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找不到？
高审把正在看的书往下压了压，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并不在意道，“罢了，起来吧。”
毕竟是姑娘家的闺阁重地。
那叶家人还得在王府住许多时间，慢慢总能露出马脚。
等金陵查访的人回来了，到时候一并处理。
暗卫出去后，高审心中想着那些珍珠，也很好奇，究竟她把珍珠藏在了哪里，既能躲过嫡长姐叶莲柔的盘剥，也没叫他身边最得力的暗卫找到。
那叶家三娘每天的行程简单直白，每日天未亮就要去花园里采集露水。
这露水是煮茶的好水之一。
王府也有自己的下人每日采露水，不过不是在这边。
其余时间，那主仆二人竟能一整天窝缩在那小小的院子里，足不出户，若非必要，似乎那两个连正院都不会去。
听说这两日不知为什么，那主仆二人忽然多了许多做不完的针线差事，她们不但没有伤心难过之态，反而好似很高兴？
高审把书翻了一页，想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态，索性收敛了心思，继续看书。
第二天一大早，他提着剑从练武场出来，走到了假山小路这里放慢脚步，四处查看。
上次躲人的假山石后边没有人。
高审停下脚步，往远处花园望去，那边有一些香草植物，隐隐有两道身影在不同地方的黑暗中忙碌。
其中一个动作缓慢，时不时蹲在那里发呆，另一个倒是兢兢业业忙忙碌碌做事。
高审用脚在地上拨了两下，拨了一个雀卵大小的石头，顿了顿，换了个更小的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儿，轻轻用脚尖一踢，将那小小石头踢到了花园那边。
不多时，那个偷奸耍滑的身影发出一声“咦”的一声。
高审别过脸。
可等了半晌，都不见那边动静。
他皱眉重新看过去，那叶家三姑娘仍旧慢吞吞的采集露水，似乎没什么异样。
叶纤柔以为是什么蚂蚱虫子扑到了她裙子上，只是用手随意摆了摆裙角，随意把东西抖掉，然后继续忙碌。
谁知换了地方，她再要弯腰干活时，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脚上。
叶纤柔看清楚是个小石头，“哎呦”一声，急忙抬头往石头来处望去，竟看见了是那个买珍珠的侍卫砸她。
她吓得猛地站起来，抱着小瓮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警惕又惧怕的盯着远处的人。
高审皱眉，这姑娘好歹是三品大员的后人，怎么穿的裙子和绣鞋如此简陋寒酸。
难怪那叶氏嫡姐要她庶妹不辞辛苦采集露水，只怕是过的十分不如意，才更想要勉强为难自己人。
王妃最近实在不像话，好歹是寄居在王府里的亲戚，还是陛下亲自开口让照看的，就照看成这个样子，不成体统。
真是麻烦。
高审皱眉看那三姑娘要躲逃，脚尖一挑，又一个石头砸了过去。
砸在了她的裙角。
叶纤柔再傻也知道对方是让她过去说话。
去不去？
她回头看了眼背对着这边的黄鹂儿，咬牙，提了裙子从花园那里躲着路，磨磨蹭蹭到了那个侍卫面前。
高审盯着她。
叶纤柔浑身不自在，躲在他侧手的石缝边缘，轻轻屈了一膝，小声快速道，“对不住，上次是我不好，是我认错了人，是我不对。”
说着，她偷偷看了眼这个仍旧满脸不悦的人，又加了一句，“我这就走。”
高审握着伸出一柄长剑，用剑鞘闲闲拦住了她要走的路，冷笑道，“既是你不对，就这样一走了事？不该想着如何赔礼？”
叶纤柔被那长剑剑鞘吓了一跳，忙往后躲开，紧靠着假山，听他说这没道理的话，不禁下意识还嘴，“我给你行了礼道了歉了！”
说完就后悔。
虽然这人是个侍卫，是王府的下人，但他是带着剑的侍卫！
叶纤柔心慌乱的又给他行礼，都不敢抬头看人，只是盯着那剑鞘，生怕糊到自己身上，胡乱说，“对不住，是我不对，你要怎么赔礼你说？”
不就是钱吗，花钱消灾！
高审冷笑，果然是一贯的欲擒故纵伎俩。
叶纤柔没等到答案，迅速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平静，不似恼怒，慢慢往剑柄够不着的地方挪了挪，伸出手指，悄悄将那剑柄往外推了推，见他没恼，小心问道，“我没带多少钱，明日，明日我给你拿钱来，可好？我明日还来这里呢!”
高审看她倒是有主意，也不紧逼，收回长剑，淡淡问，“珍珠还有没有？”
听他问珍珠，叶纤柔随时准备逃走的行动顿住，心中又惊又喜，那种卑琐胆怯的模样为之一改，满怀认真地左右看着别处，然后大胆的凑近这侍卫，连声问，“珍珠吗？我有我有，侍卫哥哥你要多少？我明日给你拿五个，不，给你拿十个，好不好？那你换我多少银钱？”
高审皱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点。
叶纤柔看他这样子，生怕生意跑了，赶紧缩了脚不再往前，略显急促地说，“如果觉得上次那个价格太高了，我也不时很清楚太原府的物价，侍卫哥哥你看着给价就成，我绝不还价！”
高审受不了她对自己的那个称呼，想说闭嘴，但此时让她把珍珠说出来，高磊就没法顺藤摸瓜找到她藏珍珠的地点。
至于价钱，……他有说是买珍珠吗。
叶纤柔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咬牙，“十五个！不能再多了！”
高审也烦，皱眉道，“不够。”
叶纤柔迟疑了，也觉得哪里不对，没接着立刻说话，而是把这个人也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才疑问道，“侍卫哥哥，你看着也不像是一等侍卫，那俸禄一定不怎么高，买珍珠那么多，做什么用？”
高审顿时就脸色难看，“不像一等侍卫？！”
说完，他自知不该被这蠢货气到，冷笑着掩饰道，“晋北王府一等侍卫一个月俸禄三十两银子，就是三等侍卫也有五两银子，怎么就没有俸禄买你这几颗珍珠？”
叶纤柔算了一番，真诚相问，“哥哥你几等？”
高审不想说话。
叶纤柔看他这样子，只怕连三等都没有，她也不好看着他尴尬，就劝道，“我这里珍珠也不是很多，都是数着个数卖了维持生计的。侍卫哥哥你不如少买一些。”一次性卖断，她怎么来日方长。
高审斥道，“不准叫哥哥。”
叶纤柔迟疑，开口，“叔叔？”
假山上有什么石头滑落。
叶纤柔抬头看了眼，只听见虫鸣鸟叫没什么别的，仍旧回头对他道，“侍卫叔叔——”
“闭嘴！”
叶纤柔卡了词，咬着嘴唇，看着脸色更难看的人，换了个说话，“侍卫大哥？”
高审都快烦死了，“五十颗！明日这里，我给你钱你给我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