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章再不舍得，回国的日子也很快来临。
前一晚，苏远章像是余稚的小尾巴，哪哪都跟着。余稚玩手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坐着，余稚去书房看书，苏远章也跟着挪位置。
“你今晚很奇怪。”余稚被苏远章长久凝视，不得不先停下手中动作。
苏远章说：“想到明天身边没有你，突然就不想走了。”
余稚顿了顿，换了话题：“又不是见不到了。”
“话是这么说，但一次比一次舍不得。”说到这里，苏远章突然抬头对她笑了一下，有一点傻气，但很真诚。很快，苏远章敛去笑容，“不说这些消极的话了，你看书吧。”
他自己则靠坐在沙发上，看似玩手机，实则发呆。
余稚并无多想，她继续低头看书，只是翻页的速度慢了下来，十几分钟后，她的耐心总算耗尽，啪的一声合上了书。
苏远章被声音惊扰，很快回神：“小鱼，你去哪里？”
“困了。”余稚一脸正色，“准备休息。”
苏远章把余稚送到浴室门口，余稚接过拐杖，慢慢站起来，朝着浴室走去。这段时间的复健初见成效，余稚可以拄着拐杖行走，走得慢些，步伐间还能显出几分以前的优雅。
此刻余稚就是缓慢又优雅地走进浴室，转身时看了苏远章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浴室的门。
苏远章看到后低头笑了一下，又很快敛去，露出低落的情绪。
他担心有意外，期间一直守在门外，直到余稚洗完，他才拿了套自己的睡衣进去洗澡。苏远章洗澡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此时余稚坐在化妆桌前，认真又有耐心地护肤着。
苏远章自然又平常地问：“要喝水吗？”
余稚说：“要。”
然后苏远章就出去绕了一圈，倒了杯水，检查了门窗，又去隔壁看了看自己整理好的行李。这次回国预计要待不短的时间，但苏远章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
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检查完一些后，苏远章终于回到主卧。
此时，余稚已经坐在床上，悠闲地靠着床头打电话。
苏远章走过去，把水杯放下，随后绕到另一边躺下了。他只听了几句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路漫漫，不知道她在那头说了什么，逗得余稚一直在笑。
电话的最后，余稚似是附和：“嗯，我也期待明天的到来。”
苏远章在旁边乖乖躺着，莫名中枪。
挂了电话后，余稚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抽空看了苏远章一眼：“要睡觉了？”
“嗯。”
于是放下杯子后，余稚顺便把灯关了。
不远处有盏夜灯，静静发散着模糊柔和的光。卧室里不算暗，苏远章看到余稚躺下来，再也忍不住，侧过身抱住人。
“小鱼。”声音低低的，含糊在喉间，带着点委屈的抱怨。
余稚笑了一下：“干什么？”
苏远章与她咬耳朵：“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还说期待明天到来。”他确实与年少时有几分变化，有什么委屈都要说给她听，“我难受得睡不着。”
余稚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伸手摸了摸苏远章的脑袋，轻轻抚着，她并不擅长用言语安慰人，只用自己的动作表达自己的心意。苏远章似乎懂了，他又凑近了些，试探地亲了亲余稚的脸颊。
余稚没拒绝，微凉的手指缓缓下移，拂过他的耳侧，掠过下巴，最后搭在他的颈侧，一路撩起细微的火花。苏远章几乎沉溺在余稚的温柔中，他亲上余稚的嘴，越吻越深……
他想，他知道她的情绪了。
能被余稚大方表露出来的情绪十有七八都带着做戏的成分，越是真实的，她反倒越不知道如何表达。可苏远章是了解余稚的，知道她平日里的作风，高冷似雪山的花，无法轻易触碰，哪里像现在这般，仿佛冰山融化一般，她的脸、她的唇，甚至连那微凉的手指，慢慢也染上了温度。
余稚一晚上都没睡安稳，她总觉得耳边总有琐碎的动静，扰得她无法安然入睡。也是在这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受到手上温柔的触碰，突然惊醒。
人一醒来，感官苏醒，那温柔的感受更加明显了。
她的右手被人紧紧握着，此刻有人密集在她手背落下一串细密的吻。
“你在做什么？”余稚随意问了一句，同时朝外面看去，幽暗一片，不见晨光。于是她又去摸手机，想看时间。
五点多。
真是一个奇怪的时间点。
余稚又被抱住了，她动了动，反而被抱得更紧了。她无奈撞了一下苏远章的脑袋，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睡不着，亲亲你。”
气息热热的，萦绕在余稚的耳边，她动了动，“不睡了？”
“我六点就要走了。”他压低了声音，“不想睡。”
五点醒来，还能亲一个小时。
余稚觉得自己最大的温柔，就是没说你别打扰我睡觉。
好像在这样的浓烈的感情面前，拒绝就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余稚冷硬了这么多年，好像面对苏远章，总会忍不住软化。
大概是，苏远章本身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温柔缠绵了许久，余稚有些困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苏远章立马说，“快睡吧。”
她想了想，说：“路上小心。”
“嗯。下飞机了就给你发消息。”苏远章半靠在床头，一边说话一边给她轻轻按摩，“每天给你打电话视频，有空的话记得回我啊。”
余稚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很快陷入舒服的睡眠中。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大亮，窗帘都挡不住热烈的阳光。余稚一个人在大床上起来，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失落。
她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多，苏远章大概已经在飞机上了。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余稚刷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的天空。
余稚扶着楼梯缓慢下楼时听到一些动静，她顿了顿，扬声问道：“谁在下面。”
“我在下面。”小微的声音很快响起，她匆匆跑过来，“余姐，你醒啦？我来扶你下来。”
余稚：“不用，我顺便锻炼一下。”
小微哦了一声，但还是在旁边看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对待珍宝一样。余稚一边下楼一边与她闲聊，“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哥七点多给我发消息了，我看到就过来了。”小微补充道，“苏哥还说你想吃对面那家的早餐，我顺便买过来了。”
余稚吃早餐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小微忙去开门，然后带着路漫漫走进来。虽然外面阳光浓烈，但毕竟是冬天，伊市今日的温度可不高，路漫漫戴着一顶夸张的太阳帽，穿着单薄的长裙，披着一件外套，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
她满身活力，语气轻快：“哟，就你一个人吃饭啊，苏远章走了？”
余稚手一顿，难得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
她的世界怎么好像就变了，哪哪都是苏远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