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自桑帮主他们到达后,丐帮已成压倒优势。青龙帮帮主吴恩义心中甚急,又无应付良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丐帮桑帮主上前一步,问道:“那位是青龙帮吴帮主?”
吴恩义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正是在下。”
桑帮主把他上下一打量,见他那副长像,就知是个奸险阴诈之人。向他问道:“你我两帮,相处已久,从未发生任何事故,这次贵帮欲把敝帮众头目逐出陕南,不知用意何在?”
青龙帮帮主吴恩义把心一横,心想就是一死,也不能在本帮众头目面前向人示弱。嘿嘿冷笑两声,说道:“理由方才已向贵帮李长老说过,你去问他好了。”
丐帮帮主桑人和知他色厉内荏,不敢当着自己再说那些骄横的话,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方才谈话,老花子早在殿后听到,全是一派蛮横无理,恃强凌弱的言词,贵帮可以无理,本帮却不可无义,只要你们不强逼本帮弟兄退出陕南,从此我们仍是朋友,绝不记仇为敌,否则,不管你凭的是什么,老花子均在一一领教。”
青龙帮吴帮主向毒樵夫王吞虎望了一眼,见他虎口仍在流血,知他不能动手,微一沉吟,说道:“此事既然是你亲自出头,我们另约日期谈判如何?”
桑帮主面目一沉,说道:“本帮并未逼迫贵帮出境,问题起于贵帮,何必另约日期,咱老花子现在就愿恭听贵帮主的答覆。”
青龙帮吴帮主正在踌躇,听身后缥缈仙姑胡秀珠咯咯一笑,说道:“桑帮主,你好大的架子,咱姑娘站在这里,你连看也没有看上一眼。”
原来孙兰亭离开殿前,她已失去目标,乃把注意力转移到场中。
丐帮桑帮主冷哼一声,并未答理她。
她又咯咯—笑,说道:“桑帮主,我又没有欠你债,何必要给我颜色看呢!小妹现在为息事宁人,使你们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劝你看小妹玉面,把那些小要饭的从陕南撤走,今后你们双方不仍是好朋友吗?方才你自己说过,是否如何就在你帮主一言,何必另约日期。”
桑帮主冷冷说道:“既然仙姑代青龙帮出头,现愿恭听本帮撤出陕南的理由。”
缥缈仙姑胡秀珠又咯咯一笑,说道:“别称呼仙姑了,称呼咱一声小妹,那不更显得交情近些吗?这理由很简单,他们既看你们不顺眼,你们就是留在这里,每天双方大眼瞪小眼,那多没有意思,不如你们丐帮干脆撤走,这才显出你桑帮主的量大,更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桑帮主喝道:“住口!丐帮传留数百年,就没有被人驱逐过,更不怕任何麻烦,任你舌底生花,休起叫本帮离开陕南一步。”
缥缈仙姑胡秀珠“哟!”了一声,说道:“什么事不能商量着办,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说着几个春风俏步,经过那群坐在地上的丐帮弟兄身旁,来到桑帮主面前,咯咯笑道:“难道你就不赏给小妹这个面子吗?”
丐帮桑帮主久闻这缥缈仙姑胡秀珠,为东海鹿儿岛矮姥姥唯一传人,武功奇高,为人阴狠毒辣,常杀人于谈笑之间。
现见她走近,立时暗提真气,全神戒备。口中却冷冷问道:“仙姑上前,是否想要动手?”
缥缈仙姑胡秀珠笑得花枝乱颤,玉手向地上丐群一指,说道:“我的老花子头,你真是的,你看这群小要饭的多乖。”
桑帮主和铁腿义丐李长庚一齐转头向地上丐群望去,心中全是一惊!只见他们仍是盘膝坐在地上,却是一个个都是瞪眼张口,如痴如呆,尺余长的垂涎挂在嘴角上,感情不知何时,全部中了她的手脚。
缥缈仙姑胡秀珠在旁娇笑道:“我的桑帮主,你们这群小花子全中了邪啦,陕南这个地方住不得了,赶快迁地为善吧!”
说着又向铁腿义丐李长庚咯的一笑,用手中大红手帕向他一甩,说道:“这位花子头你说小妹的话可对?”
李长庚尚未答言,—阵头昏目眩,翻身倒地,不一时,瞪目张嘴,由口中不断流出粘涎。
桑帮主见状心中大怒,身形一闪,抢在上风站定,喝道:“无耻淫妇,竟敢使用迷魂药暗中伤人,待咱老花子为武林除害!”
