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阳嘬着牙花子好奇的问:“老爹,你说的这个对外人不太友好的存在,具体指的是啥?能否直言相告?”
老头往左右看看,瞅见没人,咳声叹气道:“其实,也不是对外人不友好,对谁也一球样”
说罢,他把裤腿儿往上一拽,露出了自己的“木脚”,但见其从脚踝处往下全没了,像是受过刖刑。
“瞅见没?我们村的男人都是瘸子,短一只脚,女人全是花脸”老头一脸尴尬道。
小雨皱眉问:“老先生,我还正想问您呢,这是何缘故?”
老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瞅了瞅左右没人,打开了话匣
原来这冀马村里,生活着一对儿“神仙夫妻”,一个叫狗娘子,一个叫狗相公。这俩家伙,一个喜欢啃男人的脚,一个喜欢吃女人的脸。
但凡村民,长到十三岁以后,就会在不确定的时间,遭到这俩“神仙”的偷袭,男人被咬掉一只脚,女人被啃破半张脸,谁也躲不过,或早或晚的事儿!它们唯独不伤害太小的孩子,所以村子里见到的小孩,还都是正常的!
外人也最好不要在他们村儿过夜,不然的话保不齐第二天起来,就成了残缺不全的人了。
当然,老者说,凡事也不是百分百,之前也有在村子里过夜的,第二天没事,还有长到了17岁才被狗夫妻啃的,但风险总是存在!所以,规劝小雨他们,还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趁天黑前赶紧离开,别在这儿逗留!
听完老者的讲述,小雨和伙伴们面面相觑,感觉极不可思议,天下还有这样的怪事儿?
“老爹,此等孽障,明明就是妖怪,你们为何还要称其为神仙夫妻?”上官月惊诧问。
老头叹了口气:“谁也知道那是妖怪,但是话分两头说,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我们这地方都是残疾,免除了劳役和赋税,官家征兵也不从我们这儿征,掳掠妇女,也不从我们这儿抓,反倒让我们安居乐业,不受外界困扰,山贼们也懒得骚扰我们,平时行动不方便归不方便,总还是自耕自种,勉强能养活的了自家”
“无量天尊!照你这么说,反倒还要感谢它们了?人家其他村子的人,要是学你们剁掉脚丫子,弄花脸,岂不是一样可以逃过征兵和赋税?”司马阳唏嘘调侃道。
“咳!”老头摆摆手:“我只是个蠢笨的乡下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总归是日子过得还算凑合,我们这儿吧没有饿死人的,人丁也算兴旺。大家都知道那一对儿狗夫妻是妖怪,可又能咋?人总得活,凡事总得往好处想。我们日子过的不如意,但比起梁国那些逃荒要饭的百姓来说,还是要强的多呀!”
他这话倒是实话,想想那些被当成奸细,抓到“刺史府”做“流水刺身”的梁国百姓们,这冀马村简直就像“天堂”一样了!
“咳咳!”小雨轻咳两声,微笑着问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被啃掉脚丫子一定很疼吧,我不相信没人反抗,亦或者说,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父母能容忍妖怪如此伤害他们?另外这事儿是自古有之,还是近些年才有的?它们具体是怎么咬人的?”
“咳!”老头长叹一口气:“当然不是自古有之,不过也有年头了,大唐还在的时候就开始闹,应该是四十多年前吧,你们看我,今年都六十五了,我的脚丫子,就是二十多岁的时候被啃掉的!”
老头告诉小雨他们,这狗夫妻咬人,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现实中街道巷尾,藏着一条狗,见你落单的时候扑上来咬你!它们咬人,完全是梦中咬人!
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来到某个陌生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一条大狗,扑上来就咬你!你在睡梦中浑身没劲儿,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着它把你的脸,或者脚丫子给啃光!
待到第二天醒来后,躺在床上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脚没了,或者脸被啃烂了!
要说疼,一开始并不,但是后来疼劲儿慢慢的涌上来了,那就讲不清说不起了,只能硬挨着。
这俩家伙,亦能口吐人言,在啃你脚或者脸的时候,会告诉你,自己叫狗相公,或者是狗娘子!是这地方的地仙儿,吃你们的脚和脸不是白吃,会保佑你们的还让老百姓给它们建祠立庙。那庙现在就在村南口的沁水河边上。
再说到反抗,村民们一开始当然也想办法来着,有些穿铁鞋睡觉,有些戴铁盔睡觉,还有些两人日夜颠倒,相互看守着睡,但都没用!狗夫妻吃你的脚或者脸,打个盹儿的时间就完成了!神出鬼没!
