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叶纤柔还打算细水长流呢,一次性消费不值得,她忙道,“侍卫大哥你听我说,你虽然总一个独来独往,但人在江湖,总有个头疼脑热,你把钱都花在了这个上头,日后急需用钱了怎么办?

不如这样,你先买上十颗,等过段时间再来买十颗,这样也不会把钱都砸进来,若是恰好遇到要应酬喝酒的,侍卫大哥你只有一把珍珠,也不妥当,不如把钱留着花在刀刃上!”

高审在那里听了这些没用的傻话,半晌才说了反驳的话出来,“你误会了,我买珍珠不是消遣,是……磨珍珠粉,卖给药铺……胭脂坊,卖去的价格更高,你懂什么!你究竟卖不卖!”

他自觉这话编的天衣无缝,谁知对面的人却好似听见了什么吓人的话,竟呆住了。

叶纤柔脸上的欢快忽然褪去,渐渐白着脸,不多时,她竟好似带了哭腔来问,“侍卫大哥,你把,你把我的珍珠,全都拿去磨了粉吗?”

她生母留下来的珍珠,那些被她拆了卖了的珍珠,全都被磨成粉,早也香消玉殒、烟消云散了吗?

高审看她忽然眼泪夺眶而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完全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叶纤柔低头快速擦了眼泪,忍泪含悲抬头勉强笑道,“对不住大哥哥,我,就是有点好奇。我也没哭,你看错了。”

高审沉默,半天才说话,佯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来,“啰嗦!到底卖不卖!”

叶纤柔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滚,她破罐子破摔的胡乱用袖子擦眼泪,抽抽噎噎道,“卖,我卖,既然都要要卖,我还管人家买了珍珠做什么呢,磨成粉就磨成粉,侍卫哥哥,你要多少?我卖呢。”

高审说,“一百颗。”

叶纤柔滚着泪珠还道,“二十颗。”

高审看她又哭起来,十分没意思,快刀斩乱麻,“二十颗,明天这里,钱我明天给你。”

叶纤柔一边点头一边掉眼泪,“好,谢谢侍卫哥哥!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

高审真是忍受不了,说定之后立刻就走,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叶纤柔留着眼泪目送他离开,然后慢慢蹲下去,又挪着坐到了那边上次坐过的石头上,哭了了好久。

幸而黄鹂儿一直忙着没过来。

叶纤柔独自在这边垂泪,伤心够了,擦了眼泪离开这伤心地,寻了个花园,伤心难过的干起了活。

暗卫一直盯着这对主仆。

差不多该走时,叶纤柔给黄鹂儿解释,“我就是忽然想起我娘了。”给她糊弄过去。

她两个回到了院子里,叶纤柔仍旧如往常一样先闷头补觉,所有的事儿等醒来再说。

醒来后,暗卫终于等到了她翻找珍珠的时刻。

叶纤柔秉承游击战的原则,床上既然已经被嫡姐的人翻找过了,那么这床上就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昨天夜里,她就和黄鹂儿悄悄把那半卷珠帘藏在了床下边。

今日醒来后,她穿上衣裳,半蹲在床边,伸手拉出了床下边箱子里藏着的珠帘,然后把上一次剪刀剪下来那串散装的珍珠数了二十颗,把剩下的放回去,只将这二十颗珍珠妥善收在荷包里,只等明天来换钱。

暗卫见到了珍珠来处,竟然是半挂珠帘,心道原来如此,及时回去禀告王爷。

高审原本还在练字,忽然听到暗卫说那藏着的是被剪散了的珍珠帘,其余未拆开的还是完整的一挂,那写到一半的字都歪了。

他手把那笔握的紧紧的,面上却从容镇定,反复问,“是珠帘?!”

暗卫肯定,“属下绝没看错,已经剪了两串珍珠。”

高审挥手让他退下,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高审忽然狠狠砸向案桌。

蹲在外面树上的暗卫往这边瞥了一眼,见惯不怪的收回了目光。

这天后半夜里,叶纤柔和黄鹂儿从白露苑里走出去,专门看守东跨院小门的婆子回头关门,不想因为之前吃酒晕了头,回屋里上下台阶没走稳摔了跤,竟摔断了腿。

叶纤柔和黄鹂儿当时已经走远了,隔着几道墙门,并没听见那婆子鬼哭狼嚎的声音。

走在路上,叶纤柔把装着二十颗珍珠的荷包摸来摸去,只等着交易结束后,给黄鹂儿一个大大的惊喜。

到了地方,叶纤柔早早避开黄鹂儿,专意在假山石那里等着买珍珠的人来。

果然不多时,那个侍卫就出现了。

叶纤柔堆笑走上前,把荷包从袖套里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他,“你数数。”

高审也没数,直接把荷包塞进袖子里,另外拿了一张银票给她,给完就走。

叶纤柔拿着那银票手搓了一下,竟只有一张,忙抬头喊他道,“侍卫哥哥你等下!”

高审皱眉,却也停下,回头来看她。

叶纤柔见他果真不走了,这才低头再认真看清了银票上面的面额,二十两,她捏着这银票一角,在他面前晃了晃,“侍卫哥哥,钱不够!”

假山上的暗卫默默走远。

高审忍不住高声,“怎么会不够!”

