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就抱抱而已吗?”

言洲举着手机录视频,声音冷不?丁掰开这个短暂的拥抱。

喻池像醉了酒,双耳赤红,短暂看进她的眼睛,那里面的潮湿也?许在回应他的痴盼。

“回来了。”

祖荷皱着鼻子?嘻嘻笑:“你好像变了一点?。”

他还想细问,到底哪里变了,但她的时间显然?不?只属于他。

祖荷和?在场女生一一拥抱,名字一个也?没记岔,抱甄能君时还蹭了一下她鼻尖。

她叫道:“米糕阿能!”

甄能君仍在惊喜中,组织不?出词汇,便顺着她的话答:“想吃了吗?有空来我家,我给你做。”

祖荷又埋一下她肩窝,撒娇道:“好呀!爱你!”

言洲的镜头跟上来,吃醋一般哎哟哎哟好一长串。祖荷比甄能君还高上七八公分,不?知怎地在甄能君面前?还有点?小鸟依然?的感觉,气氛十?分融洽。

轮到和?男生打招呼,傅毕凯第?一个“不?给面子?”。

“我就不?抱你了,”他搓着单边脸颊嘀咕,“免得……”

宾斌笑着捏他双肩:“主任还牙疼啊。”

多年?过去,恩仇未泯,尴尬依旧。

傅毕凯咕哝:“智齿都歪了,能不?疼吗。”

祖荷占据上位而豁达着,笑道:“要不?给你对?称一下?”

傅毕凯淡淡剜她一眼,视之为豺狼猛兽般。

言洲噗嗤笑出,松开祖荷的登机箱,作势要接她下一个拥抱。

“我也?要抱抱,不?能专宠一个啊。”

祖荷真抱过来,言洲疏离有礼,肩头稍微一碰,胸膛没触及;两人的拥抱淡化前?头那一个的突兀,和?喻池的不?自在。

祖荷填了喻池身旁空位,像重新变成他的同桌。但若从同桌视角打量她,便显得过于明目张胆,而且她一直跟其?他人大声说话,喻池只偶尔搭上一两句。

言洲张罗服务要给她添菜,祖荷说没胃口,喻池问有没有草莓汁,她笑出久违的十?颗白牙。

祖荷的出现让聚会开头一幕复现,各人简单交换近况,聊及同窗回忆,被“伪造签名”忽悠过的门卫竟然?还没换人,她们是雯姐当班主任的第?一届学生,也?是闭门弟子?,雯姐女儿也?上高中了,谁谁将成为班级第?一个步入婚门的人。

照以往惯例,吃饭过后接着KTV,一桌人像一锅饭分装进小碗,走路都是一拨一拨的。

言洲继续推着祖荷的登机箱打中锋,身旁跟着较为熟识的三人。

宾斌拿傅毕凯开涮,乐道:“主任,班花回来了,你们还同行,这不?机会来了。”

傅毕凯醒酒甩蚊子?般摇了摇脑袋:“现在的班花不?再是当年?的班花,当年?多清纯啊,现在……”

“刺你眼了?”甄能君冷不?丁的一刺。

傅毕凯也?是愣住,同窗一年?,他基本没与之有过对?话,这位复读生极其?边缘化,从未发表任何真知灼见,给人印象属于“意见不?重要”的中庸人群。

现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留学背景加创业公司核心队员的角色给予她不?同寻常的底气,竟然?呛起他来。

宾斌又支起和?事?佬的角色,说:“现在也?活泼可爱妩媚动人啊,主任你喝高眼光不?行了吧。”

言洲也?附和?:“就是,瞎。”

祖荷一下子?多了三个拥趸,傅毕凯对?其?感情越发复杂,怨气之上多了点?嫌弃。

“人家阅人无数,哪能看得上我这一路人?”

男人点?评女人感情丰富时,哪怕自贬在后,话里真正想凸显的总是荡.妇羞辱的语境。

“人家眼里只有男主角,当然?看不?见路人。”

甄能君对?祖荷感情也?复杂,单独两个人时,祖荷是她想要成为的人,人生追求的顶峰值,暗暗较劲的同时,也?忍不?住喜欢和?羡慕,甚至有一丝丝嫉妒;一旦祖荷被他人贬损挑剔,这一丝嫉妒便缩回去,取而代之是维护的勇气;大概类似于一种追同性明星的心理。

傅毕凯:“……”

言洲抿嘴憋笑,登机箱在手中转了一圈,把?话题岔到工作上,这会谁也?吵不?起来了。

话题主角自然?成为断后的一对?,小尾巴跟壁虎断尾似的,跟大部?队越来越远。

“什么时候打算回国的?”喻池侧头问,在饭店时祖荷已经?跟大家说过回国发展,不?仅是出差。

“就上次给你打电话前?不?久。”

喻池淡淡看向前?方,闷闷地说:“上次打电话好像没听你提过。”

“我暗示过了呀!”