有些人,铁鞋还穿着呢,脚丫子却没了!就是套在了小腿骨上
更有一些所谓的高人,想帮村里除掉这对妖怪,结果最后无一例外,全都落下了残疾之身!
“咳!如果这世道太平!谁愿意在这鬼地方待呀?但是现在外面乱呀,到处征兵,贼寇横行,赋税又重,反倒是这里逍遥快活,一家人亲骨肉最起码能在一起”老头解释道。
“嘶!”小雨倒抽一口凉气,好奇的问:“这四十多年来,除了梦中你们就没见过这对狗夫妻的真容?”
老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啊!要么说它们是神仙呢!我见你们几位,穿着挺讲究的,也不是那种逃荒落难活不下去的人,所以还是不要在这个村子里停留,尽早离开为妙!”
小雨沉吟片刻后,笑眯眯的说:“老人家,我们实在是累乏了,急需要休息一晚,你放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就借宿一宿,就算出了什么事儿,后果自负,绝对和你无关。”
“诶呀!你这后生,怎么这么犟呢?我告你有危险有危险的,你咋不听我的话?再往东走二十里,有个唐家堡子,你们又有马,骑着马去那里投宿不好吗?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老头皱眉道。
不管小雨怎么解释,打包票,这老头就是不愿意!最后直接站起身,杵着拐棍,拍拍屁股走了
看着老头的背影,小雨目光凝重,陷入了沉思中
“朱兄,咱们可以试试其他人家,不必一棵树上吊死,”司马阳说道。
小雨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用去其他人家叨扰了,咱们就去那狗夫妻庙里投宿一晚,我倒是要看看,这是啥妖怪作祟?”
“哈哈!”司马阳笑道:“朱兄,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像张景箓那样的大货我搞不定,此等村子里的小妖小怪,算什么玩意!交给我来处理吧,今天晚上,你好好的补觉就行。”
上官月唏嘘感慨:“这妖怪可真够坏的!女人活就活那张脸呢,它把人家的脸给啃烂,这还活什么劲儿啊?也就只能在这个村里待着,出去也是被当怪物看!”
“可不是么,”鱼娘子也恻隐唏嘘道:“啃掉了男人的脚,男人就不能干重活了,相当于这个人就废了!这对狗夫妻真缺德,专门挑要害的地方作贱人。”
小雨沉吟道:“伙伴们,咱们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在战术上千万不可马虎大意,我感觉这妖怪挺邪门儿的,今晚上大家都别睡了,小心一些。”
上官月说:“其实白天的时候,我们在马背上都补觉来着,一点也不困,倒是司马道长,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还能顶得住不?”
司马阳听罢哈哈大笑:“放心吧,像我们这种画符的门派,经常一画就是两天两夜!每一个时辰点儿都弥足珍贵,熬通宵是常事,这算个啥?”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聊,来到了村南面的沁水河边。
别说这儿还真有一座狗夫妻庙!占地不大,也就20来平,没有围墙,和现代社会的公厕差不多。
冀马村毕竟是个穷地方,老百姓没有太多的钱把庙装潢的多漂亮,外表上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还显得有些破败!
正殿之内,神龛石台上,一对儿一米左右高的狗头人身像赫然矗立!公左母右,都“彩绘”着新郎和新娘的行头!基色调为大红,配上那张狗脸,显得极为诡异邪门!
那母狗还抹着红嘴唇儿,吐着红舌头乍一看,确实比牛头马面要瘆人!
桌子上摆着一些简单的祭品,无外乎是粗面馍馍,山枣,还有石头饼之类
整个庙内的环境虽然简陋不堪,但还算干净,看得出有人定期的打扫!
司马阳一进来就开始认真的布阵了!各种符咒贴的屋里屋外到处都是!
这一连打了好几仗,都是小雨在拼杀,他几乎没有机会展露身手!上一次力克强敌,还是在对付海登的时候!
故而,这回他跃跃欲试,定然要在朱兄弟面前,找回点“面子”!
小雨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认真思考着刚才老头说的话,也在深刻的琢磨那对狗夫妻,让村民们在村子里建造这么一个庙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