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飘出祠堂后,以一种并不快的速度向西方的一处阁楼飞去,而紧追在她身后的荣恪真君虽然看起来用了全力,但始终却追不上来。
而且白行简看荣恪真君的口型,似乎说话的声音还不小,但白行简就是一个字也听不到,这便是修士的能力?
至于危险?白行简没有想过这个,她很早就知道白氏在本朝地位不一般,就算是在满是大乘修士的京州,白氏也并不势弱。而且这里还是白氏一族的主宅,谁有这么大的胆敢劫白氏子弟?
怎么想自己都不会有危险的白行简,甚至还冲荣恪真君安抚性地笑了笑。谁知道荣恪真君看到白行简笑了,反而脸色都绿了。
是真绿了,对一位曾经做过化神修士的大能,这无疑是很失态的。
这下白行简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大概……也许……应该……不会……有事吧?真这样的话那也太诡异了,实在令人想不通。
而直到白行简被带入阁楼内,荣恪真君都没能追上她,反而被拦在距离阁楼五尺的地方,就那么看着白行简被带进去,却无能为力。
荣恪真君一边用手拍着屏障,一边在喊着什么。如果白行简这会儿出现仔细看看,一定能认出荣恪真君口中所言,“看在祖宗的份儿上!看在祖宗的份儿上!”喊了一会儿,见这位铁了心思不让自己进去,无奈荣恪真君转身驾着法宝冲出主宅,也顾不得途径所在区域修士的诧异。因为主城规定,凡修士御空必须行止有度。简而言之,就是荣恪真君不仅低空飞行,她还超速了。
不过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找茬儿,因为这位看上去就是谁要敢拦必然死斗的模样。再加上荣恪真君去的方向还是白家一位大乘期修士的洞府,况且今天又是各家测灵根的日子。一些知道白氏往事的大能,不约而同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其中有一位,面上虽然也是颇为玩味,但细看其眼神深处,却藏有三分慎重。
难不成……她真有这个命数?
果然,荣恪真君就是去请那位的。另一位大乘期修士虽然修为更深,但此时正在闭关,不好轻易打扰。若是连这位都不能把五丫头捞出来,说不得就要……
而白行简自从被打入阁楼后就落地了。先站住缓了缓神,然后白行简才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阁楼内陈设虽然精致,但在白行简看来,却有一种常年无人居住的感觉。虽然眼下阳光正好,阁楼内也有充足的日照,但是到处都透着暮气,有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丫头别看啦,本座在楼上,上来吧。”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白行简耳中,她略想了想,反正对于目前的情况连荣恪真君都束手无策,自己还是老实点儿吧。
闻言白行简道,“叨扰前辈,晚辈这就上来拜见。”白行简现在还没开始修炼,能以这种手段把她带来,白行简称呼一声前辈完全不过分,甚至有点占便宜的感觉。
迈着稳稳的步子,白行简又上一层楼,似乎听到有一声轻笑响起,但不真切。不确定,再听听。
直到上得楼去,白行简就被一阵柔和的银光闪了眼。原因无它,实在是对面那个银色莲台太过耀眼,就算是最温和的光芒,也让还是凡人的白行简有些承受不住。
莲台上坐着一位看起来极其年轻的女修,女修和缥缈元尊的玉雕有些相似,但却能认出来是两种气质完全不同的人。女修的气质有如高山雪莲一般,神圣而轻灵。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女修那既不挽髻也不戴冠的一头银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到腰间,和座下的银色莲台很是般配。
注意到白行简的目光,女修挥手散去了银色莲台本就柔和的光辉,淡笑道,“万法通明日,汝亦坐莲台。”很抱歉,白行简还没有想到这里。
不过她反应很快,对女修道,“晚辈白氏子弟,见过前辈。”因为白行简目前还没有赐名,所以并未拥有自己的名讳。而其实白氏在这一方面很宽松的,如果后辈子弟想要自己起名字也是可以的。不过一般没什么人这么做,让长辈起名不仅代表一种祝福,还有认可。
还不等白行简行礼,她就被一股气道托了起来。女修笑道,“本座面前无需多礼。”这位前辈一直是笑盈盈的,白行简丝毫看不出来她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过了一会儿,白行简就不这样想了。女修从莲台上起身,围着白行简转了好几圈,口中一直喃喃有词。
“为何如此?本座竟还是没有算到你……奇哉奇哉……”
而后女修又笑着说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此为天道,是本座着相了。”
白行简被看得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不是她反射弧长,而是她发现这位前辈看自己的目光亮晶晶的。说个大不敬的,就像是饿鬼发现了美餐,寻宝者发现了宝藏一样。
许是注意到白行简的神色变化,女修温和道,“尔且莫慌,本座乃是白氏合体期修士,道号明若。”这位便果然是白氏修士,而且是仅次于大乘期的合体期修士。正当白行简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明若元君神色一变,笑道,“来得倒快……”能不快嘛,您可是有前科的。
明若元君摸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打开后溢出香甜的灵息,透出来的灵气已然雾化。明若元君对白行简笑道,“你且在这里坐坐,用点糖水,本座去打发了那个不速之客,咱们再说话。”说着明若元君便不见了,只留下白行简一个人手里捧着玉瓶,一脸的不知所措。
磬玵元尊:???