正欲出手,忽听穷神疯乞吴乙在身后叫道:“好,你这骚狐狸,速把解药献出,否则别怪老要饭的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穷神疯乞语音一落,已与孙兰亭双双走入场中。
孙兰亭向缥缈仙姑说道:“这位大姐,在下乃局外之人,本不应干预此事,现有数言,不知是否容许在下说出?”
孙兰亭平生甚少与女性接触,对缥缈仙姑不知应如何称呼,因见丐帮众人均被迷倒,心中一急,顺口就称呼她一声“大姐”。
这声“大姐”,叫得缥缈仙姑胡秀珠心中十分受用,媚眼一抛,娇笑道:“我的好兄弟,谁不准你说话啦!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只要你大姐办的到,一定照办。”
孙兰亭见她如此妖娆,急把脸一绷,说道:“青龙帮与丐帮的事,已没有什么可谈判的,只有各凭真实功夫,决一胜负,丐帮自桑帮主及吴长老二人到后,先来的那些丐帮弟兄,已是无他们不少,有他们不多,你把他们迷倒,对青龙帮并无帮助,徒落下不光明之名。以在下的意思,不如速把他们迷毒解开,然后各凭本领,见一高下,如此才是……”
本想说:“如此才是大夫行径。”忽觉对方是个女的,不知如何接说下去,结巴了一阵,忽得满面通红。
缥缈仙姑见他把脸一绷,越显英俊轩昂,现又玉面飞霞,更如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一时不禁心迷意醉,一双水淋淋的杏眼,恨不得盯入对方骨肉。
此时见他说不下去,咯咯一笑,替他说道:“如此才是个好大姐,对不对?我的小兄弟,你说得有理,你大姐一定照办,并看在你的面上,今晚绝不再过问他们两帮的事。”
说完,就见她十指连弹,众人并未见她弹出任何物品,少顷,地上丐群却已喷嚏连声,逐渐清醒。铁腿义丐李长庚由地上一跃而起,见桑帮主及吴长老正站在身旁,向前俯首说道:“属下无能,使本帮蒙羞,愿一死以谢本帮弟兄。”
桑帮主将脸一沉,说道:“受人暗算,不算丢人,现正用人之际,不准以死卸责。”
铁腿义丐默默退入丐帮行列中坐下。
桑帮主见缥缈仙姑迷竟无色无臭,令人防不胜防,不禁暗暗心惊。
青龙帮帮主这时势如骑虎,战必败,退无词,急得双拳紧握,热汗直流,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短暂的沉默过去,桑帮主见缥缈仙姑胡秀珠退至一边,正向孙兰亭频送秋波,孙兰亭却绷着一张俊脸,不敢向她望一眼,他哈哈一笑,向缥缈仙姑说道:“本帮现决定永不撤出陕南,仙姑你打算怎么办,请你划下道儿来罢!”
缥缈仙姑瞪了他一眼,说道:“老花子你耳聋了吗,有事你去找青龙帮吴帮主直接谈判,咱胡秀珠管不着了!”
她这“胡秀珠”三个字说得声音特别大,生怕孙兰亭不知她的姓名。
桑帮主转身向青龙帮吴帮主说道:“贵帮是战是和,请帮主决定。”
青龙帮吴帮主无奈,强颜答道:“请帮主少待,在下且与本帮弟兄计议—番。”
他并未寻他属下商议,却向毒樵夫王吞虎说道:“王兄请借一步谈话,小弟有事相商。”
二人走到一边,吴帮主悄声说道:“敝帮奉贵教所托,将丐帮逐出陕南,不意今晚情形竟连生变化,小弟现在已不知所从,兄是贵教派来的执行人,究应如何处理,请兄指示。”
毒樵夫王吞虎低声恨道:“本来今晚主的持人是缥缈仙姑,咱家只是听她指挥,那知这娼妇看上了‘小白脸’,中途撒手,将来见到教主时,我定将今夜情形禀明,保叫她吃不了兜着走。至于现在应该怎么办,咱可负不了责任,仍应由帮主你自己决定。”
吴帮主见他说丁半天最后还是等于没有说,又不敢得罪他,只得强陪笑悄声说道:“在下并不是叫兄负责,而是说仙姑这一撒手不管,敝帮已成必败之局,光棍不吃皮前亏,如真动手,敝帮马上就得瓦解,如不动手,贵教将来怪罪下来,在下也是吃不消。我是说……咳咳……缥缈仙姑如不撒手就好了,凭她一身功力,大可与丐帮一战。”
毒樵夫王吞虎见他绕来绕去,仍不肯自作决定,似乎仍想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眼珠一转,低声说道:“时间急迫,没空再说闲话,请帮主速作决定。”
吴帮主略一沉吟,说道:“前次贵教主位临敝帮时,在下已答允将来贵教设立陕西分坛时一定加盟,如此咱们可说都是自己人了,既是自己人,在下就应有话明说.现在在下心中已有决定,李兄见到教主时,是否确能将缥缈仙姑撒手的事据实禀报?”