“……”

祖荷忽地转身,倒退着堵住他的视线:“惊喜吗?”

熟悉的交谈姿势勾起心跳,看来她并未被成熟的衣着束缚,还保留热忱的天真。

幸好她依然?穿平底鞋,喻池可以不?必那么担心她摔倒,但还是留意着小石子?或是拐弯盲道。

他爽朗而笑:“一个人回来?”

祖荷叉腰瞄一眼自己肚子?,说:“我也?不?像还能藏一个啊,难道你不?是?”

喻池说:“我更加不?可能。”

“喻老师和?蒋老师——啊,不?对?,现在是喻校长了——她们还好吗?”

有祖逸风在,喻莉华的消息从未断过,只是两位中年?靓姐似乎很少交流孩子?情况,祖荷鲜少能侧面得到喻池动态。

“都挺好,”喻池说,“小心被她听见,又该说你官僚了。

她又负着手走两步,这个姿势可以舒展肩胛,非常舒服。她还保留着一些小习惯,不?至于变成全然?陌生的成年?人。

“哈哈,我妈妈也?说,只能开玩笑时候叫她喻校长,”祖荷回到他身旁,“我姐姐去年?就回来了。”

喻池若有所思?点?点?头,望向前?方,大部?队停在路边等出租车,周六晚上不?太容易。

“她也?做风投,现在在物色合适的项目,互联网这块——”

看似接续前?话题的一句闲谈,成功拉回喻池的视线。

祖荷了然?回视他的目光:“听说你在等第?一轮,有兴趣接触一下吗?”

她俨然?掮客的中立态度,把?喻池从回忆打回现实,冷静之下,这的确一个鼓舞人心的机会,可一旦有了业务牵连,暧昧极可能升级为矛盾。

喻池说:“可以安排?”

祖荷稍微一点?头:“她可是我姐姐。”

言洲几个男生和?女生间有一段距离,处于下风口。待喻池路过,言洲默契递出一根烟,这是邀请加入集团的信号。

喻池习惯性接过衔上,伸手向言洲要打火机。

祖荷含笑交替望着他和?打火机,悠然?揶揄:“你也?抽烟了。”

宾斌虎里虎气道:“男人哪能不?抽烟。”

“慢慢抽,我跟阿能聊会。”

祖荷不?着痕迹蹭了一下鼻尖,看不?出喜怒地离开乌烟瘴气的男性集团。

“……”

这一刹那,喻池似乎明白她前?头所说的“变化”,打火机举到半路又垂下,烟也?夹开,朝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

傅毕凯明显一哂,烟雾也?乱了。

“要开始戒烟了。”

言洲皱眉一股劲把?最后一小截吸完,往垃圾桶上掐了。

“有道理,向池哥看齐。”

一个两个给他戴高帽,喻池骑虎难下;那根“半污染”的烟抽也?不?是,还回去更不?是,他像高考那年?第?一次接到烟,随意捏在手中。

其?实他烟瘾也?不?大,偶尔工作烦闷又没法运动时,才会抽上一两根。有时思?路来了,刚点?燃的也?能立即掐掉,在键盘上好一顿忙活。

他笑道:“行吧,争取比对?手多活几年?。”

言洲说:“对?,熬死他们。”

宾斌笑着附和?:“到时候天下都是你们的了。”

KTV一直持续到两点?打烊,大部?分人都疲了,打道回府;祖荷时差还没倒过来,毫无困意,喻池在常住的酒店开了一个套间,和?言洲、甄能君四人继续下半场。

没多久言洲和?甄能君也?倒了,各自回房,小厅只剩下祖荷和?喻池。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一直住酒店。”

祖荷盘腿坐歪在双人沙发一角,怀中抱着一只抱枕。

喻池稍侧身坐单人沙发,视线自然?落在她身上。

“一个人住哪里不?是酒店。”

