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在府里做交易虽然有风险,但比起让黄鹂儿冒着生命危险去完全不熟悉的太原城里寻人托卖东西,那简直安全太多了。

而且她额头那样难看的一个丑疤,从体位上来看,她安全度实际上比黄鹂儿高很多。

叶纤柔闭着眼迷迷糊糊琢磨着怎么给男人下蛊,渐渐就睡着了。

月明星稀,兰曲湖畔安静地只剩下鸟叫。

四个婆子提着气死风灯开路,穗玉弄玉提着金玉做成的宫灯左右映照王妃前路。

柳璞搀扶着王妃,身后领着一群丫鬟提着食盒缓缓沿着湖畔石子路,走到了湖东南侧的苍渔洲小院。

这里是王爷的内书房,寻常不准人靠近。

今日乃王妃亲自前来给外出才归的王爷送晚膳,看门的婆子看清了来人是谁,自然不敢怠慢,即刻让院门内侍卫去通禀王爷,然后小心开了门,放了王妃等人进去。

高审正在读书,听说是王妃便没让人阻拦,等王妃进来屋里,也只是与她点点头,没什么话好说的,问了两句是来送夜宵,就把视线仍旧放回了书页之上。

王妃也不在意,王爷从来都都是这副冷淡模样。

她在旁边替王爷端茶递水,做红袖添香状,外人看着,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穗玉与弄玉在外边忙碌,两人低着头柔声细气的吩咐人轻点摆放桌椅,安顿筷箸。

饭菜很快就摆放好了。

柳璞命人端来热水铜盆毛巾胰子之类,一一备好,然后悄悄掀了书房的帘子给王妃使了眼色。

王妃正好从王爷书桌拿起闲放的一本书,随意翻看,见这书是个没听说名字的“乌衣书局”出的,还要忖思这是哪里,听见柳璞进来,便把书放了回去,抬头对王爷笑道,“王爷,用膳了。”

高审把这页书看完,将书倒扣在书桌,挽起袖子出去,平常这书房有小厮在这里候着,此时他却是自己动手,洗手,洗脸,然后把毛巾扔在了托盘里,完全没让别人插上手。

穗玉心中暗暗遗憾自己动作太慢,没能服侍王爷妥帖。

等王爷与王妃双双落了座,穗玉与弄玉两个将那两双筷箸拿起,弄玉递给王妃,她递给王爷,然后侧着身子,露出姣好的侧脸,纤手一一指了今日的菜肴,为王爷介绍。

王妃因此多看了她一眼。

穗玉因靠近王爷难免面红心乱,尚不察觉,倒是柳璞隐隐感觉今晚穗玉不大妥当,暗暗皱眉。

高审端起碗,不耐烦这些人,说道,“行了,不用你们侍候。王妃自便。”说完,他就自己大开大合的吃起来。

从前穗玉就见识过王爷自己吃饭,不用旁人布菜,因此她只是往后退了半步,出神地看着王爷抻着袖子各种夹菜吃菜。

可即便这样,也丝毫不掩王爷的风流气度。

王妃泰然自若的慢慢吃起来。

王爷吃饭好似打仗,十分快,王妃才吃了几口,王爷就已经吃完一碗了,见着王爷放下碗筷,王妃自然也放下碗筷,命人收了桌子。

柳璞怕穗玉又失态,让王妃不悦,刻意打发了她领着人把膳盒提走。

穗玉原侍立在王爷身侧,满心都是春意,不用那些上好的胭脂水粉,脸色都好似霞光润泽,十分惹人怜惜。

此时她忽然被柳璞泼了一盆冷水泼走,尽管心中暗含恼意,却也不敢当着王妃的面怎么样,只能带人离去,去了院子躲在角落就低声骂起来,“总把人当贼防着,也不看看谁防着你呢。”

王妃带来的那些个丫鬟婆子都害怕穗玉的厉害,佯装没听见这蹄子的大胆妄为。

可苍渔洲内,高审吃完饭准备看看书就休息,不料一抬头,王妃居然还在这里,不觉皱眉,“这里没什么别的事儿,王妃回去安歇吧。”

王妃向来被他这样漠然对待,抿着唇半晌,强笑道,“如此,妾身便走了。”

她走了,留下来年轻美貌的丫鬟穗玉。

高审一开始没主意这丫鬟,直到吃完饭,他看完书,准备洗脸洗脚睡觉了,忽然一抬头,端着脚盆进来给他洗脚的,竟还是个丫鬟。

他当即脸就沉了下来,冷声喝道,“出去。”

这苍渔洲一直都是小厮服侍他起居,偶尔王妃想起来做个尽职的妻子了,就会派人来送饭送吃食。

还会送女人。

近一两年没见王妃再做这种蠢事,他还以为王妃长进了。

穗玉强忍着羞意,将盛着热水的脚盆放在王爷身边,自己跪在那里,“王爷,奴侍候您。”

门外的小厮又想躲得远远的,不沾染这晦气,又不敢真的躲远了,万一王爷喊人,他们还得及时进去做事。

果然不出片刻,屋里传来铜盆摔倒的声音,还有那个大胆妄为的丫鬟的娇啼哭泣声。

几个小厮早知有这种结局,听见王爷怒意十足喊人进去,纷纷做出低眉敛目状进了屋里,把只穿了纱衣纱裤的美貌丫鬟就地拖走。

那丫鬟发出惊惧的尖叫声之前,一个熟手把个随身携带的破布塞进了那丫鬟口中,堵了嘴,另几个人将她拖拉出外头捆了绳子,把人交给看门的婆子让带走。

随便送去哪里都好,反正他们苍渔洲不留这等不要脸的人。

院子里茂密的百年大树里面,重新做回了暗卫的高磊把眼往那边瞅了一回,啧啧两声,然后继续抱着宝刀警视整个苍渔洲。

高审的心情全被破坏了,让人进来把卧房收拾干净,推开窗门散味,他难忍这里,直接走去书房那边,躺在休息的矮榻上对付一晚。

那把卧室地板擦地干净的小厮干完活儿,听见书房里传来王爷已经睡熟的声音,到底不敢再吵着王爷,匆匆将香炉燃起香片驱散晦气,然后悄声去了外头守夜不提。

第二天天还没亮,高审浑身酸痛的从那矮榻上坐起来,一时想到昨夜被人轻看的龌龊,又是满心的烦闷,也不叫人来服侍,自己换了青黑色短打提了长剑,就去王府东侧练武场练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