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5号”特快卧铺列车在夜色中继续向北行驶。
躺在乙级卧铺下铺的桥本,因幔布突然被打开而大吃一惊。
他开始以为是乘客搞错了,原来是列车员在往里瞧。
“在深夜来打搅,实在对不起。”五十来岁的列车员微微点头致歉。
桥本从卧铺上站起身来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有人打谋电话说在列车上安装了炸弹,估计是恶作剧,但为了防备万一,正在对车内进行检查。”列车员抱歉地说道。
“真有人搞这样的恶作剧吗?!”
“我检查一下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
桥本爽快地下了卧铺。
列车员向卧铺窥视一番,又用手摸了摸枕头下边,然后微笑着说道:
“啊,好啦。太失礼了。”
桥本这时还没有换上睡衣,于是在这深夜里去各车厢巡视。
大概是他过去在警视厅搜查一科当刑警的癖性又冒了出来。
声称在列车上安装了炸弹的电话,当然是一种恶作剧,但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同时,他还想观察一下会田和滨野香织的动向。
会田和滨野二人离开公共活动车厢以后,滨野回到了四号车厢的豪华2号室,会田进了同一节车厢的乙级单人单间。
乙级单人单间和甲级的豪华单人单间比较起来,没有淋浴室和厕所,但比起过去的甲级单间卧铺,铺位又大又舒适,还有一个小型盥洗室。
进入探夜以后,会田大概会钻进滨野香织的豪华单间里去的。
“假如会田早早地就去到了滨野那里,他们可能为这次炸弹骚动而惊慌失措。”
桥本怀着这种兴趣向四号车厢走去。
在通道上有许多乘客在谈话,他们大概都是被这骚动惊醒的。
滨野香织的豪华2号单间的门关闭着,人好像没有出来过。
“我是本列车的列车长山下。”列车内忽然响起了广播声。“在深夜里惊醒大家,非常抱歉!检查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电话只不过是一次恶作剧,请大家安心休息吧。”
广播以后,骚动的车内又恢复了宁静。
通道里的人们,也都回到各自的卧铺去了。
桥本不想马上回自己的卧铺,信步走进了公共活动室五号车厢。
沙发上坐着一对男女青年,桥本一进来,两人向他扫了一眼。
整个公共活动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桥本心想,他们准是因为刚才的骚乱不能入睡才到这里来的。他从自动售货机那里买了一听罐装啤酒,在离他们较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桥本对像他们这样的青年情侣不感兴趣,可是对方不时瞧着他。
“真是奇怪的一对儿。”
桥本这样想着,忽然认出了他们。
男的和女的现在穿的都是粗糙的毛衣,一下子没认出来,原来男的是先前和木之元正在一起的西装青年人中间的一个,女的正是木之元的情人般的那个穿和服的女人。
桥本觉得蹊跷,暗自笑了一下。
大概是豪华1号单间的木之元因为非常疲劳已经入睡,女的就和他的一名部下到公共活动车厢幽会来了。
木之元虽然自称具有超人的能力,但对自己女人的轻浮好像没有察觉。
为了避开他们的眼睛,桥本用身体挡住相机按了一下快门。
他们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两人急忙站起身来,女的向四号车厢,男的向相反方向的餐车走去。
桥本苦笑一声,看了看手表。
时间是早晨1点30分。
窗外漆黑一片,但不时可以看到远处人家的灯光。
刚才那位列车员走了进来说道:
“睡不着觉吗?”
“是的,在这里再坐会儿行吗?”
“啊,可以。”
“现在列车到哪里啦?”
“大概已经过了花卷了,”列车员回答。
“像刚才那样的恶作剧电话常有吗?”
列车员摆摆手说:
“这样的事从来没有过。‘北斗星号’列车运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小池经理放下电话,微笑着对十津川说:
“列车上果然没有炸弹。”
“没问题吗?会不会漏掉呀?”十津川特别叮问了一句。
“从仙台上车的本公司的职员说,他们和列车员合作对列车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并且得到了乘客的协助,检查的结果,一件可疑的行李也没发现。”小池回答。
“这么说来,不理睬犯人的要求吗?”