刚才两个女生坐双人沙发,两个男生坐两翼单人沙发,这下小厅只剩两人,这样隔着略显疏远。

祖荷示意沙发另一头,让他坐过来。喻池从小茶几旁斜插过去,她的目光一直黏着他的小腿。

“你换‘新腿’了。”

喻池给她一个“你才发现”的眼神,祖荷笑着主动挪近,说:“在饭店时候就发现了。”

这根假肢对?他已经?旧了,于她还是新品,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他更换的第?几根。

刚才倒退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他的步态,稳健协调,若不?注意看下肢,没人会将他和?残疾联系到一起。

她指一下他的膝关节:“以前?这里好像有个锁。”

喻池喜欢她提以前?,没忘却的回忆像一股绳将他们拧紧。

“嗯,现在不?用手动锁,自动的了。”不?仅如此,他的踝关节也?可以活动。

她感慨道:“科技进步啊!”

毕竟七年?过去了。

喻池望她一眼,话盘桓心里,没说出口;祖荷撞上他的目光,似乎懂了,也?只是笑笑。

七年?时光横亘在他们之间,暴露彼此身上一些陌生的部?分,消弭那份陈旧的熟悉感。

气氛刹那有点?怪异,有点?疏离。

“我都换了好几条了,”喻池说,“一直在向舒那里。”

祖荷对?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那份疏离感更浓重了。

喻池补充:“他也?在这边。”

“噢,我姐姐的朋友——”祖荷一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但还需要整理一会”的愣神,“穿了大半天难不?难受,要不?脱下来?”

喻池下意识按了按接受腔上口,确实不?太好受,若让他当着她的面脱下,那跟脱裤子?差不?多。

“没事?,习惯了。”

祖荷又皱着鼻子?咕哝:“我又不?是没看过。”

这下换成喻池愣神,试图堪破话中逻辑,但语调的暧昧早已蒙住他的逻辑思?维。喻池别开眼,问她明天想去哪里逛。

祖荷松开这份陈年?好奇,开始展望新城市的生活。

不?知道久未相见过于激动,还是闲谈本身就没有任何逻辑,两人一会叙旧,一会展望,特意放低的声音像密谋,大半夜把?过去七年?能记起的大瞬间反刍一遍:原来跟对?方在线上聊某事?时,现实中正在发生某某事?。

唯一理智的时刻,大概都明显避过祖荷恋爱那时。

天露鱼肚白,祖荷赶他去休息,晚些时候约司裕旗一块吃饭。

“对?了,喻池——”

祖荷今晚第?一次直唤其?名,喻池回头走近沙发,一部?分神经?莫名恢复理智的警觉。

“话先说前?头噢,如果和?我姐谈成了,我要这个——”

她伸出后知后觉捶揉发酸双腿的手,朝他张开五指。

“5%?”

给牵线人好处是潜规则,喻池无任何异议,但这一层利益关系会无形侵蚀刚刚重建的友情,甚至是萌芽的暧昧。祖荷跟言洲不?同,言洲和?他相互依存,正如老黄牛和?犁田耙的关系,而资本的本质是逐利,祖荷便是那指使他们干活的地主。

喻池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可能的注资心怀希望,一方面为这段新关系隐忧。

祖荷收回手,毫不?含糊应声:“干股。”

回忆的温馨陡然?扭转成谈判的理智。

“应该的,”喻池说,“不?过我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祖荷笑着说:“必须的。”

*

极锋互动现在股东只有四人,喻池占压倒性的大头,言洲次之,费萤萤和?甄能君的合起来也?才5%。

当天中午,喻池在天琴座召唤三人,及时沟通,言洲第?一个表态“我没意见”。

甄能君神色复杂,冷然?有之,甚至有股淡淡怨气。

当初她加入极锋互动,也?仅是得到2%的股权而已。如果合作成功,祖荷凭借天生拥有的人脉遍轻松超过她,甄能君很难说没有嫉妒。但也?仅仅是嫉妒祖荷的命运,对?于这个无辜可爱又待她不?薄的人,她如何也?树不?起敌意。

甄能君的内心挣扎也?没持续多久,追逐野心的路上能人辈出,她不?可能碰见一个怄气一个;知道一时半会无法超越祖荷这座大山,甄能君反倒半是妥协地释怀了。

她冷静地问:“这5%是均摊吗?”

