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勤王

房门“轰”的倒下,木蓝扶着李萱儿走出来,杨怀信忙说:“地震就在阳苴咩,只能先找个空旷的地方躲躲。”

“出了王宫再说。王宫最宽敞的就是殿前和花园,说不定祐世隆就在那里,我们避开走。”

因为有宫殿起火,王宫里惊叫声此起彼伏,杨怀信护着萱儿正要往偏门走,忽然听见宫门方向一阵沸腾。

还没来得及看清出了什么状况,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进王宫抢我的人!”

他们回头一看,是祐世隆正要去花园躲避,哪知正好遇见准备逃走的李萱儿。杨怀信拔出腰刀拦在萱儿面前:

“往西北角走,直信在角门外等您,这里有我!”

就算守卫没有弃门而逃,直信他们已经换了羽仪军的衣服,只要角门守卫打开门验身份,他们就算闯进来,也会护着娘子逃走。

“祐世隆,我不属于这个王宫,若我在王宫里出了事,就算天朝放过你,郑颢也绝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多想想,地震之后如何带领你的臣民重建家园吧。”

“郑颢?”祐世隆嘎嘎怪笑起来:

“你以为他还能回来吗?我跟你们一起回来,怎会不知他有五百亲兵?可他带去的两千护军,那是我的人!知道吗?我的人!”

两千对五百,又是“窝里斗”,郑颢难道长着三头六臂?

“他若是孤身逃回来,我就罚他去打天朝,这不是顺理成章?”

(后面内容不属于这个世界,凌晨他们会奇迹般的消失,相信我。)

庚子年腊月。大雪。

长安城里,却没了往年冬季的静谧纯美,到处是慌乱逃窜的人群,乱军所到之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白雪成了红雪,红雪成了红泥。

腊月五日,天没亮,五百神策军护着圣上仓皇逃出长安,前往蜀地避难。

圣上一走,城里立刻乱了套,王公贵族的库房,成了平民砸抢的目标。

贵族们如惊弓之鸟,完全顾不上这些身外之物,只想着赶紧出城,随僖宗逃难,只要圣上保得住,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大多数贵族还没来得及出城,黄巢军先头部队就已经杀进城,以最快速度,封了所有城门。

次日,降将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出迎灞上,恭恭敬敬将黄巢大军迎入京城。

两天后,这位获得黄巢嘉奖的大唐降将,却在承天门外,身首异处。

“死狗奴!竟敢诈降?区区一个金吾将军,家里藏了三百人?”一个反军将领狂笑道:“没想到吧?藏得那么辛苦,不过是多活了两天。”

他回头看看那个垂手敛目的告密青年,叫到:

“王朝安,你过来认,把李唐皇室统统给我拉到前面。”

四周静悄悄的,连北风也屏住了呼吸。

只见王朝安深吸一口气,昂首向人群走去。

这群人有男有女,他熟悉得很,他出身太原王氏,身居四品金吾副将,本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要活,就顾不上别人死不死。

“他!于琮,广德大长公主驸马。”

“他!蜀王李佶,僖宗的三皇叔。”

王朝安看到一个人,眼光瞬间变得恶毒,他指着被大家挡在身后的一个女人大声说:

“她!长安城最出名的贵女,万寿大长公主李萱儿。”

“女人?女人让她自尽。去点男人。”

王朝安转身向反军将领跪下道:“将军,此女狡诈,当立斩。”

“无耻!”李萱儿拨开挡着她的人,走到前面,不屑的对王朝安说:“你不过是想替你母亲出口气罢了。”

那将军拔出佩刀,走到已经站出来的几个人前面,手起刀落,于琮、李泾几人还没来得及叫,顿时人头落地。

他走到李萱儿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笑道:“本将军倒要看看,一个老妇,有何本事?”

李萱儿里面穿着男装翻领袍袴,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裘皮大氅,梳了个简单清爽的高髻,髻上簪着金箔珠花,毫无逃跑的狼狈。

她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轻柔笑道:

“别的本事没有,却有本事,不会让自己死在一个反贼的手上。不信你过来,我把长安城的秘密说给你听。”

秘密?那将军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两步,李萱儿作势要对他附耳说话,旁边的王朝安大叫道:

“将军小心!”

可惜,李萱儿的手已经握着一根金簪,飞快的向那反将的脖颈刺去。

“杀杀了她”

没等旁边的军士冲过来,李萱儿捡起刚才那把,砍过自己亲人头颅的刀,往脖子上一抹,亲人的血,就这么汇在了一起。

李萱儿倒下的时候,她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声嘶力竭喊道:

“杀一个够本!”

顿时,几百人喊声雷动,向离自己最近的反军士兵冲去。

千羽齐发,僖宗朝的几百高官皇族,几乎同时倒下,刺眼的鲜红,瞬间染遍了承天门外的雪地。

只可惜,渐渐被大雪覆盖的李萱儿没有看到,离她不远处的王朝安也翻着眼睛,倒在雪泥里。

“轰隆----啪!”

李萱儿飘飘忽忽,像是死了,又像是活着。

忽然就被这响雷炸醒了,她心里觉得奇怪,腊月里怎么会有响雷?

定是老天怒了。

雨水不断浇在她的脸上身上,仿佛将她流尽的鲜血,又注回她身体一般。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个闪电炸亮了夜空,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不是承天门外,也没有茫茫白雪,自己穿着鹅黄窄袖春衫、碧色襦裙,正狼狈的躺在麟德殿的台阶下。

“啪!”又是一道闪电,所有的记忆随着雨水砸在李萱儿的身上。

不,不对!我的记忆怎么多了?

好些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过的事,也在这具身体里。

我这是怎么了?这具身体不是李萱儿?那我是谁?

她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脸,饱满的脸颊,完全不是不惑之年的自己。

旁边跑过来一队巡逻的内卫,领头的是个精干内侍军人。

“万寿公主,您怎么躺在地上?末将右辟仗使王忠实,我送公主回承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