄之后认识的。
算不上朋友,不过是男人饭局上,和她一样的陪客而已。
到现在景致都还记得,这个女人迷恋地望向她,声音幽幽的:“年纪大了,脸总是不比你们这些小姑娘水嫩,男人也是越来越难哄。”
“哄?”景致错愕。
“对啊。”女人笑得花枝招展,“哄男人高兴不就是我们第一要义吗?”
那时候景致年轻,还不懂得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但这五年的相处下来,景致觉得这是个真理。
程寄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他花钱不是来自讨苦吃的。
他是想要一只既漂亮温驯又能思考哄他高兴的兔子,而不是让这只兔子屡次触他逆鳞。
小雅终于滋地一声,顺畅地把拉链拉上。
镜中穿着珠光宝气的女人身姿妙曼,粉黛正盛。
景致的食指弹了弹长长的耳坠,耳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俏丽的弧度。
她转身往外走。
现在,她要去哄她的男朋友了。
别墅里有程寄单独的一间休息室,房间很宽敞,里头的家具寥寥无几,只有张厚重的地毯,和茶几,连张沙发都没有。
程寄一般在里头玩数独,以及冥想。
他在房间的时候,没有人能进来,除了景致。
因此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程寄没有抬头看,他穿着白灰色的套头毛衣,目光始终锁定在眼前的纸上。
然而,景致还是能察觉出他生气了,还在为她据理力争养兔子的事情和她怄气。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所以景致进来后,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地等他。
等人是很枯燥的,更何况是在这样一间陈设简洁的房间,景致对着窗户而坐,她看着阳光慢慢爬行,越过程寄。
真真是一张疏朗清逸的脸,容颜清淡如雪,将阳光分割成阴明两色,像是尊无欲无求的玉佛,两肩不染尘杂。
景致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坐在会宾席上,眉眼淡然,在一众珠围翠绕中气质出尘。
她一眼就瞧见了他。
那时候她从未想过两人会有交集,可是现在他就在她身边,有时候甚至会对她做出最亲密的事。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红云慢慢爬上她的脸庞。
对于景致的到来,程寄并不讨厌。
等他填完一行数字后,他终于抬头,却看到景致已经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她卧在阳光铺就的床板上,身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上去很是恬淡。
程寄眉间皱起。
景致困得睡了过去。
只是谁成想,一觉睡醒已近黄昏。
冬末初春的季节,即使是落日余晖也是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景致睁开眼,又立马闭上眼睛,程寄已经走到她面前,替她遮挡住了西沉的阳光。
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
不得不说,有时候他在一些小细节上总会让她有所动容,心头一软。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刚睡醒的景致脑袋晕沉,鼻音有些重。
程寄坐下,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喉间滑出几个字:“嗯,发布会的事情辛苦了。”
景致有些迷茫,也不知道他说的辛苦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是男朋友呢,还是老板。
躺在地板上睡了几个小时,颈椎不舒服,于是她把脑袋放在程寄的腿上,像只耍赖的小猫似的拱了拱,随后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程寄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嘴角牵起一点弧度。
他这个人本来就不热切,冷淡得很,这点笑已是极大的情绪外泄。
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景致长臂勾住他的脖颈,仰起脑袋,在他唇角印下一记吻。
随后就像偷腥的猫害怕主人责罚,她迅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化妆了?”程寄问。
“嗯,喜欢吗?”比起素面朝天的样子,景致知道他更喜欢自己化淡妆的模样,这样更精致。
她很少主动吻他,这回的唇脂选的还是油润型的,竟然还在程寄的唇角留下印记,景致红着脸,伸出手用指腹给他擦口红。
程寄放松的姿态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他用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景致的头发,让青幽的长发披洒垂落在地毯上。
他开口:“又想搞什么名堂?”
景致甜甜一笑:“哄你也是搞名堂吗?”
“你也知道我生气了?隔了这么些天回来,你就知道关心兔子。昨晚,是你那只傻兔子不长眼,自己撞上来的。”
声音听着虽冷,但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景致抱紧了他的手:“是我的错,我等会儿就教育它,别和它计较,好不好?”
程寄摸着她的长发,不容商榷地说:“半个月的时间把兔子送走。”
似是最大程度的退让。
“正好给你个教训。”
明知如此,但听到他这样说,景致的心情还是有些难过。
正玩着毛衣的手也无力垂落,景致抬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他冷白的腕骨。
她嗯了一声,作为她的妥协。
兔子的居住问题终于落下帷幕。
程寄风轻云淡地转换话题,说起过两天要带她去一家餐厅吃饭,他说那家餐厅的主厨要回北欧了,以后很难在京城吃到这样正宗的北欧菜。
景致又在他怀里拱了拱,他的毛衣柔软又温暖,针脚细腻,贴在脸上如同羽毛。
可景致还是觉得毛刺刺的。
身上冷得不禁打了个颤。
她极低地叹息:“好,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