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侯秦河,吐谷浑营地。
大军出征,厉兵秣马、披坚执锐。
慕容廆任主帅,慕容迦任副帅,仆兰暮江任前锋将军,带领着五万慕容铁骑和三千机弩营,五十辆战车全力向大棘城方向进发。
并于在离大棘城外五十里之处扎营。
而慕容吐谷浑则带着两万慕容铁骑做为后援,暂时驻守在乌侯秦。
大棘城慕容王廷,白虎殿。
慕容耐斜靠在铺着虎皮的镂雕盘龙木榻上,与贺楼乞合带着几名大臣和将军,正在欣赏着汉人舞姬柔美的宫廷舞蹈。
而领舞的竟然是青瑶。
青瑶与杨结自慕容迦出逃后,便一直藏身在长史府,但自七那楼被关进土牢之后,杨结与颜伯以及长史府的其他男丁沦为了奴隶,而青瑶与其他女眷则被罚为官婢,这是慕容耐效仿汉人的做法。
后来又想起青瑶她曾经是洛阳有名的花魁娘子,曾见识过她与杨韵的合奏,便让她与其他掠来的汉人舞姬一起做王廷舞姬。
与慕容涉归时期不同,这慕容耐虽然不喜欢汉人的文化,但是他对中原的女人、珍宝、玉器却是非常的喜欢,这白虎殿相比之前,更是多了很多奢华的珍宝、器皿。
看着柔美妩媚的青瑶尽心舞蹈,慕容耐哈哈大笑,他对眼前自己所享受的一切,非常满意。
“听说,晋国的朝廷又换人了,迎回了那个傻皇帝!”
“晋国。”慕容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鼻子冷哼了一声。
“赵王、齐王、成都王、东海王,每个司马家的王爷都想争天下、做皇帝,可是每一个又都坐不稳,他们那个傻皇帝就是个坐在王位上的臭皮囊罢了,还是我们的大单于英明神武。”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见慕容耐心情大好,找了一个奉承他的话题。
慕容耐很受用的一阵哈哈大笑,也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听说匈奴左贤王刘渊趁着晋国内乱,又起兵叛乱了,匈奴人的军队已经快要逼阳晋国的都城洛阳,我们慕容部是否也要乘机南下?”
贺楼乞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且看匈奴人能否攻下洛阳再说吧,先让他们打,我们坐山观虎斗。”
慕容耐眼睛盯着青瑶道,显然他对眼前的舞姬比对匈奴人更感兴趣。
虽然宇文丘不勤曾几次提出跟他结盟南下,可他也不傻,慕容廆在丘不勤手中,并以此做为要挟他的筹码。如今慕容廆又被慕容迦和吐谷浑救回了乌侯秦,他更不能离开大棘城南下了。
他才不想自己的位置不坐稳,又面临着四面受敌。
就在慕容耐惬意的享受着他眼前一切之时,守城的将军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单于,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惊慌?”贺楼乞合训斥道。
“大单于,吐谷浑的慕容铁骑来了,已在城外五十里地扎了营!”
“什么?”
慕容耐霍的从榻上站了起来。
青瑶听到守城将军的禀报,先是一愣,随后不等慕容耐发话,便带着舞女仿佛识趣一般的退了下去。
青瑶退下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自己在这王廷之中有事可做了。
“来了多少铁骑?”慕容耐问道。
“据探子报,大约有五万铁骑,还有三千弩兵!”
“五万铁骑,难道吐谷浑把所有的慕容铁骑都压到了大棘城外?”
慕容耐听闻吃了一惊。
“既然他们把所有的慕容铁骑都压在了大棘城外,那这次我们就要打光他们,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力。”
“不,他们除了五万铁骑扎营外,还有两万做为支援。”
“他们竟有七万铁骑,三千弩兵他们怎么会有弩兵呢?弩兵可是我们骑兵的克星。”
慕容耐自言自语道,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自然知道驽兵对骑兵意味着什么。
“大单于,我们有十万虎啸骑,三万龙啸骑,就算他们此次来的五万铁骑,但是从兵力上,也不过我们的一半,虽然有三千弩兵,但尚不足为惧,贺楼乞合请命出征。”
“好,现任命你为大都护,率领八万虎啸骑出城迎战,若是打胜了,你可即刻乘胜追击,连同乌侯秦一并给我收回来。
慕容耐此次有着下了血本的意思,他留下两万虎啸骑和三万龙啸骑保护大棘城和宫城,他期待着贺楼乞合这一次能把慕容廆三兄弟一并除掉,去掉自己的心腹大患。
“请大单于放心,我不就信狼崽子长大了,就能跟虎斗了。”
贺楼乞合带着几个将军,信心满满的离开了白虎殿。
大棘城外三十里,被选作了战场。
慕容廆亲率五万骑兵,而他的前方则是布阵战车和弩兵列阵,慕容迦骑马立在弩兵前方。
而另一边则是贺楼乞合率领的八万虎啸骑。
两翼骑兵对垒,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呜~~~”,一阵苍劲有力的牛角号吹起。
贺楼乞合的骑兵随之出动,乌漫漫的奔腾在草原上,冲向慕容铁骑。
而慕容迦抬起手,迅速的放下,同时嘴里大喊一声:“放!”
箭从弩兵的十字弩中射向了贺楼乞合的虎啸骑,一队驽兵射完了,马上蹲下来将箭,后面的驽兵继续放箭,由此反复。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冲在前面的骑兵一批一批的从马上摔了下来,有的战马中箭倒地,而失去主人的未中箭的战马,则慌乱的四处逃着。
不愧是虎啸骑,哪怕前面的骑兵倒下了,后面的仍然踏着前面骑兵的尸体奋力前冲。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虎啸骑离慕容铁骑越来越近了,眼看虎啸骑就要冲上来了,慕容迦大声道:“撤!”
弩兵迅速向两边撤出,见弩兵已经让开一条路,慕容迦又一声令下,插着长枪的布阵战率先冲了出去。
随后仆兰暮江做为前锋将军,带着慕容铁骑跟着步阵战车一起冲出。
随着一阵冲锋的喊杀声,两翼骑兵呼啸迎击,终于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又如万里怒涛扑击着整个草原。
战车的长枪冲乱了贺楼乞合的阵法,慕容铁骑随后冲杀着,竟然将虎啸骑打得没有阻挡之力。
铁器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马槊,低沉的嚎叫,仿佛整个草原都笼罩在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中
经过昏天暗地的惨烈搏杀之后,草原上留下无数慕容士兵、战马的尸体,既有慕容耐的士兵还有慕容廆的士兵。
望着这满地的血腥与狼藉,慕容迦没有胜利的喜悦,虽然他对这个结果期待已久,但心中仍然涌出无以言表的悲愤:
这都是慕容氏的族人呀,虽然首战告捷,但是同室操戈、自相鱼肉的惨烈,却也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可此时又不得不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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