“当然,完全没有必要屈服于单纯的恐吓而给他一亿元钱嘛。”
“那么说来,叫部长先生撤回来吗?”
“是的,请你马上和他联系。”小池说。
十津川通过指令室和开着警车跟踪的日下取得了联系。
“现在情况怎样?”
“田中部长的青鸟车仍在行驶中,现在从甲州路向西行驶,到明大前附近了。”
“有车跟踪他吗?”
“犯人在通过青鸟牌汽车的电话对田中部长下指示。犯人坐的那辆车的主人是谁知道了吗?”
“是偷来的。你能和田中部长联系吗?”
“再靠近一点,就可以用无线电收发机取得联系。”
“你告诉田中部长,叫他马上回来。”
“怎么回事?”
“对‘北斗星5号’列车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炸弹。”
“是对方故弄玄虚巧?”
“是的。”
“他妈的!”
“因此,没有必要给他一亿元钱。”
“明白了。现在能逮捕犯人吗?现在犯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列车上没有炸弹的情况,他一定会露面的。”
“那也行,不过要赶快和田中部长取得联系,告诉他不要把一亿元钱交给犯人,然后再注意犯人的行踪。”
“明白了,我一定照办。”日下高兴地答应着。
十津川说完以后,把联系的情况告诉了小池。
小池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只说了下面的话:
“没问题吧?现在还没有把一亿元钱交给犯人吧?”
“和田中部长取得联系,是不成问题的。即使抓不住犯人,一亿元钱是不会有问题的。”
“能那样就好了。”小池说。
日下和西本驾驶的伪装警车,驶近了前面的青鸟车。
西本手里拿着无线电收发机呼叫道:
“田中先生,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田中回答。
“已经查明了‘北斗星5号’列车上没有安装炸弹!”
“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是的。不过我们想逮捕犯人,请你协助。”
“怎么协助呀?有生命危险可不行啊。”
“没事儿,犯人正在观察情况,一会儿就会指示你将装着一亿元钱的箱子放在什么地方。到时候你把空箱子放在他指定的地方,就可以回去了。”
“就这么简单吗?”
“是的,到时候你拿着箱子不要显出很轻松的样子,至少要装作有13公斤钞票那样。”
“明白了。”
日下和西本的车,又和青鸟车拉开了一点距离。
青鸟车顺着甲州路开到调布附近的地方,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这大概是犯人的指示。
日下和西本以他们刑警的经验,判断犯人快要露面了。
青鸟车突然从甲州路向右拐了下去。
这里是芦花公园附近。
青鸟车走了大约100米,停在了棒球场的旁边。
好像是什么公司的棒球场。
现在这个时间,这里好像没有人。球场里和附属建筑彻里,都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田中部长拿着皮箱下车了。
他提的皮箱像是很重的样子,真是高超的演技。日下和西本停住车,远远地注视着。
田中将皮箱放在本垒板上,就回到青鸟车里。
田中驾驶着青鸟车消失在甲州路上。
日下和西本走下伪装的警车,悄悄地向棒球场靠近。
他俩一边走,一边拔出了内衣口袋的手枪。
走到离球场十二三米的地方,他们隐蔽了起来。
时间过了有五六分钟。
从日下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声音。
戴着黑色头盔的男人握着车把开了过来。
摩托车响着喧嚣的噪音飞向球场,在本垒处停了下来。
骑车人下了车,拿起了皮箱。
这时,日下和西本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举起手来!否则要开枪了!”日下拿着手枪喊道。
这个戴头盔的人放下皮箱,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西本上前将他的两手往后一背,麻利地给他戴上了手铐。
这家伙默不作声。
西本对此感到诧异,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狠狠地敲了一下对方的后背,命令道:
“走!”
日下将手枪放回口袋,拿起了那个很轻的皮箱。
西本将犯人带到伪装的警车那里,把他塞进了后座。
西本用无线电话向上级报告说:
“我是西本,在芦花公园附近逮捕了前来取一亿元钱的犯人。”
通过指令室传来了十津川的声音:
“辛苦了。对方抵抗了吗?”
