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她的长发垂下,散在白里透红的肩头上,手臂纤细恰好可以环住他的腰,只要他伸出手来,轻轻的解开这根细小的软带,就能看见曾令他朝思暮想的那些。

他其实想问沈至欢,天底下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一开始他在想,过于天真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她那么美好又那么脆弱,他只要一只手就能轻易的钳制住她,她一定会大声的哭喊,泪水会从那双漂亮的眼睛流出来,她会褪下高傲,然后笨拙的求他放过她。但他不会松手,他只会吻去她的泪水,跟她说别再挣扎。

后来他又想,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姐,像高山之雪,松间明月,他这样活在臭水沟里的人怎么配亵渎她呢?

可是他又好想把她弄脏。

最后他抬起手来,脑中渐渐清晰地只有一个想法——沈至欢是他的,谁都不准碰,只有他自己可以。

他的手指稍稍移动,衣带被轻轻解开,她的衣服解起来异常的方便,衣带一松开,轻纱便垂直掉在了地上。

他大概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去一寸一寸的观察她每一处令人神魂颠倒的地方,因为他眼前的景色足够直观,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携裹着铺天盖地的玉几乎是排山倒海的朝他汹涌过来。

沈至欢在此之前并没有在哪个男人面前裸.露过身体,可能是因为药物叫她胆大了些,此刻真的这样做的也并不觉得有多不好意思。

她观察着陆夜被惊艳到几乎有些呆滞的神情,颇为满意的微微抬了抬下颚,漂亮的双眸里透出几分微不可见的得意来。

她喜欢陆夜为她神魂颠倒的样子。

她将脚从重叠堆积的衣服里抬起踩在上面,再次命令道:“抱我进去。”

陆夜却一动不动。

他这样盯着她的身体,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沈至欢轻哼一声,心道有那么好看吗,真是没出息。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陆夜的胸膛,道:“跟你说话呢。”

陆夜这才收回目光,对上沈至欢那张透着薄红的脸。他动了动了拇指,神色晦暗。

沈至欢皱了皱眉,道:“你是怎么当奴才的?我说什么你都记不住,我让你抱我进去,你下次不可以——啊。”

沈至欢惊呼一声,她方才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人拦腰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颈,赤.裸着身体靠在他怀里,陆夜的靠近让她觉得很舒服,于是她又趁陆夜没注意,情不自禁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衣服。

陆夜向前走了几步,将怀里的人放在了漂浮着芍药花瓣的热汤里。

沈至欢脸上被溅了些水,热水蒸腾着她的脸,使得原本就泛红的皮肤更添了一层惑人的风_情。

她的手搭在木桶边缘之上,仰头看着陆夜,她这才发现陆夜的神色其实并不好看,微微皱着眉,唇角紧绷着。

可明明这个人刚才还是一副痴迷的样子的,怎么变脸这么快。

沈至欢不禁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是说自己太主动让这个臭男人不喜欢了。可他那么喜欢她,她能允许他抱自己他应该很开心才对,竟然还摆出这副表情。

沈至欢心里有点委屈,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骂他:“狗奴才,谁让你这么突然抱我的。”

沈至欢觉得自己已经把生气表现的很明显,她等着陆夜来哄她,但是陆夜却道:“奴才还是找个丫鬟伺候您吧。”

沈至欢动了动唇,有点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更委屈了,因为不管她嘴上怎么说,表现的再如何镇定,可她其实一点也不好受,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就是想和他亲近一下怎么了。

再说了,相比之下,吃亏的应该是她才对。

陆夜说完就直起身子来,转过身不再看她,好像一点都不留恋,直接就朝门边走去。

眼看陆夜就要走出去了,沈至欢一时羞愤交加,扬声叫住了他:“站住!”

这个狗奴才如果敢不听她的话,直接走出去的话……

好在,陆夜还是停下了。

沈至欢道:“转过身来。”

陆夜慢吞吞的转过来,沈至欢又命令道:“过来。”

陆夜道:“小姐,您再这样的话,奴才……”

沈至欢这会正在生气,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这些,她打断他,道:“我让你过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羞耻的觉得自己这样没有一点威慑力。

光着肩膀坐在浴桶里,就算她是公主估计也没什么气势,但不管怎么说,表情还是要绷住的,她冷着一张脸,问他:“你觉得不开心吗?”