外面,荣恪真君已经把情况向磬玵元尊说明,元尊顿时赶到,前后不过数息。
磬玵元尊面容是一位极俊秀出尘的男子,身姿挺拔有如松柏一般,言行举止间自有气度。元尊对荣恪真君道,“你且回去继续主持测灵,此处自有本尊料理。”
荣恪真君擦了把脸上的汗,向元尊告辞,眼下她也只有相信元尊了。
不料片刻后荣恪真君去而复返,脸上的神色更是无比凝重,磬玵元尊还未及动真格的,感知到荣恪真君又回来,心里也有一丝不解,不过没有显露出来。
不料荣恪真君轻声说了几句话后,磬玵元尊神色大变,旋即止住,仍对荣恪真君道,“你且速去,不必在此。”磬玵元尊知道明若这会儿性子已然有几分疯魔,若是事后怪罪起来,只怕荣恪真君还是要吃瓜落儿。
荣恪真君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遂连忙遁走。
是真·遁走,土遁的那种。
随后磬玵元尊深吸一口气,掌中白光乍亮,一掌拍在面前的无形障壁之上。巨大的灵力反冲开来,原本正在土遁的荣恪真君见此遁速加快,几有逃命之感。
而磬玵元尊的灵力和这障壁接触,竟也没能将其击碎,而是自元尊身后,大片青石地砖化为齑粉,但元尊面前的阁楼却丝毫没有撼动,在一片狼藉中颇有遗世独立的感觉。
不过磬玵元尊这一掌倒是真把明若元君请出来了。如果磬玵元尊拼着损上一丝修为,倒也不是不能进去,但那样就真的是撕破脸皮了。
明若元君一脸笑意地出现在磬玵元尊深身前,身子却还在屏障之内,并不给磬玵元尊触碰到她的机会。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像有天涯海角横亘在两人身边一样。
磬玵元尊和明若元君对视良久,明若元君一点都没有躲闪。
过了许久,磬玵元尊竟然对明若元君执了晚辈礼。要知道磬玵元尊可是大乘期修士,虽然他入道的时间晚于明若元君,但他眼下修为高于明若元君,修真界虽然论资排辈,但主要看重的还是修为。
而明若元君对这一礼却是不避不让,坦然受之。不过明若元君嘴上还是客气的,“元尊不必如此,虽然当初引元尊入道不假,但元尊如今修为皆是自己所得,和明若无关。”明若元尊的话听起来很是客气,但磬玵元尊却好像被人当场掀了老底一样。
磬玵元尊定定地看了明若元君好久,随后道,“就不能看在祖宗的面上,给白氏留条后路?”变异风灵根倒也罢了,可先天道心却是罕见。若能悉心栽培,未来至少会是炼虚…不,也许能直入合体期。
明若元君听了只是叹气,“本座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嘛?本座后继无人也还罢了,可祖宗不能后继无人。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丫头便是天道与我的一,是白氏的一!”
磬玵元尊怒气上涌,“折在这上面的一不少了,白氏承受不起这次损失!”自从四万年前开始,白氏就没存住一个风灵根弟子。
明若元君只是笑道,“欲承大道,必受小难。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吗?”这句话差点让堂堂大乘期元君当场破防。
磬玵元尊无可奈何,他若是能进去,早就把人带出来了,又何必在设这里掰扯。
“这孩子可是先天道心,你、千、万、别、后、悔…!”磬玵元尊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后半句话的。
明若元君一脸淡然,分手对磬玵元尊行了大礼,也是一字一句道,“本座、绝不、后…悔。”
磬玵元尊心知明若元君心意已决,此时再言其它已无作用。元尊先是看了看明若元君,再忘了一眼阁楼的方向。那一眼包涵含太多了情绪,如果白行简此时在场,一定能看出来元尊眼中的神情是三分无奈、三分不舍、三分犹豫以及…一分的祈祷?
随后磬玵元尊拂袖而去,不再看明若元君一眼。
明若元君面上还是淡淡的,只是看了眼被磬玵元尊灵力震成齑粉的地砖有些失笑。随后元君袖袍一挥,一切便恢复原样,然后转身进入阁楼,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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