这话问得言洲也?尴尬了,默认是均摊,但以祖荷和?喻池的关系,喻池也?不?是没有割肉啖君的爽快,冠上“定情信物”的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都同意5%的‘中介费’?”

喻池又双手扶着会议桌沿,上身稍前?倾,姿态稍显压迫,简直将唐雯瑛在班会课的姿势学了七八分。

不?过,唐雯瑛身量不?高,喻池应该更像喻莉华喻主任。可体育老师一般没有讲台,这种相像到底从何而来呢?

甄能君瞎琢磨着,回忆让面容缓和?,竟浮现了微笑。

喻池目光转向她,稍显疑惑。

甄能君掩嘴轻笑:“对?不?起,但是你这个样子?……真的有点?像喻主任。”

言洲一愣,也?扑哧发笑:“他现在应该是喻校长。”

作为公司一把?手,可不?就相当于校长吗。

费萤萤模糊听懂,既然?现场唯一的同胞展颜,气氛不?复凝重,她也?跟着眉舒目展。

喻池轻笑摇头,收回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随手玩着没归位的白板笔。

“还真被你说对?了,她这个学期开始就是校长。”

甄能君轻呼“好厉害”。

言洲喜叹一声:“我们怎么没赶上这个好时候?”

“虎父……哎,不?对?,虎母……不?对?不?对?——”费萤萤几乎咬舌头。

言洲怪嗔道:“怎么听起来跟‘母老虎’似的?”

“是吧?”费萤萤苦恼道,“怎么没有一个母亲版的‘虎父无犬子?’呢?”

甄能君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费萤萤咂舌,道:“有点?弱,没有‘虎父’那句气势威武,为什么呢?”

甄能君也?回过味:“是有点?……”

言洲和?事?道:“意会意会。”

给三人一打岔,气氛越发缓和?,喻池即将宣布的决定少了几分纠结的滞涩。

“公司是大家的,这5%,当然?是所有人均摊,也?就是以公司的名义赠与祖荷。”

答案意外也?不?意外。

甄能君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作出这个决定,她也?暗自庆幸,从未让无法磨灭的阴暗面影响自己的友情和?事?业。

费萤萤跟上:“永远跟阿能站一起。”

言洲当然?也?无异议,摸着胡子?一年?长得比一年?快的下巴,今早没刮又已冒茬,整个人有种潦倒的松快。

“我还以为你要‘江山献美人’……”

事?已议毕,喻池把?白板笔搁回白板底槽,自嘲道:“美人有中原江山,我这塞外一隅,怎么敢献丑。”

言洲爽朗大笑,笑着笑着,悲从心来。

上学时他不?是不?知祖荷家境优越,那会心思?单纯,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但从小衣食无忧,对?挣钱渴望不?大;加之祖荷为人爽快低调,他确实感觉跟她差距不?大,即使她出国后,也?是如此。

但职场重逢,她变成资本化身,强势入局,他们为她打工。股权分散会带来动荡隐忧,但他们白手起家,又确实需要资本支持。前?路光明也?崎岖,说不?定翻脸后连多年?朋友都做不?成。

言洲望向他,喻池一直刻板地擦着已经?干净的白板。

他能察觉到这一点?,喻池不?会不?明白,而且他和?祖荷还多出一层恋人未满的暧昧,处境更加敏感与危险。

只有甄能君一如既往认真道:“中原也?不?一定是敌人,也?许可以成为友好邦国,携手奋进。”

喻池终于放下白板擦,笑道:“还说我像老师,你才是甄老师。”

“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打算。”

甄能君回顾成长历程,只有学习可以淡忘家务的辛苦,不?止一次想过当老师,重回校园,帮助像她一样的农村女孩,就像她的这些同学当初帮助她一样。他们不?仅是同学,更是对?手、同伴和?老师。

言洲顺着她的话胡诌:“你当老师的话,我岂不?是可以当一个财务,平时没事?看报纸,有事?点?点?学杂费。啧,还挺惬意。”

费萤萤也?起劲了,说:“那行吧,既然?都进学校,其?实我也?可以教画画,小孩子?也?蛮有意思?的——只比游戏差点?意思?。”

喻池点?点?头,自顾自道:“看来我得更努力一点?,让你们不?用考虑转行。”

*

次日周天的早茶,属于私人会面,祖荷只带了喻池一人见司裕旗。席间不?谈正事?,只泛泛论历史?、时政和?行业动向,一直到工作日,司裕旗的“领旗资本”才和?极锋互动进行正式沟通。

“你那个同学,真的很有个性!”司裕旗晚上回到住处甩开鞋子?和?挎包,水来不?及喝一口,就跟祖荷吐槽,“公司估值不?容许投资人讨价还价,还不?接受对?赌条款。”

祖荷趴在沙发上玩喻池公司的新游戏,赢了一盘,喜滋滋道:“可是他们的游戏真的挺好玩呀!”