沈至欢以为自己面色冷淡,一定会让陆夜害怕。可在陆夜眼里,面前的沈至欢雪肤乌发,眼睛里像带着雾气,那层水汽就像散不开似的,宛如一只被水淋湿的,可怜的小猫。

小猫对着他张牙舞爪虚张声势:“你刚刚想说什么?我再这样的话又能如何,我一点都不怕你,不要以为你今天救了我你就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陆夜从水里捞了出来,寂静的房间里一阵哗啦的水声,沈至欢的上半身几乎全部脱离的水面,还没等她惊呼出声,陆夜就倾身而下。

这样凶的吻让沈至欢有些承受不住,凶的就像他杀人时一样,沈至欢想要别开脸喘口气却被陆夜强硬的捏住下巴,让她被迫仰起头迎合。

“你这…”

仿佛要把她拆吞入腹般,沈至欢原本就四肢无力,被他这样一亲,几乎是瘫倒在他身上,而她的重力维持也全凭陆夜紧紧扣在她腰上的手。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沈至欢甚至觉得自己晕死过去的时候,陆夜才同她分开,沈至欢猜想自己的唇一定是肿了,可是她又提不起力气来怨陆夜,因为她模模糊糊的在想,这样似乎可以让她觉得身体里的不适缓解些。

结束之后,沈至欢心里原本的怒气就散了大半,她环住陆夜的脖颈,示弱般的蹭了蹭他的侧脸,小声说:“我都说了让你给我洗,我不想见别人。”

“你不出去不行吗?”

陆夜看向她,目光里有沈至欢看不懂的东西,他又低头舔了一下沈至欢的唇,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吻她。

在这样细碎的亲吻中,他轻声道:“但是您这样,会叫人忍不住的。”

沈至欢眨了眨眼睛,问:“忍不住什么?”

陆夜唇角藏了点笑意,贴在她耳边,像是故意的一样,低声道:“忍不住上您。”

沈至欢身上的红一下陡然深了许多,脸颊发烫,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而再的顿住,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道:

“你…你放肆,你敢这样……”

陆夜又轻声笑了起来,微微侧脸舔了舔她小巧的耳垂,道:“不敢。”

沈至欢愣了愣,紧接着便听陆夜道:“所以小姐,放过奴才吧。”

她似乎隐约听见了陆夜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抱她的力道轻了些,想要将他重新放在浴桶里。

“水要凉了,还加点热水了。”

沈至欢却抱着他不松手,陆夜有点无奈的道:“小姐您真是……”

沈至欢的脸很红,她抱着陆夜借力站在了浴桶里,环在他脖颈上的手渐渐移到了他的腰上,经过了一翻思想挣扎之后,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很小:

“其实我,我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陆夜没听清楚,拍了拍她的后腰,道:“嗯?”

沈至欢眼睛一闭,豁出去一般道:“…我进宫之前,中了那种药,我有点难受。”

陆夜身形僵硬了一下,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怪不得他总觉得今天晚上,沈至欢的反应有些反常,来不及多想,他直接道:“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说着就要帮沈至欢穿上衣裳,沈至欢却紧紧的环住他的腰不让他动,陆夜被迫站在原地,而怀里的沈至欢说话时带了一点鼻音,就像在撒娇一样:“不用大夫。”

她仰起头,眨了眨眼睛目光纯然,问他:“不是有你吗?”

她这样问,这世间大概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抗的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陆夜没有出声,沈至欢就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跟他说:“我知道那是什么事情,我以前看过这种书,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说的很认真,“你放心,如果以后你要成亲了,我不会强留你的,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就不必担心被我绑住。”

这样的话沈至欢很久之前就同他说过。不能指望他会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其实说起来也对,如今的亲昵还有被他暂时拥有的口口都是他偷来的,但他得知道,这都并非是属于他的。

这已经比预想中的结局要好太多了。

他滚了滚喉结,脑中还残存一丝理智:“小姐,你明日清醒过来,会后悔的。”

沈至欢道:“我就是清醒的,我才不会后悔。”

沈至欢知道自己的神智其实并没有特别受药物的影响,否则她也不会在那时还能试图从清和殿跑出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接受陆夜,而不是因为药物驱使让她被迫着,不得不选择陆夜。

因为当她去回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时,叫她印象最为深刻的,竟然不是那种惊慌和害怕,而是那时她精疲力竭的站在那堵高大朱红的宫墙前,心里的遗憾。

她是世家大小姐,长的好家世好,父兄都很疼她,可是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称心如意生活过。

她和陆夜胡闹的那段日子,竟然会让她觉得幸运,可能她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就算她不是真的喜欢陆夜,她也会喜欢和他亲近,因为她爱他的脸,喜欢他身上野性和力量,那是她这种从小在各种规制管控下一直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陆夜半天没出声,沈至欢道:“陆夜,你要想好了,今天晚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陆夜垂眸看她,伸手轻轻将她颊边的发丝揽到耳后,然后拦腰将她整个人抱了出来。

他道:“…我给过你机会的。”

……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仍旧灯火通明。

宁德殿门口,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侍卫,在场的每一个人均面色严肃,不断的有太医出入,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种极为沉默又压抑的气氛。

苏全安的死法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这位在宫里待了将近五十年的老太监,被人一剑削掉了头颅。但这并不是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而是苏全安是当今圣上几乎寸步不离的贴身太监,刺客能无声无息的杀掉苏全安,是不是也能无声无息的杀掉圣上?