“毫无抵抗,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西本说着,瞅了瞅坐在后座上的犯人。
拿着皮箱回来的日下,伸手将犯人的头盔摘了下来。
这家伙有30来岁。
他脸色苍白,可能是被捕吓的。
尖鼻子,薄嘴唇。
“犯人说什么了吗?”十津川问。
“没有,他一句话也没说。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西本说。
犯人被带回到JR东日本公司。
那一亿元钱,田中部长已经先一步带回来了。
十津川盯视着眼前的犯人。
他长得又小又瘦,有点其貌不扬,但看上去像是具有坚强为意志。
“你叫什么名字?”十津川问。
“我是三月三的一员。”
这是他被捕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十津川心里这样想着,问道:“有同伙吗?”
“当然有。”
“为什么干这种蠢事呀?”
小池经理从旁这样一问,犯人回头瞪着眼睛说道:
“你就是JR东日本的小池经理吧?”
“是的。”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干这种蠢事,我现在用同样的话回敬你一句。你觉得逮捕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吗?”犯人目不转睛地瞪着小池说道。
“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明白。我说过,你要不交出一亿元钱,我,不,我们就要炸毁正在行驶着的‘北斗星5号’列车,现在我们就要付诸实施。”
“不要胡说了。我们怎么检查也没查出列车上有炸弹。你是在虚张声势。”小池说。
犯人听了,冷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太天真了。”犯人说。
十津川看了他那很自信的样子,心里有点犯嘀咕。他死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犯人的脸,心里捉摸着:
“这家伙是虚张声势呢,还是真的有自信呢?”
“你看什么?”犯人问十津川。
“看你的脸,你已经被逮捕了,为什么还那样信心十足呢?其奇怪。”
“请问你贵姓?”犯人问道。
“我是警视厅的十津川。”
“啊,你就是十津川啊。”犯人点了下头,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们不敢不释放我,不仅要释放我,而且还必须同时给我一亿元钱。”
“要不释放你,‘北斗星5号’列车就要被炸吗?”
“那是当然。”
“但是,车上没有炸弹呀。是你的同伙忘了安装了吧,这样,你还有被释放的信心吗?”
“说什么忘了安装,那怎么可能呢?”犯人说。
“你过于相信你的同伙了吧?他一定是因为害怕跑掉了。事到如今,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全说出来吧。”
“让我说什么呀?”
“你的同伙的名字和住址。”
十津川这么一说,犯人哧哧地笑了起来。
十津川气愤地说:“你笑什么?!”
“我听说十津川先生是一位非常能干的刑警,原来也不过如此呀!”
“……”
“我现在明确地提出要求,马上给我一亿元钱释放我。”
“要不释放你呢……?”龟井怒目瞪着犯人说道。
犯人也瞪起眼睛说道:
“你们以为我是没觉察到经过伪装的警车的跟踪而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吗?我的青鸟车从这里一开出,我就知道你们跟踪上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会更聪明一些,没想到你们都达么笨。”
他说完还特意地耸了耸肩膀。
“你还觉得你能够炸‘北斗星5号’列车吗?”十津川看着犯人说。
犯人挺起胸膛说道:
“当然能够,我一和我的间伙断了联系,对方就会炸列车。”
他说完又笑了笑。“炸列车的什么地方?”
“我告诉你吧,你们欺骗了我,但我是宽大为怀的,不愿意造成流血事件。好吧,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北斗星5号,列车会爆炸的,但是一次小爆炸,大概不会炸死乘客。我想爆炸以后,你们会改变态度的。你们若再不改变态度,下次的爆炸要使列车脱轨,造成乘客的大量死伤,”犯人充满信心地说。
十津川陷入了沉思,简直捉摸不透犯人为什么那样自信,于是又叮问了一下小池经理:
“列车里真的没有发现炸弹吗?”
“警部先生,连列车员在内共有十个人在列车里边检查了一个多钟头。而且虽是深夜,还得到了乘客的大力协助。要是有炸弹,一定会发现的。”
小池回答得很肯定。
日下和西本把犯人带到了车京站内的铁路警察队总部。
“但是,这家伙为什么那样充满信心呢?”十津川问道。
“他肯定是虚张声势。他本想对JR东日本进行敲诈,没想到这样简单地被捕了,于是气急败坏,不肯认输。”小池果断地说。
“果真是这样,当然好啦……”
十津川心里还是不踏实。
日下和西本回来了。
十津川问他们两人:
“那家伙的情况怎么样?”