毒樵夫王吞虎知他想把责任推到缥缈仙姑胡秀珠身上,心想你只要不把责任向我身上推,什么事都好办。立刻答道:“你说得对,她应负今晚失败之责,这你放心,咱一定据实上告。”
吴帮主闻言大喜,说道:“来日方长,将来总有一天能将丐帮逐走,前不如暂且与他们言和,不知老兄以为如何?”
毒樵夫王吞虎颔首同意,这时,丐帮桑帮主已等得不耐,说道:“吴帮主商议妥当了没有?咱们老花子可没有时间在此尽等哩!”
青龙帮吴帮主走进场中,满面谄笑,说道:“桑帮主,叫你久等了。我们两帮误会的事,方才在下已做了一个全盘检讨,我认为这些误会全是发生在双方弟兄身上,他们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互不相让。这等小事,实在不值得干戈相向,既然帮主你亲自来了,双方把话说开,哈哈一笑,这事就算过去了,从此我们两帮,各自约束,大家仍是好朋友,不知帮主以为如何?”
丐帮桑帮主哈哈一笑,说道:“只要你不叫我们丐帮滚出陕南,咱老花子是别无意见,现先代表本帮陕南弟兄向贵帮道谢。”
就在这时,远处汉水北岸上正有五个人星飞电驰般的向西飞驰,那个为首的人一眼看到这边几列灯光,喝了声:“停身!”
五人霍地各将身形止住,为首的人用手向这边灯光一指,奇道:“你们看,在这深更半夜,那边灯光如龙,人影绰绰,不知发生何事,咱们且过去看看。”
语罢,仰首一声厉啸,值此深夜之时,传出甚远。
啸声才起,五人已身形疾闪,直向这边奔来。
这声厉啸,把殿前众人惊动,一齐抬头望去,只见眼前人影连幌,出现了五个蒙面人。
这五人一列排立在院边,当中那个蒙面人目光一闪,已把院中诸人看清,仰面向天,嘿嘿一阵冷笑。
毒樵夫王吞虎见到来人,心中大喜,急步上前,对来人极为恭敬地抱拳说道:“小弟参见大哥,不知大哥何以到此?”
蒙面人一眼看到王吞虎满手是血,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贤弟虎口如何受伤?”
王吞虎扼要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当着缥缈仙姑胡秀珠的面,却没有敢说出她看上小白脸之事。言词间也没有支字提到黑衣教。
缥缈仙姑胡秀珠见这蒙面人来到,面色微变,急向孙兰亭低声说道:“小兄弟,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到殿中去躲躲。”
说完,几个俏步,走到蒙面人身前,娇声笑道:“哟,大哥,你怎么也来啦!”
这时,王吞虎正向蒙面人谈到她,她插嘴笑道:“大哥,不是小妹中途撒手,因为小妹遇上一个好朋友,只有不管双方的事了。”
这蒙面人在黑衣教中地位虽高,却因平日和她也是不干不净,真还把她无可奈何。
那边孙兰亭见了这五个蒙面人,心中一惊,缥缈仙姑在旁向他关照,亦未理会,急转头向丐帮帮主说道:“桑帮主,那血洗峨嵋下院的就是这个为首的蒙面人,他的玄天指非常厉害,帮主及吴老前辈应多加小心才是。”
血洗娥嵋下院以及巫山峨嵋复仇的事,桑帮主早已知情,一听说凶自徒就是此人,不由心中一凛。他并未上前答话,急暗凝真气准备应变。
蒙面人听罢毒樵夫的禀告,一眼看到孙兰亭站在场中,嘿嘿笑道:“你这小子也在,上次你幸逃不死,少时叫你再尝尝玄天指的滋味。”
孙兰亭冷哼一声,没有答言。
蒙面人身形一动,到了丐帮帮主身前,说道:“桑帮主,别来无恙?”