这个夜晚的皇宫注定不会太过安宁。

皇宫里闯入刺客这个事情本来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等到周誉带着人敢去清和殿的时候,那儿已经不见沈至欢的踪影了。

一问,太监侍卫们都知道她自己跑出去了,可是没人知道她到底跑去哪了,今天晚上的皇宫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宫门的守卫也被情急之下调动了大半,若是说沈至欢趁乱跑出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面前跪了一地人,周誉坐在主位上,光线昏暗看不出他的神色。

“殿下,沈姑娘可能是自己跑回去了,明日奴才就去安庆候府打听一下。”

周誉没有出声,修长的指节一下有一下的瞧着桌面,他当然喜欢沈至欢跑出去了,他甚至确定沈至欢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只是可笑的事,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刺杀要是今天呢。

哪怕再等他一会,让他成功阻止元成帝过去,让他亲自去告诉沈至欢,那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但如今想什么都没用了。

空旷又寂静的大殿内,周誉开口问老太监:

“你说日后,若是再见到至欢,孤同她说今晚的一切其实是个误会,孤本就不会让她过来的,他会信吗?”

没等老太监回答,他又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恐怕是不会的。”

“她大概会恨我的。”

*

房内纵然开了窗,但夏季的夜仍是有些闷热的,沈至欢躺的那个地方恰好可以看见从窗外倾泄的月光,她恍然间想起来,这好像是她长那么大一来,第一回在除沈府家业外的地方睡觉。

她曾经看那些书时其实并不觉得羞耻,当时她皱着眉看完了一整本,其实并不是多理解书中所说的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从小就很聪慧,不管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眼下这种事也是一样,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会努力回忆书中的内容回应陆夜。

但那只是刚开始,或者说它根本算不上开始,因为没过多久,她就再也使不上劲了。

夏季的夜并不凉爽,月亮高高的挂着,

沈至欢闭上眼睛,在梦里海面上飘荡的一艘小船,或者说她自己似乎就变成了这样的船。风一吹过来,她就会不停的摇,叫她觉得她这样一艘小船,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大风。

在抵达不知终点的过程中,她还看见绝美月光之下,陆夜的侧腰之上有一块暗色的雕青。

她先看见了几根尾羽,从侧腰一直延伸。但是她看不太清楚,在这样的大海中,风浪有些大,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最终还是看清了那片图案。

尾羽绕过他的侧腰延伸至后背,在右肩处一只凶猛的,振翅而起的鸟,它双翼强劲,微微弯曲着,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直击长空,她并不确定那是什么鸟,可能是猎隼或是其他的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微微的屏住了呼吸。

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梦有些长,后来她记不清了,但是再回想起来,总能记起那些仿佛不停止的风浪。

而夏季的夜里,月光总是格外的让人心醉,那艘小船最终还是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四分五裂,反倒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之上,在皓月之下,盛了一船银白色的月光。

*

翌日。

沈至欢缓缓睁开眼睛,昨晚打开的窗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日光透过窗纸被柔和了许多,房内并不热甚至有些清凉,她扫了一下眼前这相对有些陌生的环境,昨天晚上的惊险和混乱的记忆才慢慢的,重新灌入她的脑海。

后知后觉的,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从耳根一下蔓延到脖颈,她微微抓紧了被子,试图坐起身来,但酸痛感又让她躺了回去。

随着记忆回笼,她才慢慢意识到,这房间里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她特地看了看四周,确定陆夜的确不在这里。

她有些不满,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晚上她隐约记得陆夜凌晨的时候好像又给她清洗了一遍,然后便抱着她睡下了。

她身上没有穿衣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连自己的胳膊上都是被他啃出来的痕迹,脸色越发的红,不禁在心里又骂了陆夜一句狗奴才。

她张了张嘴,嗓音有些沙哑,喊道:“…陆夜?”

房门被打开,沈至欢以为陆夜进来,即便哑着嗓子也要开口斥责,“谁让你先出去的,你应该等我醒过来。”

然而她的话才说完,便发现进来的人并不是陆夜,而是一个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只匆匆扫了她一眼就慌张的收回目光,脸色有些发红,声音软软的:“姑娘,您醒了。”

沈至欢上下扫了一眼这个小丫头,敛了敛神色,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模样,问她:“陆夜呢?”

小丫头答:“主子今天早上出去了,特地嘱咐奴婢来伺候您穿衣洗漱。”

“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丫头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

沈至欢没再多问什么,关于她醒过来第一眼没看见陆夜这件事情让她觉得心情很不好,她看了眼小丫头端进来的东西,她还是不习惯让不太熟悉的人伺候自己,便道: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小丫头面色有些为难,道:“可是主子说您的手受伤了,不能……”

沈至欢冷着脸打断她:“我让你出去,听不见吗?”

小丫头被沈至欢吓得一抖,连忙道:“奴…奴婢知道了。”

待到那小丫头走出去关上门,沈至欢将自己身上的薄被掀开,她的胸口,小腹还有腿根都是那个臭男人留下来的痕迹,她慢慢的动了一下身体,待到适应之后才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拿起了那小丫头方才拿过来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而等到她重新打开门时,恰巧看见了站在门口准备进来的陆夜。

沈至欢清楚的看见,他原本的脸色并不好,在看见她之后才缓缓的扬起笑容来,他说:“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