西本笑着回答:
“他在道上向我提出了忠告。”
“什么忠告?”
“他说我要是有家属或朋友坐在‘北斗星5号’列车上,最好叫他们赶快下车。看样子他还真的以为列车会被炸。”
“还有别的情况吗?”
“他还高兴地笑,他头脑也许反常。”日下回答。
“我想问问你们,他前来取皮箱时的情况怎样,是不是对周围很警惕?”
“不,完全不是。他来的时候,摩托车的声音很大,根本没有向四周张望。”西本回答。
“逮捕他的时候,他抵抗了吗?”
“没有抵抗,只是默不作声。”
“真莫名其妙。”十津川抱着胳膊说道。
“会不会是在车厢外边搞了什么名堂呢?”龟井对十津川说。
“你是说炸弹没安装在车内,而安装在车外面了吗?”十津川问龟井。
“‘北斗星5号’列车开出仙台以后,在到达函馆以前不停车。在青森虽然停车,但那是为了换车头,乘客不能上下车。所以说,在仙台和函馆之间,不可能有人上车安装炸弾。这么说来,只能在铁路或桥梁上安装炸弹了。”龟井回答说。
“那样一来,列车就要出轨啦。”
“是的。”
“那家伙说过,他是宽大为怀的,为了再一次警告我们,还要进行一次小的爆炸,并且说不会死人。要是铁路或桥梁爆炸了,就不是警告,而要造成大惨案了。”十津川说。
“那倒是,不过……”
“龟井,你也和小池经理一样,认为犯人是在虚张声势呵?”十津川问道。
“这虽不能肯定,但JR只公司方面说的在列车里边没有炸弹,总不能不信吧。”
“北斗星5号”列车仍在迅急地向前飞驰。
桥本在公共活动车厢里喝完啤酒以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明天就到札幌了。
下车以后,还要跟踪那两个人。
“虽说是为了金钱,也是一种无情的事情。”桥本心里想着。
在搜查一科当刑警的日子,真值得怀念啊。但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在他正要走出公共活动车厢的时候,四号车厢那边忽然骚动起来。
“怎么啦?”
桥本歪着头一瞧,看到列车长和木之元在通道里争执什么。
“赶快让列车停下来!”木之元眼瞪着列车长说。
列车长大惑不解地说道:
“你说什么?列车是按行车时间表行驶的,不能随便停车呀。”
“怎么回事?”桥本插嘴问道。
木之元瞪着桥本说道:
“你也说说列车长,叫他马上停车。”
“为什么要停车呀?”
“我有一种预感,要发生不测的事情。现在要马上停车,让大家下车!”木之元直愣着眼睛喊道。
他喊的声音很大。
旁边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穿睡衣的乘客一边揉着眼睛往门外边看,一边大声喊道:
“嚷嚷什么呀?讨厌!”
列车长低头向对方说道:
“没什么,你休息吧,对不起!”
“有危险,不明白吗?”木之元还在叫喊。
列车长拉着他的胳膊,来到两节车厢的连廊处。
桥本也很感兴趣,跟了过来。
“你说要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列车长问木之元。
“发生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反正是可怕的事情。你不相信我的话吗?我是‘和歌教’的木之元。”
“诸位乘客,什么事也没有,列车在正常运行,请放心休息吧。”
“你这样说,以后要后悔的!”木之元用威胁的口吻说。
列车长苦笑着看着桥本,显出为难的样子。
“真的要发生可怕的事情吗?”桥本问木之元。
“真的。”
“你说是要发生地震呢?还是列车要出轨呢?”桥本对木之元感到反感,嘲笑般地说道。
木之元听后,涨了脸说道:
“你说这种话,要遭到报应的!”
木之元的话音刚落,突然从豪华车厢那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这时,周围的空气发生了激烈的震荡。
但是列车仍在继续行驶。
列车长一下子脸色变得刷白,立即向四号车厢跑去。
桥本也跟了过去。
通道上有许多乘客,个个都吓得面色苍白。
从四号车厢2号单间的门缝里冒出了白烟。
就是滨野香织的房间。
列车长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问道:
“乘客先生,没事吗?”