接着一阵嘿嘿阴笑。
桑帮主闻言一怔,心想听他语气,似乎认识自己,答道:“既是故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蒙面人嘿嘿五笑,说道:“故人?凭你也配!本山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说至此处,心中忽有所惕,想道:“我是奉命二月二日到各派去示威,临行教主曾谕令在实施示威之前不准伤八大门派掌门人及七绝中人物,我可不能因这与己无关之事,违反教令。”
想罢,转身向青龙帮吴帮主问道:“贵帮与丐帮之事,是否已经解决?”
吴帮主虽不知此人是谁,却因见毒樵夫王吞虎对他如此恭敬,知道必为教中高手,闻言看了桑帮主一眼,答道:“虽已解决,仍愿听凭大侠作主。”
蒙面人微一思索,说道:“既已解决,就照你们的办好了。”
此言一出,青龙帮吴帮主及毒樵夫王吞虎全是一怔,不知他何以抱此态度。
丐帮桑帮主因他刚才口出狂言,心中有气,在旁接口说道:“如阁下不愿解决,咱老花子愿意接待一切。”
蒙面人嘿嘿阴笑两声,说道:“管这件闲事,本山主尚没有这个兴趣。久闻帮主功力深厚,请接咱家三掌,试试你的功力究竟如何。”
穷神疯乞吴乙站在旁边,久未发言,早巳憋得非常难受,因他们丐帮有个规定,对外发生事故时,只要帮主在场,不管你是帮中何人,如无帮主命令,均不准任意发言,他虽是帮主师叔,也不能破例。
他见这蒙面人如此目中无人,气得忘了帮规,在旁叫道“好狂的小子,你先接咱老要饭的一掌试试!”
说着就想动手。桑帮主右臂一伸,把他拦住,说道:“师叔息怒,帮规不可乱!”
吴乙翻了翻眼,硬把一口气咽了回去。
蒙面人见了,嘿嘿笑道:“那位想是贵帮长老穷神疯乞吴乙了,本山主倒想领教他一掌!”
吴乙又想答话,翻了翻白眼,却未出声。
桑帮主答道:“不错,正是本帮主师叔,咱老花子现愿先接下三掌。”
孙兰亭知道蒙面人心肠狠毒,怕他又要出其不意,用“玄天指”伤人。心想自己练成凝情秘谱中的武功后,尚未遇到真正敌手,那次遇上武林双凶,虽未正式动手,但凭他们的功力和地位,与自己略一接触,就知难而退,这三清一气神功定是威力无穷,今日何不拿这蒙面人试试。
想定,上前走了几步,躬身向桑帮主说道:“老前辈,可否容许晚辈向这狂徒说几句话?”
桑帮主道:“有话请说。”
孙兰亭转身向蒙面人说道:“那晚在峨嵋下院,你两次向你家小爷施展玄天指,结果都奉能伤的了小爷,可见你所仗恃的这种阴毒功夫,威力不过如此。”
蒙面人插口阴笑道:“不服你就再试试。”
孙兰亭微微冷笑,说道:“少时定当领教。你先别忙,听我把话说完,后来我们在金顶三鼠巢穴中又遇上和你们装束完全相同的五个蒙面人,再观诸今日毒樵夫他们对你的态度,分明你们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上面并另有主持之人,你们究竟是何企图?主持之人是谁?这些问题阁下如不先行解释清楚,你家小爷就敢断言,你们都是黑衣教徒!”
这番话说得蒙面人一怔,心中想道:这小子果然聪明,留下总是祸害,今晚非把除掉不可!
他嘿嘿两声,说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你小子可管不着,本山主也可断言,你这小子才就是黑衣教徒。”
语音一落,右臂平抬及胸,右掌一翻一弹,喝了声:“接指!”