叶纤柔顿时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陪着小心道,“唉你小声一点!”

提醒完,她赶紧往旁边越过假山石,去看黄鹂儿,那边似乎没听见,她松了口一口气,回头对他道,“四十两呢,这才二十两银票,不够,差了一半!”

高审黑了脸,“二十两还不够?!二十两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叶纤柔被他说得好像吓到了,委屈地眼圈一红,吃吃讷讷地嗫嚅道,“侍卫哥哥,就是四十两啊,原先在金陵时,我五十颗珍珠换你一百两银票,二十颗珍珠怎么算都是四十两,侍卫哥哥,你怎么欺负人呢!”

高审皱眉,心中迅速算起来:五十颗珍珠一百两,五颗珍珠十两,一颗珍珠二两,那么二十颗珍珠……四十两。

真的是他算错了。

高审不动声色听了听,周围没有什么人,他轻咳一声,“这是定金,我怕你拿不出二十颗珍珠。好了,什么叫欺负人,胡言乱语!下次,明天我把剩下的银票给你带来!”

叶纤柔这才好受,乖乖点头,给他屈膝道歉,“是我不对,误会侍卫哥哥了,明天我还在这里等你。”

高审含糊着快速走掉。

叶纤柔听着他脚步走远,把虚假的眼泪一抹,拿着钱高高兴兴去找黄鹂儿,“你看!这是什么!”

黄鹂儿刚采来的一滴露水差点被姑娘那手拍得抖落在地,可抬头看见那张银票,顿时什么气都消了,欢喜道,“姑娘哪里捡来的!快给我说我也去捡一张!”

“现在不告诉你,等回去了悄悄告诉你!”叶纤柔笑嘻嘻的把银票揣进怀里收好,热情万状的开始采集露水。

到了时辰,她两个收了工具,高高兴兴回了白露苑。

白露苑的前院里,却因为那个摔断腿的婆子鸡飞狗跳。

叶莲柔早晨睡醒来后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多想,只命人把这婆子送去王妃那里,不论是处置还是看腿伤,都由王妃说了算。

不过叶纤柔所住的东跨院这里,谁来继续守门,叶莲柔那里却是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

叶家大姑娘这里虽然人多,却只要好好当差都容易出头,三姑娘那边事情少,差事也清闲,但眼看是没有什么好出路的。

这日中午,高审很罕见的往王妃那里去了一趟。

崇芳楼里,王妃本来在理事,忽闻王爷来了,忙让柳璞帮她整理了头发妆容,然后满面笑容迎了出去。

高审进来坐在方才理事的花厅里,翻看了放在桌上的账本。

王妃心中“咯噔”了一下,从丫鬟手中把茶盘接了过来,将茶钟放在王爷手边,笑道,“王爷今日倒是清闲。”

高审丢下账本,拿起茶钟抿了一口。

王妃忖思着,笑问道,“这茶是才送来的新茶,我尝着很不错,虽然味道略淡了一点,但回甘绵长,很有些意思。”

高审点头,把茶钟放在手里,说了来意,“这两日我听府里下人议论母亲,你管着些,休要让闲话传到客人耳中。”

这话听着十分客气,但还是指责了她管理王府十分不利,下人竟然连太妃都敢议论,甚至有可能议论到了白露苑。

王妃面露惶恐,起身蹲下道罪,“是妾身的过错,妾身这就叫人去查,是那些不懂事乱说话的,查出来全都撵出府。”

高审点头,“你看着办。”

他又喝了一口茶,像是深思熟虑,沉吟道,“母亲那边,你派人多去探望,过段时间快到母亲寿辰了,我想办法,把母亲接回来。到时候你多担待着些,毕竟母亲年纪大了,有小孩脾气也很正常。”

王妃被柳璞扶着重新入座,听了王爷的话,不禁叹气,“妾身哪里不知道呢,只是……,罢了,人说老小孩老小孩,母亲说的也很是。王爷常不在府里,妾身又要忙于府里琐事,母亲身边没什么人,的确冷清。不过如今有两位娇客在府中,到时母亲回来了,有这两个姑娘在身边陪着,想必不会孤单的。”

高审点头道,“白露苑那边你多留意,毕竟是陛下与皇后的意思。等母亲寿辰过后,我请人来白露苑那边重新平整土地,把那院子扩大一倍,也好叫客人住的舒心。”

王妃听了这里,袖中拳头紧握,明白王爷为何而来。

这时候叶莲柔送来的人她还没处理,此时王妃正好拿来说事,于是便笑道,“叶家外甥女们都十分懂礼,王爷说的很是,那边虽然风景不错,但毕竟院子不够宽敞,母亲寿辰过后再来翻修院子,最合适不过了。房舍大了,咱们也得多添人去。”

高审把话点到为止,没扯着那亲戚家的闺女多说,放下茶钟就离开了。

王妃今日没有开口留人,亲自送了王爷从牡丹园离开后,转身就让人把那婆子提上来。

原本她还想拿这个婆子说事儿,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巡夜喝酒本是常事儿,昨夜那婆子失神摔了腿,不论是自己倒霉还是被有心人陷害,总之事情被晾出来,她就要清清白白处理干净。

但是,是这样的大胆,谁在王爷面前告她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