但是,没有回音。
豪华单间的门,是用磁性卡片开关。
列车长用他随身带着的磁性卡片打开了豪华单间2号室的房门。
房门一开,圈在屋里的白烟,一下子就冲出房间弥漫在通道里。
列车长立即喊道:
“乘客先生!”
桥本也跟在列车长后面,走进2号单间。
随着白烟逐渐稀薄,室内的可见度逐渐增大。
爆炸好像是在淋浴室发出的。
列车长打开淋浴室的门,向淋浴室里边窥视。
“啊!”
列车长大叫一声。
桥本也从列车长的身后向淋浴室里观看。
嵌入式的马桶和盥漱台被炸得变了形。
镜子炸碎了,满地都是碎片。
地上躺着一个裸体女人,身体还在流血。
淋浴器的龙头炸坏了,不停地向躺在地上不动的女人身上喷水。
“乘客先生,不要紧吗?”
列车长在淋浴器下把女人抱了起来,但女人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后头部还在流血。
桥本伸出手去摸女人的手腕,摸着脉搏。
“请让开一点。”
桥本对列车长说着,将耳朵贴近女人的胸部。
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死了。”桥本小声对列车长说。
桥本比较冷静,大概是当刑警时养成的气质。他当刑警的时代,比这更凄惨的场面见多啦。
列车长惊慌失措地向桥本问道:
“我该怎么办呀?”
“列车下站在哪里停车呀?”
桥本俯视着滨野香织的尸体问列车长。
“列车在青森信号所停车换车头。”
“是调度停车吗?”
“是的。”
“在青森前边有可以停车叫医生和警察的车站吗?”
“我想在八户站可以停车。”
“到八户还有多远?”
“十七八分钟。”
“我觉得在八户临时停车处理一下比较合适,当然这要由你来决定。”桥本说。
“我马上联系一下。”列车长说着,又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问道,“确实死了吗?”
“确实死了。我过去在警察署待过。她肯定死了。但为了慎重,还是请一个医生比较好。”桥本说。
列车长为联系在八户停车的事,回列车长办公室去了。
桥本发现自己手上有血,用淋浴器流出的水洗了洗。
这时,桥本才嗅到火药的气味。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沉着,但还是有些紧张。
桥本从发生爆炸的淋浴室出来以后,其他的乘客都提心吊胆地往里边看。
“怎么样?”
“里边的人没事吗?”
“是什么爆炸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
“没什么大事。”
桥本一边说着,一边从乘客中寻找会田贡,但没有找到。
他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女人待的豪华单间发生了爆炸,怕受到牵连而躲起来了吧。
桥本走到车厢连接处那里,木之元眼睛瞪着他说道:
“还是我说着了吧?!”
桥本气愤地问道:
“是你杀害的吗?”
“我什么也没干,是别人干的。”
“在没爆炸以前,你不是在吵嚷着让停车吗?你一定是知情人。”
“我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妇女在房间里痛苦地挣扎着,为了救她我去通知了列车员,但他们不听我的,所以她死了。”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
“这个我可不知道。”
“你说说,你为什么事前就知道要出事?”
桥本说话的时候,两三个年轻人跑了过来。
他们是木之元的卫队。
“你没事吗?”其中一人问木之元说。
“我没事。”
“这个人要干什么?”
“他说我的预言是胡说,没什么。糊涂人都不相信预言。”
“不可救药的人!”其中一人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桥本说。
桥本见过这个人,他就是在公共活动车厢和木之元的女人幽会的那个人。
桥本不觉笑了起来。对方好像也想起了在公共活动车厢相遇过的事,马上不说话了,显出一副畏缩的表情。
小池经理放下话筒,脸色变得煞白,回过头来看着十津川说道:
“电话里说,‘北斗星5号’列车四号车厢发生了爆炸事件,要在八户站临时停车。”
“你没听错吧?”十津川叮问了一句。
“没错,一个豪华单间发生了爆炸,乘客被炸死了。”
“乘客被炸死了?”