—缕无形劲气,疾如闪电,直向孙兰亭胸前射到。
孙兰亭与他谈话时,防他猝然出击,早已将“三清一气”神功在全身布起三层气墙,对方右掌一翻,立觉护体第一层气墙上如遭重击,一震一弹;气墙弹力甚大,但未将对方指力震退。
心知不好,急听一口清气,将全身功力运足,以力固神,以神役气,那层气墙被真气催动,又是一震一弹,但仍未将对方指力弹出,心头一震,一阵气血翻涌,玄天指力立如一支利钻向气墙直钻而入,眨眼间钻透第一层气墙,再透两层,孙兰亭势必身中毒指,死于非命。
他这时心胆俱寒,万念俱灰,索性将眼一闭,静等死亡。
蒙面人觉出玄天指力被对方身前一道气墙阻住,迟迟不入,也不禁心中震骇!
他心中暗想,这玄天指力,无论道家罡气,佛门弥勒功,均能一钻而透。这小子才几个月未见,想不到竟已练成这种奇特气功!
心中一急,右手再次一翻一弹,又是一缕无形劲气向孙兰亭胸前射到。
孙兰亭正在闭目等死,猛觉胸中又一阵气血翻涌,心知另一道指力已钻入第一层气墙了。
他微微一笑,心中甚是坦然,当一个人把生死看破,反而万事无惧,勇气百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蓦觉身前三层气墙一阵急震,这三清一气神功果然有意想不到的防护效能,那层将被钻透的第二层气墙突然自动向左移转,移出不远,就听“丝”“丝”两声,两股指力已从第二层气墙外滑射而过。
孙兰亭惊出一身冷汗,心神一定,喝了声:“接掌!”
右掌向前一推,使出十成功力,一股柔中带刚的劲力直向对方汹涌卷去。
在这紧要关头,他仍未施用“三清一气神功”伤人,足见他生性的仁厚,心地的良善。
蒙面人一见“玄天指”无功,知道要坏,立将全身功力提足,提防反击。
一见对方一掌推到,“嘿”的一声,双掌一翻,一阵狂飙疾卷而出,猛向孙兰亭掌力迎来他这一掌,已用足十二成功力,心想:你虽把“玄天指”破去,但你功力有限,就凭这股掌力,照样能置你于死地。
那知掌力甫接,“轰”的一声,自己掌力竟反被弹散,心头一闷,身不由己,向后倒翻而出!
他临危不乱,急提气轻身,在翻出刹那,脚跟用力向地上一登,顺势向后倒射,虽把对方掌力卸去不少,当他拿桩站稳时,已翻到院外田地之中。
这意外的挫败,惊得他亡魂丧胆,一言不发,向同来的那四个蒙面人把手一挥,五条人影向正西窜逃而去。
他们动手,电光石火间胜负已分,殿前诸人,同是一怔。
孙兰亭前与蒙面人说话时,缥缈仙姑胡秀珠心中大急,早将功力凝足,并将东海鹿儿岛独门迷药“无形迷散”暗藏手中,准备孙兰亭一旦遇险时,不顾一切,立刻抢救。
丐帮桑帮主及穷神疯乞吴乙也在暗凝真气,以便必要时施援。
最着急的就是殿门内的刘幽香,她几次想走出殿外,均被张龙李豹拦住。
他们虽都有准备,但方才“玄天指”钻透气墙的那一幕惊险情形,却未能看出,因指力与气墙均系无形无声,仅由孙兰亭面上看出情况严重,那能知道孙兰亭已至生死之间,几乎丧生指下?
及至二人一对掌,众人这才看出孙兰亭功力深厚,高出蒙面人甚多。
穷神疯乞吴乙心中奇道:“这小子大概又遇上了什么奇遇,看他现在的功力竟已超过了他的师父神龙尊者许多了。”
蒙面人走后,缥缈仙姑“哎哟”一声,娇笑道:“可急死我了!”
孙兰亭不理她,向桑帮主说道:“玄天指果然厉害,晚辈今晚可称死里逃生,真险!”
众人闻言虽都一惊,但究竟“玄天指”有多厉害,除刘灵虚那群手下在峨嵋下院曾亲目所睹外,别人仍是不知。
丐帮桑帮主转身向青龙帮帮主吴恩主说道:“吴帮主,方才咱们两帮的协定还算不算数?”
吴恩义谄笑连声,躬身应是,一脸奸像,令人看了极不顺眼。毒樵夫王吞虎素知那个蒙面人功力高深,“玄天指”所向无敌,今日竟败在这个年轻人手中,心胆俱裂,早就想走,这时向青龙帮吴帮主说道:“我和胡仙姑另有要事,不能同行,要先走了。”
转头向缥缈仙姑胡秀珠说道:“仙姑,咱们走罢!”