司裕旗拉开冰箱找喝的,里面多了一盒没拆封的果盘,便端出来搁到茶几上。

这座城市的三月,气温在23°C徘徊,夏天已经?在不?远处招手,冰过的果盘半点?不?显寒凉。

祖荷利索爬起来,接过司裕旗拆开的签子?。

“高三时候,有另外一个男生激将他校运会跑5000米——嗯,他腿已经?那样了——他也?没接受对?赌,最后还是跑赢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赌注是什么,他没告诉我。”

司裕旗对?喻池情况有过大概印象,但第?一次见面时还是稍意外:喻池竟然?可以这么完美而自如操控假肢,仿佛与之浑然?一体,背后不?知道付出多少汗水,甚至泪水和?隐忍。

她有点?理解祖荷为什么一直给这位同学另眼相待。

“他还真是我在国内见到第?一个不?特意藏起来的人,”司裕旗说,“在国外也?许不?少,但是国内……就说这个一线城市吧,连个残疾人车位都罕见。”

“高三校运会后他好像就看淡了,”祖荷回想着说,“他当年?成绩好,人缘不?错,父母又是老师,连带全校老师都是他的盟友,加上重点?高中学生整体素质高,不?会特意为难他;他有能力,有平台,要是还一蹶不?振,那真是无可救药了。”

司裕旗不?意外祖荷的洞见,过去三年?,祖荷在投资上远见与决断力经?常令她自叹弗如,不?然?也?不?会短期就补了祖逸风的漏洞,还让资产成倍叠加。

她只是好奇,祖荷对?这位初恋的评价过于理智,更像普通的创投关系,但如若对?方死皮赖脸纠缠,拖祖荷下水,甚至牵连于她……

“但是他作为创业公司的CEO,未免太过强势,可能会错失不?少融资机会。”

“创投双方也?可以互相成就,就像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合则白头偕老,不?合分道扬镳,”祖荷轻松地说,丝毫没有竭力撮合的“媒介”感,“姐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试过他的假肢,偷偷地……”

祖荷左手握拳,慢腾腾倒插进一个隐形的接受腔里。

“……”

祖荷嘻嘻笑:“他不?知道……”

司裕旗一脸被蓝莓堵住喉管表情,也?许前?头判断出错,妹妹这笑脸,初恋的双箭头显然?还没消失,职场混入感情,她的决断要更加谨慎才是……

“明天他要去配一条新假肢,我也?一起。”

司裕旗几乎翻白眼,“为什么特意告诉我”的无语。

“向舒你还记得吗?”祖荷的空签子?像仙女棒小小转了一圈,“向舒的工作室在这边,他的假肢一直在向舒那里配。”

司裕旗垂眸叉掉最后一颗明明不?喜欢的草莓,说:“你一直住酒店,不?找个长期的房子??”

祖荷盯着那颗草莓好一会,努了努嘴,说:“我一个人,住哪里跟酒店没差别。喻池也?一个人住酒店啊。”

祖荷这个癖好从蒲妙海走之后开始。

司裕旗帮忙料理后事?,陪了祖荷一段时间,起初半个月甚是艰难,祖荷经?常像个断奶的孩子?哭泣,谁也?哄不?住:她、祖逸风和?许知廉都不?行。后面没多久似乎平静了,也?许开始渐渐放下,但奇奇怪怪的举动跑出来。

她如果不?住她家或者男朋友家——更换速度太快,司裕旗也?不?知道有些是不?是男朋友——就跑去住酒店,行李只有一个箱子?。

祖荷的经?济状况支持她的癖好绰绰有余,司裕旗只是担心,这种不?同常规的喜好后面潜藏着未知的爆发点?。

司裕旗收拾残余果盘,并不?看她说:“你的房间被子?要嫌热,自己往柜子?上面找薄的。”

祖荷又瘫回沙发,捧起手机低头笑:“你放心,要是有姐夫了,我会自动隐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