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蜷了蜷自己的脚趾,一阵慌张涌上心头,他脑子有些发麻,尽量面不改色的道:“是想你想的。”
沈至欢不信他的鬼话,她跟陆夜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陆夜要一直想他的时候心跳都这么快的话那早就跳出病了。
她正色起来,道:“你可别骗我,要不找太医过来看看,可是有什么病症?”
陆夜搂住沈至欢的腰,闭上眼睛,一副极是困顿的样子:“不必了,真的是想你想的,快睡吧。”
沈至欢很快就被陆夜转移了注意力,毕竟她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心跳就刨根问底。
但第二天,沈至欢就觉察出了不对劲起来。
她跟陆夜几乎朝夕相处,对陆夜日日的行程熟悉无比,等陆夜上朝以后,沈至欢闲来无事想要去御书房看看他。
这一去,正好看见陆夜身边的贴身太监李贤从殿外急匆匆的过来。
他迈着小碎步,一副慌忙的样子,这本也没什么,陆夜性子阴晴不定,在他旁边做事战战兢兢也正常。
但太极殿的宫女太监都格外的喜欢沈至欢,因为每每皇后娘娘一过来,殿中的气氛就会缓和许多,娘娘还总喜欢赏赐她们东西,回回沈至欢过来,这儿的小太监都格外的开心。
李贤是掌印太监李德的徒弟,年岁不大。
迎面撞上沈至欢,李贤猝不及防间被吓得抖了一下,像是多害怕一样,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恭敬的给沈至欢行了个礼。
沈至欢本不放在心上,瞧他这样吓一跳便多问了一句:“何事这么匆忙?”
李贤接话道:“回娘娘,是陛下让奴婢去送送宋大人,这不,奴婢送完人才回来。”
沈至欢站在李贤面前,她沉默不语时格外有压迫感。
李贤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宋大人临行时透露有想要调离京城的意思,奴婢寻思这可不是小事,就想着赶紧回来禀报陛下,冲撞了娘娘,还请恕罪。”
“你说的是大理寺的那个宋大人,还是都察院的?”
大理寺的宋大人新官上任,京城案子可够他忙的,断不可能这时离京,李贤遂而答道:“回娘娘,是都……都察院的。”
“都察院的宋大人已年近六十,不过几年就要致仕回家了,他这时候想离京?”
“李贤,本宫尚且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贤不过是随口一编,万没想到沈至欢问这么细,深知这位皇后娘娘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李贤冷汗直冒,纠结半天后还是觉得得罪了皇后娘娘更可怕一些,连连求饶:“求娘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欺瞒娘娘——”
沈至欢打断他:“说。”
李贤摸出一条链子来,双手呈给沈至欢:“娘娘,是陛下叫奴才去万珍阁取来这个的,还叮嘱奴婢,万不可叫娘娘发现。”
李贤不知这链子是什么,但陛下的深情有目共睹,总不至于是拿来送给旁人的,想着就算被发现应当也没什么。
沈至欢目光落在这条链子上,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伸手捏起,那大概是一根脚链,链子上缀有殷红色通体莹润的宝石,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红色的光来,链子正中间,是个白色的,小小的葫芦。
沈至欢还没想起来,恰逢这时,陆夜大概得知了什么,从殿中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沈至欢捏着链子不吭声。
李贤跪在地上缩着脑袋,完全不敢看陆夜。
看见陆夜,沈至欢才忽然间想起来,这是当初陆夜想送给她,却被她扔掉的那个脚链。
沈至欢问:“这个你还留着?”
陆夜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看了看别处,然后轻道:“嗯,后来又给捡回来了。”
沈至欢哦了一声,随口道:“不过是一个链子罢了,怎么还叫人瞒着我。”
陆夜行至沈至欢面前,接过沈至欢手里的链子,道:“当时你不喜欢它,我怕你现在看见它心里不舒服。”
沈至欢看向陆夜手里的链子,道:“你怎么还记得,那都是以前了。”
跟着陆夜一起走近大殿,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思及中间的那个白色小葫芦,她至今仍不知道这个小葫芦用的是什么材质。
她伸手道:“再给我看看。”
陆夜蹙了蹙眉,道:“你看了若是心有不悦……”
沈至欢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给我。”
“……”
陆夜慢吞吞的伸出手,链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小葫芦与周边殷红的宝石比起来,显得平庸起来。
沈至欢捏起小葫芦,目光落在上面,一时无言。
陆夜又蜷了蜷自己残缺了一部分的脚趾,不敢打扰她,生怕提醒了她什么。
隔了好一会,沈至欢才收回目光,把链子收起来。
陆夜见她面色不好,心中也越发忐忑。不过好在,她什么都没问,而是静静道:“该用膳了。”
陆夜应了一声,李贤便连忙下去叫人传膳。
精致的饭菜端上来,陆夜挥退众人,亲自为沈至欢布菜。
待到此时,殿中无人,沈至欢才重新把链子拿了出来。陆夜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沈至欢捏着小葫芦,问:“这是什么?”
陆夜:“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一块乳石,我看着好看,便雕了一个小葫芦送你。”
沈至欢放下筷子,目光下移,看了一眼陆夜的脚。
沈至欢道:“我记得当时你的脚受伤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没受伤啊…”
沈至欢声音冷了下来,“陆夜。”
“受伤了后来养好了…”
……
“……盛白胡说已经断了,我觉得扔了可惜。”
果然。
沈至欢隔了好半天没有说话,她被气的胸闷,想开口又觉得嗓子干涩。这种难以想象的事,果真像是陆夜能做出来的,她明明一直都希望陆夜好好的,没有伤痛的活着。
沈至欢很生气,她不想搭理陆夜,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她甚至想骂他,可是还没骂出来,眼泪就不争气的先留了下来。
她抹了抹眼泪,别开脸不再看陆夜。
雪白的脸颊上沾上了泪,清凌的眸子泛着红,沈至欢哭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唯有眼泪一滴接着一滴。
陆夜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她上前环住了她,跟她说:“我不疼的。”
沈至欢很委屈,她试图把陆夜推开,可伸出手时又忍不住抱住了他,想了千百种骂他的话,最后只说了一句:“可我那时给扔掉了。”
扔掉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疼呢。
陆夜吻了吻她的侧脸,告诉她:“但我捡回来了。”
陆夜用掌心包住了沈至欢拿着脚链的那只手,跟她道歉:“欢欢,我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我才不信你,你就会哄人。”
“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他顿了顿,闻言又弯起唇角,洋洋得意的道:“不过你看,我就在你身边,是撵不走的。”
“你这次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