缥缈仙姑胡秀珠极不愿离开,但又非走不可,向孙兰亭抛几个媚眼,娇声说道:“小兄弟,咱们再会,你大姐将来一定来看你。”
孙兰亭“哼”了一声,将身一背,给她来了个相应不理。
旁边穷神疯乞吴乙这时可开发腔,叫道:“骚狐狸,你要不要脸呀!”
缥缈仙姑胡秀珠娇笑道:“老不死的,你管不着。”
在一串咯咯娇笑声中,她与毒樵夫王吞虎二人在夜幕中消失不见。
青龙帮众人走后,丐帮众人也由铁腿义丐李长庚率领先行离去。
桑帮主向孙兰亭问道:“孙少侠先前曾言有相事求,不知何事?只要是老花子能办得到的,一定帮忙。”
孙兰亭答道:“贵帮眼线甚广,家父家母生死不明,拟请协助在下查访……”
穷神疯乞在旁插口说道:“这事老要饭的早就替你传遍本帮,现在已经略有消息,老要饭的正在到处找你。”
孙增亭闻言大喜,急问道:“有何消息?”
穷神疯乞吴乙说道:“在一个月前,我们一个小要饭的到豫鄂陕三省交界的紫荆关附近山中去捉蛇,也是这小子该走霉运,注定寿终正寝,竟被毒蛇咬了几口,自带的蛇药吃了不管用,他咬着牙跑出山区,走到我们一个小花子头面前,双腿一登就死了……”
孙兰亭问道:“此事与家父家母之事有何关?”
穷神疯乞吴乙说道:“老要饭的还没有说完呢,他临死前告诉那个小花子头说,他看见一个大山洞,里面锁着男女七八个人,我们丐帮传说已死的跛丐刘三虎也在里面,这刘三虎是我们桑帮主的师弟,也是我老要饭的师侄。”
孙兰亭问道:“那山洞在于何处?”
穷神疯乞吴乙道:“要是知道这山洞在何处,我们丐帮早去把人救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吗,那个小要饭的话未说完,就急着寻阎老五去了,我们那花子头心知我们丐帮蛇药天下闻名,既然无效,咬他的必非常蛇,后来一检查伤口,竟不知被何蛇所咬。”
孙兰亭问道:“贵帮就没有派人去寻那山洞吗?”
桑帮主在旁接口说道:“本帮得此消息后,立即派出大批帮中高手,在紫荆关附近山中踩探多日,均无发现,现在仍在继续探寻中。”
吴乙插口说道:“因此我们怀疑你父母也被囚在那山洞之中。”
孙兰亭忽然心中一动,似有所悟,说道:“是了,天下事不会这等凑巧,我们今天白天遇上了武林九邪中的大小头鬼王氏兄弟,在这里又遇上了毒樵夫及这几个蒙面人,分明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巢穴也必在这附近。现在再与那发现山洞的一事对照,证明在豫鄂陕交界处必有一个最严密组织巢穴,同时里面还包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吴乙把大拇指一伸,赞道:“对,你说的对。”
孙兰亭道:“晚辈与师父相会后,必将踏遍紫荆关附近群山,非要寻他个水落石出不可。”
三人又谈了片刻,桑帮主及吴乙因急着赶路,先行别去。
孙兰亭走入殿中,见傻大个张同早已转回殿内,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他心中想道:“浑傻之人,倒可以减去许多烦恼,实在是一种福分。”
刘幽香见他进来,迎上去说道:“兰哥哥,你的本事好大,这蒙面人连我义父都不怕,竟被你一掌击败,方才我好不替你担心啊!”
孙兰亭道:“这蒙面人的玄天指真厉害,但他的功力并不太高。”
刘幽香道:“方才我们只见你站在那里闭目微笑,这玄天指究竟怎样的厉害呢?”
孙兰亭答道:“玄天指一种邪门绝技,只要中人肌肤,其人必死,死后尸体化成浓水。如投有能克制它的功夫,任你功力多高,也经不住它一击,方才我就几乎丧身指下。”
刘幽香听了,咋舌不已。不久,天色已大亮,孙兰亭见昨日受伤诸人均已无碍,一行人又行上路,沿着汉水向东行去。在路上再未遇到其他事故,只是刘幽香变得沉默寡言,但对孙兰亭仍是百依百顺,关注一如往昔。
这天,到达湖北均县县境,正行间,忽见前面金光闪闪,不知何物,被日光反射出如此耀黄麻光?