“这个还未确定,但要在八户临时停车是肯定的。”
“这样说来,列车没有因发生爆炸事故而停车啦?”
“大概是事故还不那么严重吧。”
“把那个犯人带来!”十津川对龟井说。
龟井立即跑了出去。
将犯人逮捕归案的时候,这个房间的气氛是那么活跃,现在忽然又沉闷下来。
“真想叫‘北斗星5号’列车顺利到达札幌啊!”小池对十津川说。
“是啊,这样一威胁,列车就停止运行,坏人尝到甜头,类似的事件恐怕还要发生。”
“可是,十津川先生,列车员他们对车内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并没有发现爆炸物呀!真是不可思议。”
小池大惑不解的样子,微微摇头不止。
东京站路警总部的人把那个犯人带来了。
龟井还投有开口,犯人的嘴角上却挂着充满自信的笑意。
“你们把我叫来,大概是列车爆炸了吧?”
犯人说着,不慌不忙地环视了一下房间里所有的人。
“真是你们干的吗?”十津川盯着犯人的脸问道。
“啊,是的,我的伙伴三月三集团的人干的。但这仍然是一种警告,不至于使列车停止运行。”
“可是,死了一位乘客!”小池经理气愤地说。
犯人看了看小池,大声说道:
“没那回事!”
“你嚷什么,你的同伙杀死人了!”十津川瞪着犯人说。
犯人显出根本不相信的表情,说道:
“在深更半夜还会有人洗淋浴吗?你们在说瞎话吧?你们想威胁我吗?”
“我们说的是实话。”小池郑重其事地说。
犯人忽然沉默下来,看看小池,又看看十津川。他仍然断定对方说的是瞎话的样子。
“你说这是警告?”十津川问犯人。
犯人眼睛瞪着十津川说道:
“啊,是警告,对你们不真心接受我们的要求的警告。”
“我们若仍然不接受你们的要求,又将如何呢?”
“再不接受,我们就将‘北斗星5号’列车炸得粉碎,乘客的生命也没有保证。我已经说过,要是在青函隧道里边爆炸,那就更惨了。”犯人威胁说。
“你们的要求是一亿元钱吗?”
“是一亿元,并要释放我。”
“要是给你一亿元钱,你如何保证不炸列车呢?”小池问。
“你还是不叫这种死理的好。那没有意义。你要不相信我,随便你怎么办好了。叫‘北斗星5号’列车继续行驶也行,叫它中止运行也行,随你的便好了。”
“要不给你一亿元钱,什么时候炸列车?”
小池这样一问,犯人笑着说道:
“你不要问了。我怎能告诉你几点几分爆炸呢?你是想时候停车叫乘客下车避难吧?”
小池轻轻拍了拍十津川的肩膀,两人到旁边的房间去了。
“你怎么看?”小池问十津川。
“他非常自信,我看还是相信他的话为好。”十津川直率地回答。
“可是就这样给他一亿元钱并将他释放,不是承认输给他了吗?这太窝囊了。而且还不知道他是否就不炸列车了。”
“是呀,说是警告,可他的同伙却炸死了一名乘客。”十津川说。
“可是,叫‘北斗星5号’列车继续行驶也有危险,怎么办才好呢?——”
“现在列车正停在八户站吧?”
“是的,现在正是停车的时间。”
“我看可以马上请待命的自卫队的爆炸物处理班立即出动,对列车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不仅车内,车辆的下面也要检查,发现炸弹立即处理掉。乘客的行李也要检查,因为已经发生了一次小的爆炸,我想乘客会予以协助的。”
“那请你马上布置一下吧。”小池说。
十津川把龟井叫来,叫他通过青森县警和自卫队的青森驻屯部队取得联系。
因为已经对自卫队提出过请他们待命的请求,有五六分钟他们就会赶到八户站的。
十津川心想,问题是检查需要多长时间。
他俩回来以后,犯人看看十津川,又看看小池,说道:
“你们商量好了吗?”
“商量?”
“是呀,你们是商量怎样才能不交出一亿元钱吧?告诉你们吧,唯一的办法就是给我一亿元钱放我走,而且绝对不能跟踪我。除此没有别的办法。”犯人说。
“那就走着瞧吧。”十津川回敬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