众人渐渐走近,这才将此反光之物看清,孙兰亭心中一怔,其他各人则哈哈大笑,傻大个张同嘻开大嘴,叫道:“你这个大脑袋的傻小子,坐在这这里干什么?”
张龙向对方喝道:“大头鬼你想找死,又敢在此阻路!”
原来那反光之物是一支其大如瓮,反扣在地上的铜钵,钵上擦得净亮,大头鬼王霸坐在钵上,一手叉腰,一手捻着小须,神气十足,甚是可笑。
孙兰亭面色凝重,上前一步,问道:“怎的不见小头鬼王强?”
王霸大脑袋一幌,翻着白眼道:“你家王二太爷另有要公,所以不在。”
孙兰亭又问道:“是否隐身一旁,又想施展暗算?”
王霸大眼一瞪,说道:“对付你们这几个小子,何用暗算,今天就叫你们知道你家大太爷的厉害。”
孙兰亭向他身下铜钵一指,问道:“托钵仙翁卓不群何在?”
大头鬼王霸被他问得一怔,心想:“这小子怎会识得这支铜钵?”
他短腿一登,由铜钵上跃下,说道:“你这小子鬼门道还真不小。”
语音未落,地上这支铜钵“唿”的一声,疾射而起,直向傻大个胸前砸倒。
傻大个张同吓得一惊,不知躲闪,被砸得闷“哼”一声,双手急抱,恰把铜钵抱在怀中,这铜钵重约千斤,方才这一砸,至少有千斤以上的力量,若非是他,如换第二个人,就算不被砸成肉饼,也必身受重伤。
傻大个也被砸得非常疼痛,不禁大怒,双手将铜钵举起,一声大叫,将铜钵向大头鬼王霸大脑袋上飞掷而去,大头鬼王霸身长不满三尺,如被这铜钵砸上,保险变成肉泥。
这时王霸身旁已多出一人,正是那托钵仙翁卓不群,他哈哈一笑,右臂一伸,正好将铜钵接住。那知这铜钵来劲甚大,震得他身体连幌,几乎拿桩不稳。
原来方才是他故弄玄虚,施缩骨功躲在铜钵内,待将铜钵掷出后,立时长身而起。他见对方这个巨人竟有如此神力,惊“咦”一声,说道:“大小子,果然是身大力不亏!你可敢过来与老夫较量三回合?”
傻大个张同叫道:“你才是大小子呢,咱是傻大个,看我先把你切了。”
说着大手一翻,已将背后大切菜刀取下,长腿一迈,就想上前动手。
孙兰亭知道托钵仙翁功力深厚,傻大个与他动手,非吃亏不可,急忙喝道:“傻大哥不准妄动!”傻大个不敢不听,只得气呼呼的退下。
托钵仙翁卓不群这时已经把孙兰亭看清,认出他正是排云洞前那个年轻人,惊道:“原来是你这小子,那晚怎未将你摔死?”
孙兰亭向他抱拳说道:“孙兰亭拜见老前辈。不知老前辈今日阻路,有何指教?”
托钵仙翁卓不群将脸一沉,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在路上任意欺人,却是为何?”
孙兰亭答道:“晚辈怎敢欺人,老前辈请勿听大头鬼王霸一面之词。”
托钵仙翁卓不群冷笑道:“这样说来,是老夫冤枉你们了。你们这群人那个不是身怀绝技,就是那个大个子,王霸也不是他的对手,凭大头鬼微末之技,怎敢招惹你们,你们双方谁曲谁直,不辩自明,你尚敢在老夫面前巧言掩饰,真是自己找死。”
孙兰亭剑眉一扬,俊目含威,朗声说道:“老前辈如此说法,晚辈倒无话可说了,不知老前辈准备如何?”
托钵仙翁卓不群阴阴说道:“我准备看看你们人多势众的厉害,非收拾你们不可。”
孙兰亭俊目神光一闪,说道:“老前辈既决心赐教,我们绝不依多为胜,孙兰亭不自量力,愿以一人承担。”
托钵仙翁卓不群怒道:“好小子,算你有胆,接钵!”
说着右手一抛,铜钵已挟劲风向孙兰亭当胸撞来,接着双掌一推,一股潜力紧随铜钵之后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